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梅君传奇》第77章


沈梅君对谢氏娘家早在他们置她母女不顾时便失望了,谢氏坚持要搬请娘家主持公道,也便随她,这个结果在她预料之中,心中平平静静也没什么起伏。
怎么逼赵氏自己在人前说出陷害她母亲的真相,沈梅君回府这些天一直筹谋着,心中已有了主意。
让赵氏沉不住气先寻事,再诱她爹出手治赵氏,然后逼赵氏在人前说出真相保命。
赵氏面对沈梅君和谢氏时,既没半分负疚,也没焦躁不耐烦,尽职地展示着女主人的风采,安排下人照顾她们的膳食起居。
女人的战争里,男人倒向哪一边便决定哪一边胜利。
沈训把她们接回去后,却不管不问,也没进谢氏的房间歇宿,如此一来,谢氏妻不妻妾不妾的,赵氏好不好都占了正室名份,沈梅君母女在沈府里便有些抬不起头来。
赵氏仍一副不卑不亢的神色,谢氏先沉不住气来,几番要寻赵氏吵骂,都给沈梅君拦了下来。
马车路过一家医馆时,沈梅君喊了停车,走进去不多时出来,手里多了一个药包。
“你哪里不舒服?”谢氏惊惶地问道,视线在沈梅君肚子上睃巡。
回沈府的翌日下午,她便使人到阎家去,得知阎石开要求娶傅明慧,不可能娶沈梅君,她当时就呆了。
她担心女儿失贞了,嫁不成阎石开也嫁不了好人家,悔恨不已,这几日不停地在沈梅君耳边念叨,又有了让沈梅君回头俯就傅望舒之意。
沈梅君一只手放在肚子上轻摩,算是回答谢氏的问话。
“你怀了傅望舒的孩子了?”谢氏眼睛瞪圆,急得要哭起来。
“这可如何是好?女人落胎会要半条命的,一个不好,以后就怀不上了。”
谢氏一路叨念,进沈府时眼眶红红的,母女俩在二门外下了马车,赵氏在丫鬟婆子簇拥下迎面走来,她方停了念叨。
沈梅君以前在家时,赵氏是寡居之人又是客居寄住,一色的靛蓝暗灰衣裳,如今身上穿的虽不是新做的,只是谢氏往日穿过的,可颜色鲜亮,她又比谢氏年轻了七八岁,倒显了几分艳色出来,将谢氏整个比了下去。
“表姐,你来啦。”她像招呼客人似的微笑着问话,又看向沈梅君手里的药包,笑道:“梅君,你不舒服吗?要不要我差人请大夫?”
沈梅君摇头,捂着嘴呕一声扭头干吐起来。
赵氏眼里闪过意味不明的光芒,沈梅君眼角扫到了,在心底冷冷一笑。
这一晚沈梅君住的院子整夜亮着灯,沈梅君不停呕吐,却又喝住服侍的人不让请大人。
沈训这日没外出,随意闲走间,忽听得窃窃私语。
“什么小姐,说的好听是小姐,说的难听连你我都不如,听说,离开那一年多,男人都不知经历多少个了,这是怀了孩子喝落胎药了,才不敢给夫人请大夫。”
“这话可说不得。”
“有什么说不得的?这是夫人让说的,夫人还说,传的越多人知道越好,传的府外的人都知道了更好。”
沈梅君要诱赵氏沉不住气激怒沈训,即不会拿自己声名糟塌,这两人是傅望舒安排在沈府里的人,奉沈梅君的命注意这些说,要让沈训大怒的。
沈训果然怒不可遏。
、第七十回 70
窃窃私语的声音很低;彻骨寒冷幽幽细细从地底钻进沈训身体,像魑魅游到他心脏上。
沈训想走出去把那两个诋毁他女儿的下人杖杀,终究没有走出去;只是轻轻地转身走了。
若打杀了那两个下人,面上听不到了,背地里会传得更快更远。
他冰清玉洁秀美清丽的女儿给人嚼舌根;罪魁祸首是他自己,最该打杀的是他。
沈训缓缓踱步回房,赵氏在廊下等着他。
赵氏嫁给沈训后有名无实,面上端庄持重稳如山岳,心中却没底;昨日看沈梅君的形景,分明是害喜了;她也不敢十分声张,过来请沈训示下。
“老爷,听婆子说,梅君昨晚上不舒服,我让请大夫,她又不肯,不知是不是害喜了。”她说了一半顿住,察言观色,沈训若是暴怒斥责沈梅君,她便落井下石,若是沉了脸嘱她少语,她便拢络沈梅君假作人情。
沈训唔了一声,赵氏看不出他的喜怒,不敢在接着说下去,静立着等他发话。
沈训沉默了许久开口,却不是接赵氏的问话,而是道:“我记得那一年你来投奔蕴秀,是冬天吧?”
