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沉璧》第52章


虽然心知此刻自己再做什么都是于事无补,方亦清还是追了上去,低声道,“皇上,王爷此刻身体不适,恐不宜见驾。”
镜辞冷笑一声,“朕偏要去探望一番,你想阻拦?”
方亦清低下头,“小人不敢。”
没有再理会跟在自己身后的众人,径直走到镜涵寝殿的门前,直接一脚踹开了门。
镜涵靠坐在床榻上,脸色苍白,倒真的似乎是在病中,而楚诺就坐在床榻边上,似乎方才是在和他说着什么的样子,此刻听得自己踢开门的声音才转过头想要一探究竟。
见他进门,楚诺并未有任何惊慌的表现,只是起身走上前,在镜辞身前两三步的位置跪倒,“草民见过皇上。”
镜辞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径自从他身侧绕过走到床榻前,伸手阻止了镜涵想要起身见礼的动作,“怎么回事?”见他确是一副病弱的模样,镜辞也就心软了,语气也不自觉地温和下来。
镜涵却是看向依旧跪在那边的楚诺,“皇上……”
看他这神情这语气就知道是要求情了,镜辞心里不痛快,想要发作却又没有道理,半晌,气闷地挥了挥手,“都先下去吧。”
楚诺站起身来,回头看了看镜涵,目光里有些担忧。
镜涵轻轻摇了摇头,似乎是在示意自己没事不用担心。
镜辞已经蹙起了眉,见几个人全都退下才忍着不快又开了口,“怎么回事,可有命人诊治?不然还是叫浅歌过来看看吧?”
镜涵笑了笑,“劳皇上记挂,微臣无碍。”
好容易捱过了今夜的毒发,镜涵此刻几乎没有心思再去想其他的了,此刻也只想着赶紧将镜辞哄走好得以歇息,然而,他却一时间忘记了……
镜辞的脸色终于完全沉了下去,声音也冷得吓人,“既然无碍,今日晚宴为何不现身?楚镜涵你好大的架子!朕三催四请的都请不动你是不是!”沉默片刻,“还有那个楚诺,一介草民也胆敢抗旨,是料定朕会看着你的面子不会动他吗?”
闻言,镜涵本就苍白的脸上瞬间竟似乎再看不见一丝血色,他急急地从床榻上翻身下来,顺势跪倒在地,“恳请皇上开恩,楚诺只是在为微臣诊治才耽误了时辰,并未有意抗旨,其情可悯,所有罪责,请容微臣一人承担。”
眼见得他不管不顾一心为那楚诺开脱的模样,镜辞心中更气,“你可知道这是什么样的罪过?”
毒发的痛楚刚刚稍稍消减,此刻却似乎再一次翻腾着难受起来,镜涵好半天才平复了自己的呼吸,“微臣知罪,请皇上重责。”
镜辞盯着他看了半天,极怒反笑,“好,好,楚镜涵,看来朕当真是太纵着你了。”说罢,他转向门口,扬声,“云舒,命人传杖。”
片刻后门被推开,进来的却是显得有些慌乱焦急的方亦清,也顾不得其他,飞快地跪倒在镜辞面前,“皇上……”
镜辞冷冷一笑,“呵,你这府中的下人真都是好样的,这等境况下还敢求情么?”
方亦清膝行两步上前,正待说话,却是听得镜涵轻声道,“回皇上,亦清只是想说,府上没有刑杖。”他说着也稍稍扬了声音,虽然依旧是跪着,却是不容反抗的气势,“亦清,你去衙门走一趟取刑杖回来。”
方亦清明白镜涵的意思,但又不免有些为难,片刻后又听得镜涵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
方亦清不得已之下正要领命起身,却是镜辞轻咳一声,“罢了,不必跑这一趟,你先下去吧。”
看着他退出去顺手关了门,镜辞才踱步到书案前,顺手拿起来案上的镇纸,“过来。”
镜涵不敢起身,只一路膝行到他面前,然后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被拉了起来又被按倒在了桌上,旋即,就是一阵阵突兀而又剧烈的疼痛。
手中的镇纸连续落了足有二三十下,镜辞这才开口,“好生待你就不行了是不是?楚镜涵,你不要一再地试探朕的底线!”
