《冤家路窄》第83章


这小子早半个月前被妙音喂了迷梦汤扔上马车送回陈家堡,此番回来必然还是要来找妙音。
苏濯晓得他二人间的情意,苏澈却不晓得。他长眉一拧,表情极是不耐烦,“他这时候来趟什么混水?”
谁人敢答他?
苏澈着侍卫把夏子央拖了下去,门外的侍女们随即鱼贯入内,向苏濯行过礼后便簇拥着他向内间去了。
苏濯在别院少有侍女侍卫供她颐指气使,苏洵常年在外,也不曾多留丫鬟仆役在家里。因此,直到这会儿,她方有了身为大家闺秀的自知。
一盏茶的功夫过后,苏澈就换了身劲装出来。这身衣裳裁剪得极为得体,兼之领口袖口俱滚了银边,腰间还有一条玉石扣带,愈加显得他玉树临风,龙章凤姿了。
他一挑眉,向苏濯道,“你要不要一起去?”看她点了头,他向左侧带头的婢女道,“给三娘换身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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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濯从来没穿过这么繁复厚重的衣服。她感觉自己穿了一身全是棉被,厚沉沉压在肩上,险些连路都走不动了。
苏澈这会儿倒是怜香惜玉了,上舆轿之前还知道搀她一搀。
待两人坐定,舆轿随之被抬起。大概是轿夫不习惯轿上多了个人,一时间力气没有拿捏准,舆轿便滑了一滑,身上没了功夫的苏濯登时吓得心惊胆战,一伸手就捏住了苏澈的手腕。
苏澈本欲发火,见她这样,忽然心情大好起来,刻意搂过她的肩膀道,“三妹坐好。”
苏濯心里一阵恶心。她见过苏澈随时随地地宣淫,仿佛只要他兴致所至,哪里都是他的鸾凤床。本来也没什么,纨绔子弟多是如此。可他后来搞上了苏沾花,这女人又生得跟她一模一样一张脸,教她看了之后不免觉得苏澈肯定是私藏了乱伦之心的。
因而只消苏澈离她近些,苏濯就不愉快,她当即便伸手去推,“大哥,放尊重些。”
苏澈大喜,笑得眼角弯弯。
苏濯深觉此人有走火入魔之象,不由自主地坐得远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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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端韶一开口,就是询问妙音的去向。
苏澈掀掀眼皮,爱理不理道,“回泰逢山去了,你来晚了一步,陈少堡主。”
陈端韶急得跳起来,“什么时候走的?现在可还追得上?等等,她可是被司……司老贼挟持了?”
苏澈命人泡了杯茶给他,道,“陈少堡主,少安毋躁。”
陈端韶哪里安得下来,脸色铁青,目眦欲裂,“你快说,是不是!”
苏澈脸上的笑意沉了一沉,是有些动怒了,“别吵。”
苏濯跟陈端韶一直不对付,但这会儿却也不想他在苏府送掉命去。苏洵说苏澈在练些邪门的功夫,也不知他会不会心性大变……他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再变一些就该成魔了。
因此一见苏澈举止有异,她就忙给陈端韶使眼色。
哪知陈端韶满心都想的是妙音,实在没有留意她的这点眉目传情,仍是不知死活地嚷嚷道,“快说!”
苏澈沉吟了一会儿,不答反问道,“陈少堡主是孤身前来?”
陈端韶随意点头道,“是是是!我现在问你的是妙音!你不要给我扯别的!”
闻言,苏澈朝他温柔地笑了一笑。
他的移动仿佛是在电光火石之间。在场的数人,甚至是自幼习武的苏濯,没有一个看到他是何时动的,又是如何动的,仅知他忽然就扼住了陈端韶的喉咙。
苏濯大惊失色,急道,“大哥手下留情!”
陈端韶被他以单手掐高离地。苏澈眉目间是和悦的神色,但蛰伏于其下的滔天怒火,他也并未刻意隐藏。
陈端韶抓住握住苏澈的手腕,喉间发出“嗬嗬”的挣扎声。
苏澈手指稍动,悄无声息地贴上了他的死穴。
苏濯从桌上抓起茶盏,想也不想便抛掷过去,准确无误地击打在苏澈的额头上。这一下着实用足了力气,虽然茶盏在尚未及碰到他的时候已经被他的护体内功所震碎,但依然教他分了神。
苏澈眼神中的寒意涌动,他曼声道,“三妹,你这是要造反麽?”
苏濯镇定道,“大哥,这里是苏家的地盘,你让陈端韶死在这里,我们将来百口莫辩。”
苏澈偏过头,仔细寻思了一会儿,微笑道,“三妹说得是。”
他慢慢松了手上的劲道,放陈端韶着了地。
陈端韶自恃武功甚高,平日里将谁也不看在眼里,在哪里都是霸道横行,他因死过一次,就觉自己对死再无惧怕。直到今天苏澈这一扼,才教他了解了自己是有多么怕死,怕得浑身都在抖,站都站不直,他感觉好像比以前更为惧怕了。
苏澈右手背于身后,左手曲张,不消语言眼神,便有侍卫奉上一枚小玉瓶。
他捻着玉瓶,贴近了陈端韶,盈然道,“你可知道这是何物?”
