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许三生雪》第77章


这些天发生了太多不可思议的事,比如这突来的变天,再比如傲哥以樊国的王子的身份出现在洛阳城内,再比如董青璇怎样都不会想到此生会有一天,能见到刘易轩与傲哥一同喝酒。
傲哥在刘府换了身简单的玄色衣袍,发也是简单束了,这样坐在身边才减了些震慑之气。
“樊国三王子,我知晓你不是一般人,倒是没想到会是这个身份。”
傲哥与刘易轩是一杯接一杯地喝,但刘易轩酒量不敌于傲哥,现在已经开始看得出些醉意了,他并没有一般人喝醉时的窘态,只是说话一字一句,语速比平常要慢上一半,说着他便又敬上一杯,傲哥与他便同时将酒一饮而尽。
董青璇看看傲哥,又看看刘易轩,原先刘易轩说请傲哥来董府一聚时她是有些无措的,单是与傲哥相见便是心烦意乱,这三人同场,却没想会是怎样的尴尬,可谁知现在三人坐着,竟都像久别重逢的好友一般,刘易轩与傲哥也是相谈盛欢,大家没有了从前的芥蒂,听刘易轩谈股论经,听傲哥说草原趣事,吃着喝着竟是欢畅无比。
“既然是樊国三王子,那为何要详装乞丐来洛阳?”董青璇问。
“驸马早在半年前便与父王通信,父王怕其中有变,便命我早些入中土探测一番,等到起兵那刻也好里应外合。”傲哥答。
刘易轩在一旁静静呆着,他一手支着脑袋,笑着听董青璇与傲哥对着话。
“那做什么不好?为什么要做乞丐呢?”
“做乞丐有什么不好?”傲哥爽朗笑了。
董青璇也笑,河虎帮内欢乐的点滴她都还记得,若有机会,她真的很想再回河虎帮看看,和那群弟兄一起喝酒吃肉,在那片熟悉的河滩上大声谈笑,在那个爬满虫蚁却又冬暖夏凉的岩洞里和申通庄雪朴聊天打趣。
真想回去……她意识到了这心情,便突然有些悲伤起来。
那一侧许久没传来话,董青璇回头,便见刘易轩已经枕着手睡着了。
“真是不济的酒量。”她小声道了,接着将自己的披衣披在刘易轩身上。
傲哥看着,给自己又倒了杯酒。
“你们什么时候成亲?”他问。
董青璇愣了一下,很快道:“本是定好十月初十的,可谁知会发生那么大的事,饼伯说,下次吉日得等上十一月了,这么算来该是第四次准备婚事了。不过饼伯说不怕,四次不行就五次,五次不行就六次,他就不信成不了亲,哎。”
“四次?”
“恩,第二次的时候,被花满楼破坏了。”
傲哥垂了下眸,脸上又起了笑容,董青璇发现其实傲哥笑时很好看,以往她只以为他只有一种表情。
“花满楼那家伙,总是不得安生。”傲哥颤着嘴角,想到那家伙得意的笑容,他还是有些不愉快。
“花满楼现在已经跟了你吗?”
“恩,是个头疼的家伙,不过很快就能把他甩下了,到时候便送他个一直想要的东西。”
“什么东西?”
“河虎帮。”傲哥一字一句,他背对着月亮,双目便深得如墨一般,“明日我便带樊国的军队回去了,河虎帮便留于他,愿意加入帮忙的弟兄都只为了过上好日子,跟我远赴北方,也不一定生活得惯。”
董青璇沉默了,在听到三日后回去的瞬间,她心中一抽,指尖便有些麻木了,一股酸楚从她胸口升上,她咽了两口菜,才觉得这菜辣得呛人。
“回去后,就再也不回来吗?”
