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沉璧》第48章


被说中心事的镜辞不由得一怔,反应过来却也不恼,只朗声而笑,“老四啊老四,你永远这么通透。”
镜泫脸上笑意依旧清淡,“皇兄过誉了。”
自斟自饮了一杯,镜辞又笑道,“朕打算两日后出发,朝中之事便劳烦你与承轩多多担待了。”
镜泫这才正色,“皇兄言重,倒是皇兄此行路途遥远,定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镜辞没再回答,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两日后,镜辞离开盛京城,一路往永宁的方向走去。
因为不想太过张扬,随行的只有云舒兄弟四人,另有十名影卫暗中保护。
说是微服出巡体察民情,这一路却是走得极快,不过六、七日,就已经到了永宁。
永宁城地处东楚极北方位,此刻又正值冬日,细雪自天幕缓缓而下,站在城门前远远望去,一片白雪皑皑的景象倒也别有一种雅致。
跟在镜辞身后的云舒策马上前,低声道,“皇上,属下先到宁王府知会一声准备接驾。”
想是因为一路所见的确如董承轩所言,国泰民安,百姓生活和乐,又是顺利地到了永宁,镜辞此时显然心情极好,“不必,咱们直接过去便是。”
云舒有些迟疑,却很快应了声是,兄弟几人跟在镜辞身后进了城。
上元节将至,城中一片忙碌的景象,市井百姓脸上淳朴而真挚的笑容似乎印证了这两年来在朝中听闻的“宁王将宁治理得极好”并非虚言。
在城里逛了一阵,问了他人王府所在的位置,这才策马过去。
走到王府门前,云舒礼貌地请了守卫进去通报,却并未表明身份。守卫见这几个人容貌谈吐皆是不凡,思量片刻很快请了管家出门相迎。
镜涵当初离开盛京之时遣散了大部分下人,就连管家方亦清也是到了永宁之后才觅得。方亦清不曾面圣,此刻自是不认得镜辞。他踏出王府大门,不失礼数地拱手道,“几位到王府来,所为何事?”
云舒上前一步想要回答,却被镜辞拉住,语带笑意道,“你家王爷呢?”
方亦清虽不知眼前何人,但见他气宇轩昂的模样,心中自然早有计较,“王爷此刻不在府中,几位不如留个口信,待王爷回府,小人自会告知。”
镜辞笑笑,抬脚就要进门,“那我们便在府中等他。”
方亦清见状抬手要拦,语气却克制而恭谨,“阁下此举恐多有不便,恕小人实难从命。”
见他似乎要动手,云舒等人也围了上来,双方正剑拔弩张之时,忽地听得院中有人扬声道,“亦清?可是有麻烦?”
镜辞正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下一刻那人已走到门前,与镜辞四目相对的一瞬间,整个人都愣住了。
片刻后,只见那人迅速地跪了下来,“末将韩嗣,拜见圣上。”作者有话要说:我回来啦v 恢复正常更新了哦~这大半个月大家还好吗?谢谢deedee的霸王票,好久不见~下章就正式见面啦
第四十七章 相见
在这里见到韩嗣,镜辞有些意外。
那是几年前了,狩猎之时,正是韩嗣指证镜涵伤了镜渊,差一点就害得镜涵身陷囹圄。幸而最后有惊无险,而这韩嗣因为“心怀愧疚”自请去驻守边关。
没想到,他竟然是到了永宁城。
云舒上前半步,轻声提醒,“皇上还是先进门吧,这里不是叙话之处。”
方亦清也很快反应过来,忙将几个人引至院内,命人关了门才跪倒在地,“小人不知是皇上圣驾,请皇上恕罪。”
镜辞相当好脾气的模样,“起来吧,不知者无罪。”转头见韩嗣还跪在旁边,笑了笑,“韩将军也平身。”
一行人走到王府正殿内,想是已经得了消息,浅歌很快迎了出来。
虽然方才已经从他人口中得知镜辞到来的消息,真的见他就站在眼前的时候,还是有几分怔忪。那一夜之后便再也未曾相见,此刻只觉得……恍如隔世。
两年多的岁月似乎并未在他身上留下太多痕迹,眼前的人依旧是记忆中那般模样,浅歌定定神,莲步轻移,人已盈盈拜下,“见过皇兄。”
镜辞上前一步扶她起身,也似感慨万千,“快起来,浅歌,坐下陪朕说说话吧。”
浅歌点头,先是命方亦清引了云舒等人去偏殿歇息,又让月妍为镜辞看了茶,这才坐到一边。
镜辞细细地打量了殿内的摆设,与当初在盛京城内修建的王府相比,这里似乎是朴素了许多,他浅浅地叹口气,“这两年来……过得可好?”
