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梅君传奇》第83章


“你和曾公子最近有来往吗?”出得门,沈梅君悄声问道。
“来往的。”骆青意红了脸。
沈梅君方才刚见面其实也看出来了,骆青意整个换了人似的,以前朴素清华,头上只梳简单的发髻,有时簪一朵绢花,有时干脆什么也不戴,这日却挽一个摇摇欲坠的堕马髻,插着吊翠钗,鬓边各垂了一绺头发下来,弯弯曲曲晃悠悠在脸颊绕垂,清丽的面容漾着风情,看着便是饱经雨露滋润的模样。
“注意些儿,别进门前怀胎了。”沈梅君嘱道,若是为妾,自是越早怀上孩子越好,想着入门当正室的,便不能未婚先怀上孩子,尤其曾家还是公侯望爵之家。
骆青意垂了头不出声,开始她还喝避子汤的,奈何曾凡要求太强烈,两人连一日空当都没有,有时来不及喝药便不喝了,细数来,竟是不喝药的时间多。
沈梅君看骆青意的样子,知自己说的话骆青意只当耳边风了,不说了,叹了口气上马车。
***
傅望舒一直渺无音讯,焦首煎心里又过了一个月,骆展鹏完成了八骏图了,亲自送过来给沈梅君。
他的脸颊满是擦伤,右手胳缠着纱布,左手手肘掌心都是伤痕,沈梅君愣了愣,知他是学骑马,摸索掌握马的性情形态,还有跳跃奔驰时的动感了,心中喜爱疼惜不已,要避忌着的,一时间又没忍住,伸了手摸摩骆展鹏头发。
骆展鹏半弯腰低头方便沈梅君摸他的头,眸光璀璨晶亮。
送走骆展鹏后,沈梅君细细看骆展鹏绘的画,赞叹不绝。
骆展鹏用笔刚劲有力,酣畅淋漓生动逼真地描绘了八匹形态各异,或飘逸或粗放的骏马的飒爽英姿。
阎石开雕了浮雕送进宫,这幅画她要好好留存。
沈梅君正准备让人把画送去给阎石开,向南诚匆匆赶回来了。
“成公公刚刚来找我,皇上好些日子不见新木雕,发火了,成公公让我不拘有多少,一个两个也行,马上拿给他带进宫去。”
成公公还没给傅氏走明道上供应,不能就这么再送木雕给他,沈梅君定定看着眼前的八骏图,目光在骆展鹏的题名上停了停,忽而计上心头,将画轴卷起交给向南诚,道:“你把这个交给成公公带给皇上过目,跟成公公说,按这个雕出来的木雕,一个顶百个千个小玩意,急不得。 ”
向南诚领命,沈梅君又嘱道:“和成公公说,这幅画的画师听说是要按画雕刻木雕献给皇上的,想绘一幅最好的让皇上看着喜欢的图,特意去学了骑马,弄了满脸满身的伤。”
向南诚不知沈梅君此话何里,也没问,应下了牢牢记住,一字不差跟成公公说了。
沈梅君有些焦躁等着,杜顺诬陷骆谦作反诗,不知能否用骆展鹏对皇帝儒慕敬爱之情来弥补。
能与不能,端看骆展鹏这幅画能不能打动皇帝了。
未时送的画进宫,酉时向南诚匆匆赶回来。
“沈姑娘,成公公传了消息出来,皇上要见作画之人。”
太好了!骆展鹏丰神韵秀光华夺目,皇帝见了他,定然只有好事没有坏事。
听得说要进宫,骆太太和骆青意都很紧张,骆太太道:“这些日子虽是赚了些银子,可我想攒着,也没给展鹏做身好衣裳。”她扯扯骆展鹏身上普通缎子做的长衫,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这样子便行。”不需得华衣丽服,那样会显得骆谦下狱后骆家日子过得很好,也不能落蹋不堪,那会显得骆展鹏太无能。
不知骆展鹏进宫结果如何,沈梅君也不回去了,就在画廊里和骆太太骆青意等着。
骆展鹏这晚竟是没有回家,向南诚使了马车夫回来传话,说宫里没有消息传出来,他在宫门外等着。
“这是怎么回事?”骆太太惊疑不定。
沈梅君也有些慌神,从没见过皇帝,也不知皇帝的喜好,心中只是觉得骆展鹏丰神韵秀人见人爱,可骆谦下狱那件事,连顾相都没保住他,皇帝会不会听得骆展鹏是骆谦的儿子后忆起旧嫌隙,因而降罪骆展鹏。
又守了一个白天,宫里还是没消息传出来,偏是休沐日,不需上早朝,也没处托人打听,马车夫来回几趟,传的都是什么消息都没有,骆太太撑不住哭泣起来,骆青意也惶恐不安,寻了借口出去,想必是去找曾凡想力法。
沈梅君悔青了肠子,骆谦在狱中生死难料,骆家仅骆展鹏一脉,若是出什么事,她是万死难赎其罪。
午夜时骆展鹏还是没消息传出来,骆青意和曾凡一起回来了,曾凡这日不当值,寻了当值的同僚打听情况,只知昨日皇帝要宣召骆展鹏见驾前看到一份奏折,忽然就暴怒起来,宣了沈训和杜顺进宫,后来,又传骆展鹏晋见,其后,沈训和杜顺一起被秘密下到到大牢里,骆展鹏则留在殿内一直没有出来。