赵氏一愣,半晌,强笑道:“是的,老爷倒记得清楚。”
那一年临近新年,她因年礼安排与婆婆发生口角,婆婆管着家事,停了她房中炭火的供应,朔风凛冽,她忍无可忍回娘家求援,她母亲替她出头与婆婆争论,婆家容不下她,一番争吵后逼她归宗,嫁守自便,她回娘家后,嫂子嫌她坏了娘家名声,每日冷嘲热讽,母亲为了她没少与嫂子置气,后来,无奈之下她母亲让她来投奔谢氏。
“你表姐得宠,府里没有妾侍与她争宠,生活宁静,表姐夫家业殷实,不多一张嘴……”
谢氏留她住了下来,这一住就是三年。
什么时候对沈训动了心的赵氏也说不清,伪造那么一封信时,她也没想到能成功的,不只成功了,还登上了侯夫人的宝座,她自己也感到意外,沈训待她无情无意,银钱掌握得很紧,她过得比谢氏在时的客居生活还不如,虽微有伤心,却没有很伤心。
总归是偷来的,不敢奢望有谢氏在侯府的地位。
沈训提起旧事,是要提醒谢氏对她的恩情吗?赵氏忐忑不安小心翼翼看沈训。
沈训看她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心中怒火更甚,脑子里不停想着,怎么折磨赵氏为爱女出气。
千千万万个想法都不足出恶气,下休书还太便宜了,沈训正思索着,谢氏跌跌撞撞跑了进来。
“老爷,你快去看梅君,她今日不知从哪听的一些风言风语,哭了一上午,不声不响就……”
“就什么了?”沈训又惊又怕。
“上吊寻死了,幸好我过去看她。”谢氏放声大哭。
沈训顾不上惩治赵氏了,急急奔去看沈梅君。
赵氏看着沈训匆匆离去的背影呆怔怔无法动弹。
“夫人要是不想个办法,只怕侯爷要心软了。”一个丫鬟突然冒了出来。
这是府里一个洒扫丫鬟小玉,进府不久的,赵氏冷声道:“胡说些什么,退下。”
小玉咚一声跪了下去,情真意切道:“夫人,奴婢刚进府不久的,若是侯爷给那一位正名,奴婢这些后来进府的,怕是都得给当夫人的心腹发卖掉,奴婢为夫人好,也是为了自己能有个容身之处。”
沈训在谢氏走后大幅节约府里开支省出银子去钻营,赵氏借着机会卖掉知她底子的沈府下人,后才又另买了几个进来,这近些时另买的人都是傅望舒安排的,小玉便是傅望舒的人,暗中得了沈梅君之命来给赵氏献计诱她落圈套。
赵氏听她说的有板有眼,再不疑的,警觉地四处看了看,压低声音道:“起来罢,我知你的忠心了,下去吧。”
“夫人不能再迟疑了。”小玉焦急地道:“年纪大的那位计拙,年轻的却是个祸害,连上吊寻死的事都装得出来,再弄出什么事来,侯爷一心软,一纸休书下了立回旧人,夫人悔之晚矣。”
她说的正是赵氏担心的,赵氏紧张地绞着帕子没了主意。
“夫人,莫若置之死地而后生。”
小玉献计,让赵氏以自己寿辰为由,邀各府的夫人小姐饮宴,席间安排一人假作吞吞吐吐禀报事情,把沈梅君未婚害喜的消息捅出去,逼得沈训丢不起脸把谢氏和沈梅君再次赶出去。
“这恐怕不行的,老爷特别看重梅君。”赵氏有些没主意,她得以上位并不是她有多少谋略,而是沈训的顺水推舟。
“反正她们不走,夫人早晚得给休掉,不若冒险一搏。”
沈梅君和谢氏留下来,自己早晚真得给休掉遣走,赵氏咬了咬牙,同意了,看小玉颇伶俐,便把她提为一等丫鬟,寿辰的一应安排由她来料理。
她嫁给沈训这一年因沈训不看中她,还没办过寿宴,正好可以胡乱寻来作理由。
沈梅君白腻腻的脖子上红红的勒痕,面白如纸,眼神灰败了无生机,沈训看得心如刀割,守在沈梅君院子里不走了,与谢氏一起苦劝,端了汤水劝她吃喝,不敢提女儿未婚害喜的事,想着过些日子,女儿精神好些,再来商议处治方法。
忽忽三天过去,这一日沈梅君精神好些,喝了一小盎参汤,抬眼看沈训,道:“娘,你扶我爹回房歇下吧。”
谢氏见女儿便是未婚有胎丈夫也心疼着,暗暗高兴,女儿有命自是遵从,起身殷勤地服侍沈训。
自重逢后,这是第一次听女儿称爹,沈训不敢逆着,由谢氏服侍着到了谢氏上房去,累了三日三夜,梳洗了倒到床上不久便沉睡过去。
赵氏这三日心中念头千百转,始则犹豫,后来见沈训呆在沈梅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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