浅歌眸中有一丝潋滟的光闪过,很快又归于平静,“很好,劳皇兄记挂。”
镜辞一怔,有些无奈起来,“怎地同朕如此生分了?”
微微垂下头,却不想解释辩驳,沉默片刻,只道,“皇兄此番来永宁城……”
镜辞明白她想问什么,半是认真半是打趣道,“让你们回盛京,结果三催四请地都不肯回去,朕只好自己过来了。”看着浅歌瞬间有些惶然的神情,忍不住叹口气,“不是怪你们。”
两个人又闲话了些别的,忽地听到一阵脚步声,还有镜涵带着些微笑意的声音,“浅歌,我回来了。”
浅歌一愣,心道难道没有人告诉他皇兄来了么,也顾不得别的,赶紧起身想要迎出去,却不料被反应更快的镜辞抢了先。
片刻的工夫,镜涵渐渐走近的身影在眼中清晰起来。
那一刻,镜辞心中忽地一痛,不由自主向他伸出的手都有些颤抖起来……这孩子,怎么瘦成这样!先前的年头里,镜涵虽然一直算不上健壮,但好歹身形也是结实匀称,哪里像眼下这个样子,瘦得几乎只剩下一把骨头,脸色也全是略带些病态的苍白。
镜辞上前两步,想要伸手拉住他,却没想到方才似乎怔住了的镜涵在这个时候忽然反应过来,后退两步直直跪倒,“臣楚镜涵拜见皇上,不知皇上驾到,御前失礼,请皇上恕罪。”
镜辞的手僵在半空。
他没有叫镜涵起来,镜涵便就静静地跪在他面前,低着头眼睛盯着地面,十足恭谨的姿态。
愣了好半天,镜辞放下有些僵硬的手臂,眯起眼睛看他,语气平淡冷然,“朕大老远地从盛京来看你,你就是这样迎接朕的?”
镜涵将头垂得更低,“是微臣之过,请皇上降罪。”
原本尚好的心情早就在简单的两句对话中被消磨殆尽,镜辞淡淡地哼了一声,拂袖转身,把镜涵一个人晾在了院中。
永宁城已经下了足足三日的雪。
王府院落内倒是已经扫洒干净,只不过跪得久了,镜涵身侧甚至是身上便又落了薄薄一层雪。浅歌看着镜涵愈发苍白起来的脸色,终于忍不住走到面无表情不知道在想什么的镜辞面前跪倒,低声求道,“皇兄,镜涵近日身体欠佳,不宜受凉,恳请皇兄宽宥。”
经她这么一说,镜辞才注意到镜涵的脸色的确差得过分,此刻更是连嘴唇都已经没了血色,心里也难免有些焦急,虚扶了浅歌一把就赶紧跑到院内,不由分说地把镜涵拉了起来,一路半拖半拽地拉到殿内,似是生气又似是心疼,“还不先滚去沐浴更衣?”
等到镜涵收拾一番重新回到正殿的时候,已经足足过去了半个时辰。
他换了干净轻便的衣服,似乎显得神清气爽了不少,只是仔细看才会发现他的脸色并未有丝毫好转,整个人也都透着些许虚弱的意味。
镜辞忍不住蹙紧了眉,却是转头问浅歌,“他这是怎么了?”
镜涵抢在浅歌之前开口,“回皇上,臣只是几日前染了风寒,并无大碍。”
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镜辞的声音温和下来,目光里却藏着不容忽视的锐利,“哦?那想来是这永宁城中生活清苦,才让你瘦成现在这模样?”
不难听出他话语中的关心和担忧,镜涵却只是沉吟片刻,淡道,“微臣确实无碍,请皇上无需挂心。”
镜辞看看他,又看看四下站着的众人,强忍着没有发作,“你跟朕到书房去,朕有话要问你。”
看着浅歌眼中露出的些许担忧,镜涵却只是对她轻轻摇了摇头,而后恭敬道,“是,臣遵旨。”
一路引着镜辞到了书房,屏退了整个院内的下人,想了想,又关上了书房的门。而后才走到镜辞上前,低声,“皇上……”
镜辞的目光已经完全冷了下来,声音也再听不出丝毫感情,“跪下。”
镜涵直直地跪倒,依旧是垂着眼,“不知皇上有何吩咐?”
夹着风的一巴掌毫不意外地挥了过来,虽然早有准备,却还是被这一巴掌直接打翻在地,顾不得脸颊上的疼痛,镜涵很快撑起来重新跪好。
看着他低眉顺眼的模样,镜辞指着他的手臂都有些发颤,“你就这么和朕怄气?”
镜涵抿了抿唇,轻声道,“臣知罪。”
镜辞俯身伸手紧紧捏住他的下巴迫他直视自己,“朕是让你受了多大的委屈?现在连一句‘皇兄’都不肯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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