陈端韶微张着口,是还没醒过神来。
苏澈拔出瓶口木塞,倒出一些朱红色的粉末来,“这个东西,名叫长心,早已绝迹江湖数百年,你何其有幸……”他不等陈端韶反应过来,直接掐住他的下颌,将粉末倒进了其口中,接着一转头,朝苏濯道,“三妹,水。”
他的动作太过于行云流水,待苏濯反应过来后所能做的,就只剩下递杯水过去,让陈端韶不至于被毒药呛得难受。
况且现在并非拂逆他意的好时机。
苏濯顺从地自桌上取了水,眼睁睁看着苏澈把水灌进了陈端韶的嗓子眼里。苏澈在做这些的时候,表情行为都十分温柔,甚至还体贴地给他拍了拍背,好帮助他吞咽,仿佛现在喂他吃下的不是无解的毒药,而是救命的仙药。
随后,苏澈才满意地松开手。
陈端韶被掐得半晕,跌在地上了仍旧是双目呆滞,面色铁青,过了会儿才慌忙地喘了两口气,而后朝旁哇的一声,吐了些酸水出来。这些酸水显然不足以排出所有毒药,因此他颤抖着又用食指往咽喉处抠了两下。
苏澈向后退了两步,正在用锦帕擦拭手上的水渍。他似乎乐于看人在垂死挣扎时的模样,面上竟带着一丝浅浅的笑容。
陈端韶吐了一地的秽物,屋里逐渐弥漫起酸臭的气息。苏濯以长袖掩住口鼻,朝两旁道,“带陈少堡主去客房暂歇,顺便替他洗洗身子罢。”
苏澈一时并未置辞,等陈端韶被人带走后,他才道,“你何时心肠这样好了?”
苏濯低眉顺眼道,“他毕竟是陈家堡的少堡主,而大哥贵为下一任武林盟主,和陈家堡结怨有害无利。”
苏澈伸手摸了摸她的鬓角,饶有兴致道,“你说得有理,可毒药已经给他吃下去了,你又要如何解开?”
苏濯柔顺道,“今夜三妹会去见他,跟他说明大哥不过是与他开个玩笑。大哥不喜欢他来蹚浑水,三妹今夜就亲自送他离开。”
苏澈看了她许久后,笑道,“果真是我的好妹妹,你要一早跟随了我,又何必当初在官道吃乱箭阵的苦?”
苏濯一直低着头,此刻闻言,便稍稍抬起一些,正对上他的视线,她笑了一笑,道,“良禽择木而栖,不过是早晚的问题。”
、九十一折
苏濯深知百问楼于苏家的重要性,苏辅之既然不打算把它交给苏澈,自然有他的道理,因此,也定是不能自她手上失落的。
而眼下看苏澈的意思,是要在她接手之际把百问楼的辖制权抢夺过去。
闻人越赌气走了,司香瑜带着妙音小影也不知所踪,夏子央更是形同废人,偌大一个苏府内,她所能找到的助力仅只剩舒朗、乌兰佩两人。可舒朗是不见川的人,乌兰佩又十分显然地同苏澈是沆瀣一气。在这四面楚歌的境地,陈端韶的出现,对她而言,只有利,没有害。
苏濯静静地坐在苏澈身边,暗将事态盘算。
苏澈今日心情不错,看她尤其顺眼,便主动道,“你准备怎么去劝动陈少堡主?”
苏濯稍一忖后便道,“直接告诉他妙音的去向即可,并不是什么难事。不过大哥刚给他下了毒,你说了他必定不信,得由我去说才行。”
苏澈沉吟片刻,料想她也不敢打什么别的主意,便放心道,“好,交给三妹了。”
苏濯听着他这声“三妹”,心里不禁有了一丝嘲讽,但她是确确不敢直说的,只好兀自低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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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苏澈有事离开振衣阁后,苏濯便找了个看来最为老实可靠的侍卫要他带路去看看夏子央。
他小人了一辈子,本来落到这地步实属活该。但不知为何,苏濯一见到他,却忽然生出些唏嘘来。
她看着他跪坐在牢房里头,面朝着东面,映照在夕阳的余辉中,一路行来,望着他的侧面轮廓,竟仿佛是前所未有的纯净虔诚。
“你……活不过明天了。”苏濯开口道,“若说暗牢里关的人是还有些个价值的,在这明牢里关着的,便都是准备要处死的。”
夏子央仍是背对着她,一言不发。
苏濯静静站了一会儿,又道,“你自己要与虎谋皮,怨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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