镜涵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地在发黑,哪里还辨得清他说了什么,而镜辞见他连一句“知错”都不回应,心中自是更气,下手也愈发重了起来。
又打了十几下,镜辞才忽地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
他停了手将镇纸放回案上,伸手想拉镜涵起来,刚刚扶到镜涵的肩头,就见得他整个人软了下来,直直地从侧面摔倒在地。而此时,镜辞才清楚地看到,他唇边涌出的血迹,将身上象牙白色的中衣都浸透了一片……作者有话要说:这周实在太忙,周三尽量更哈,不过如果更不了的话就周末补给大家~谢谢小静的长评,加更什么的也以后补哈~咳咳,那个啥,啥也不说了……
第五十一章 脆弱
直到将镜涵抱回床榻上,镜辞才真正地手足无措起来。
原本以为他只是一时间撑不住,此刻却见他竟然已经是神志不清,身上热得烫手,呼吸间还带着血腥的味道。
定了定神,想到外面叫浅歌进来,转身时才发现自己的衣襟竟是被榻上已经失了意识的孩子死死地抓住……
心下顿时柔软得不行也酸楚得不行,不管镜涵装作怎样的疏离,有些事情,终究还是改变不了的。现在的他,就如同年少时那般,就算是受了罚,就算是赌气,却总是不肯放开自己……
稍稍弯了腰伸手握住镜涵的手,转过头朝着门口的方向喊了句,“云舒!”
云舒很快应声走进门来,“皇上?”
镜辞的视线依旧停留在镜涵身上,浅浅地叹口气,“去请浅歌进来。”
云舒不敢怠慢,立刻领命而去。
片刻后,脚步声传来。
镜辞让出床榻边的位置,“浅歌,你快过来看看,镜涵他……”
话说到一半随着转过头的动作戛然而止,因为他看见,跟在云舒身后走进来的人并非浅歌,而是那楚诺。
那人依旧笑得温雅,“皇上,请容草民先为王爷诊治。”
镜辞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这些日子在永宁四处探访,也听到了一些关于楚诺的只言片语,这人竟是远近闻名的“神医”……
得了镜辞的允许,楚诺没有再耽搁,径自坐到床榻边上,手指搭到镜涵腕上,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目光中却是忧色渐深。
镜辞自然不会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心中难免更加慌乱几分,“他怎么样?”
楚诺伸出左手比划了个噤声的动作,其实若要深究,在镜辞面前便算是失礼了,只是此刻镜辞哪里还有心思去想这些,竟是当真讪讪地闭了嘴,直到看着楚诺自镜涵腕上收回手指才又问道,“究竟怎么样?严不严重?”
楚诺似乎是浅浅地叹息了一声,再开口的时候声音里却并没有丝毫沉重,“无碍,只需要好好调养数日就可以痊愈了。”
镜辞一直死死盯着他,在他脸上却看不到任何试图欺瞒的痕迹,只是……他回过头看了看床榻之上的镜涵,苍白的侧脸几乎没有一丝血色,又哪里像是没事的样子,“楚诺,你应该知道,欺君罔上,是什么样的罪过。”
楚诺笑得清雅,“回皇上,草民自然知晓,所以……不敢有半句虚言。”
镜辞欺身上前,“那你同朕解释一下,为何镜涵这两年里身体变得这么差?想我东楚战功显赫的宁远将军,竟然连这几下都捱不住,说出去岂不让人笑话?”
楚诺也回过头往镜涵的方向看了看,“回皇上,王爷这几日染了风寒本就身体不适……”
镜辞忍不住蹙起了眉,声音也严厉起来,“你不必同朕敷衍,只是染了风寒的话,他又为什么会吐血?楚诺,你再不说实话,就算是镜涵也保不了你!”
楚诺难得地犹豫了片刻,“回皇上……”
他的话尚未出口,身后却是响起一阵极轻的脚步声,镜辞和楚诺几乎是同时转头看去,见走进门来的是浅歌,“皇兄,我……拿些药过来。”
镜辞认得她手中白净的小瓷瓶,那是浅歌自己亲手调配的凝霜膏。他伸手将那小瓷瓶接过来,一时间难免有些感慨。
浅歌往镜涵的方向看了看,试探道,“皇兄请先行去歇息吧,这里由我来照料就好。”
镜辞只摆摆手,“闹了这些工夫,你们也都乏了吧,都下去早早歇下吧。”
看得出,浅歌有些迟疑。只是她尚未开口,就听得楚诺温声道,“皇上方才问及王爷的病情,草民斗胆,请皇上借一步说话。”
镜辞微微蹙眉,似乎有些不悦,片刻后却是点了头,“好,朕便允了你。”说着回过头向浅歌交待了一句“好好照顾镜涵”,率先向门外走去。
楚诺对满脸忧色的浅歌轻轻一笑,示意她不必担心,而后才跟着镜辞走出门去。
宁王府后院一角有一处阁楼,专门修建来作为楚诺的居所。楚诺引着镜辞进了门,亲自奉了茶,“冬日里未得新茶,怠慢之处请皇上恕罪。”
他说这话的时候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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