傲哥点头:“樊国与洛阳相距几千里,回国……必然还有许多要事要做。”
董青璇恩了一声。
与刘易轩成亲后,她大可经常回河虎帮看看,洛阳城不久就会再出现乞丐,河虎帮也必然按照从前有序过活,只是,那儿再不会有傲哥,从前她回到刘易轩身边,对他说了那些决绝的话,但如今,刘董两家恩怨已消,即使将过往全部挑明,也没有一点意义了。
“那,我祝你一路顺风。”
竹叶的影子在她脸上晃动,傲哥便一直凝着她,刘易轩醉倒在一侧再没起身,只是侧着脑袋伏在桌上发着均匀的呼吸声。
“谢谢。”
玉杯相碰的声音在竹林回荡,顺着风飘进那潺潺流动的溪水间,溪水往下流淌不息,融入护城河,再往更远的地方而去,那儿通往更奔腾的大海,大海的尽头交结的便是无边的天际。
“一朵,两朵,三朵,四朵,五朵……”
冬季很快便过去了,当山顶的积雪消融,阳光再次镀满大地时,枯黄的草叶被风完全吹去了,大片大片的嫩草从地底钻出,嫩草间便是颤着紫色五片瓣儿颤抖的花朵,这紫色的花从东边的山坡一直爬到了西坡,满眼望着便是一片积聚的紫色,中间零星着雪白的花骨朵,齐腰高的草坡间,一个老人正蹲着将踩下的花一朵朵往手里塞。
他头上已经戴了个花环,又采了一会儿,伸了下懒腰便站了起来。
跟着小姐来了樊国已经一年了,当初小姐说要来时,他是哭着喊着不同意,以为这北方蛮夷里头必定是寸草不生,大漠连绵,没想到这景色倒是不错,这是这山坡大了些,大得他看着那成片的花便觉得眼晕。
远远的在草坡上那头有一群人,那些蒙着面纱在草地前方翩翩起舞的侍女远远看着像极了扑翅飞舞的蝴蝶,饼伯把花给了那些侍女身后的女子,他不禁心中赞叹一声,自家小姐无论怎样打扮都是美丽动人。
座中央的女子穿的一身金色纱衣,一顶玛瑙头饰之下,长发如云般缀着满满的宝石饰物放在身后,她面色红润,下巴有些圆了,顺着面容往下,华衣盖不住已隆起的肚子,她靠着一旁的男人坐着,那男人也是一声玄色华服,有侍女往这边过来,递上个扁形小盅。
男子揭了盖子,一股浓郁的奶香便从盅里头飘了出来,男人把小盅递到董青璇面前,董青璇有些犹豫。
“天傲……我……”
“怎么?”男子一手撑着地面。
“我可不可以不喝?”
“不行。”傲哥干脆道,“这雪椰羊奶很滋补,对肚里孩子好。”
“我不习惯这个味道,饼伯知道的,我从小就对羊……”
董青璇为难地看了眼饼伯,饼伯正要说话,傲哥看了他一眼,饼伯立刻闭了嘴,傲哥挥挥手,饼伯和那群侍女便一齐退了下去。
过了一阵风,这草坡上便只剩他们两人了,近了黄昏,夕阳便将余晖毫无忌惮地洒满整片天地,这儿天高云低,蔓延开的红霞便似近在眼前,两人的影子随着随风在草尖上晃动,傲哥执着地举着那杯羊奶。
他往她靠近了些,只是微微蹙眉,那如雕刻而出的俊朗面容便显出一种可怕的神态。
“继续说。”
董青璇咽了下口水,摸摸肚子:“我……小时候爹给过我一头小羊,我很喜欢它,后来得了疾病去世,我伤心极了……从那以后……”
“从那以后闻着羊奶的味道就不舒服?”
“恩。”董青璇忙点头,她突然捂着嘴干呕了几声,等了好半会,丈夫还如雕塑般在一边坐着。
“闻到难受?”傲哥微昂了头,“那请告诉我,车里放的三盘羊奶糖点是谁吃的?”
董青璇心一颤,往后缩了缩,傲哥便又向前她侧挪进一步。
“正经东西不吃,见了散食就跟不要命了一样,你说你这样对不对?嗯?”
董青璇低了头,这不怪她,本以为跟了傲哥来樊国会水土不服,谁知这儿的食物合胃口得很,她也爱这儿的正食,只是在它们被端上来之前,她的肚子已经被随手可拿的散食给填饱了。
“啊哈……你该回去了,我刚刚听人说,父王找你有要事商量……”
“什么要事?”
董青璇答不出话,娶了她之后,那些头疼的国家要事傲哥能不插手便不插手,上有大王子二王子,一年前的一战让樊国大王对他赞赏有加,但傲哥并不觉得风头鼎盛是什么好事,对于争权夺位他是丝毫兴趣都没。
傲哥说,当年如果在洛阳城做的不是乞丐,或许已经早已没命。也正是因为这样,现在他才有大把的时间陪在董青璇身边。
“那这样,是不是肯喝一口?”董青璇正想着,便听傲哥这么说了,他先喝了口羊奶含了,接着便靠近了她。
董青璇闭上眼,任凭那个男人撬开唇,浓郁的奶香 
很快便从炙热的缠绵间散发出来,靠在这副强壮的胸膛之下,其实无论他让她喝什么,她都是愿意的。
她终是嫁给了他,腹中还怀了他们的孩儿,若是没有那个人的成全,现今的一切都无从想象。是的,一年前的那个三人对酌的夜晚过后,董青璇在枕下发现了一封信。
展开信,上面便是行云流水般漂亮的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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