自傅望舒不见人后,沈梅君日夜忧虑,因有傅氏商号的重担压头上,只死命强撑着的,忽听得又牵扯上她爹,脑袋嗡嗡响,眼前发黑,一头栽倒地上。
“梅君。”骆太太和骆青意一齐尖叫,曾凡冷静些,道:“别急,我去请大夫。”
骆太太已顾不上查问曾凡为何和女儿形容亲密了,忙不迭应好,和骆青意一起把沈梅君扶上床,惶恐不安等着。
“不碍事,只是忧思太过,好好休养,不要再受刺激便可。”大夫开了药走了,骆青意去煲药,曾凡又急忙出去打听了。
骆展鹏生死不明,这头又倒下一个,骆太太里外焦心,坐到床前哭泣起来。
沈梅君天明时方悠悠醒转,好在醒过来时等着她的是好消息,骆展鹏出宫回家了。
骆展鹏当时在殿外候着,隐约听到了一些皇帝和沈训杜顺的对话,说的比较详细尽。
“听起来起因是傅家四少爷交白卷的事,据说杜顺当时替傅四少爷求这个恩典时是说傅四少爷要成他的女婿,皇上格外开恩的,但是后来傅四少爷没有成为杜家女婿,此次科考又弄出交白卷一事,皇上怀疑杜顺收了傅家贿赂,或是他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恰好沈伯伯递了一份奏折,折子里附了一份杜顺做的贪赃枉法的许多事的证据,还有,我爹那首反诗也是被冤枉的,沈伯伯找到了杜家几个下人提供的证词,当时我爹和杜顺在一起喝酒,那首诗颂的是月亮,杜顺偏扯成是我爹是在怀念前朝……”
骆展鹏一口气说了许多,总的来说是好事,傅望超科举交白卷一事使皇帝对杜顺生了不满,沈训凑巧揭发杜顺贪赃枉法,而皇帝恰好看到骆展鹏的画,对他甚是喜爱。
这两日皇帝留了骆展鹏在宫中夜话闲谈,君恩甚重。
“我出宫时,皇上说,我爹是冤枉的,他会下旨替我爹洗冤,只是杜顺在朝中党羽颇多,皇上暂时不想公开此事,要彻查,然后连根拔起一网打尽,沈伯伯下大牢是怕他在外给杜顺的党羽灭口了。”
“太好了!”骆太太喜得哭了起来,沈梅君欣喜之余,心头又沉重不已,傅望超牵涉其中,不知会不会累及傅氏商号。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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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沈梅君想回去;骆太太不让;众人自骆展鹏进宫后还没吃过饭;骆太太和骆青意急忙下灶房,让骆展鹏陪沈梅君说话。
既知骆展鹏对自己存着不明心思,沈梅君便不想和他独处了;揉着额头装了困倦。
“梅君姐姐你睡觉吧。”骆展鹏见她面有倦意;体贴地走了;还顺手带上门。
昨晚是晕倒,迷梦里还心神不宁着;此时挂心的少了;沈梅君倒了下去;不久真个睡着了。
她这一觉直睡到下午;再醒来时;向南诚在外面堂屋中候着,搓着手紧张地来回踱步着。
傅望超出事了,罪犯欺君,被下到大牢去了。
欺君之罪可大可小,一个不好傅氏商号也会被其株连,沈梅君心中咯噔了一下,面上越发平静,倒了杯茶递给向南诚,笑道:“怎么回事?别急,慢慢说。”
“四少爷科举时交了白卷,这也罢了,可是有仕子约他出游时,他却口无遮挡吟了诗,然后还即兴题在人家扇面上,这不,给告发了,说他藐视君威,明明识字能吟,却在科考时交了白卷,府尊派人把他下大牢了,据说已请上折请皇上处决。”
“四少爷不是这么没脑子的人啊!”沈梅君犹疑不定,傅望超心机深沉着,怎会如此莽撞。
“据说是给灌醉了,喝了太多的酒。”向南诚也是不解,派人打听过。“老太太派了人寻到商号来了,听起来,四少爷分家得到的家产已败光了,竟是没银子打点救人了。”
“怎么可能?”沈梅君惊叫,傅望超得了整个傅家八成的家财,那数目相当惊人,便是他再胡花,总不能把银票当柴草烧了?怎么也不可能短短三四个月花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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