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昼之花》第26章

“我们这边真是来不及了啊，这是一点规矩不讲吗？”江宁助理越来越急，声音也提高了，整个摄影棚都能听到。
“姚巧。”江宁干涉了一下，“也不是他们能控制的，你先去给剧组……”
“不好意思，来晚了，耽误大家时间了，非常不好意思。”　齐哲在这时赶来了，身后还跟着几个穿着外卖服装的人。他刚到门口就朝四面鞠了个躬“天气也冷，我叫了些汤，给大伙赔个礼。”
在场的人都没动作，迟到这么久，多少都有些不耐烦，可他是老艺人了，一来又把姿态放这么低，再指责反倒显得咄咄逼人了。
齐哲倒没有因为这样的沉默感到尴尬，他自己拿了盒汤，走到江宁面前，“江宁，我刚都听见了，对不起啊。”
他说着道歉的话，却没有一点愧疚的意思，单手递过去，很是敷衍。
“没事。”江宁还是淡淡地，伸手过去拿。那盒汤却掉在了地上，盒子盖得严实没洒出来，但也足够引起周围人的注意了。
“怎么回事？”唐冉往许云清身边靠一步，从齐哲往江宁那边走，他就觉得有些不对。
“江宁现在拍那个戏，去年他不拍了以后，齐哲去争取了好久，也没弄到手，后来还直接把项目停了，结果现在又让江宁来演，他肯定不爽啊。”许云清耳语道“不过齐哲这么弄也是够蠢的。你说江宁前段时间出了那样的丑闻，也没受什么影响。明显就不是他齐哲可以惹的人了嘛。”他啧啧两声，一副看好戏的表现。
唐冉却没办法作壁上观。他在其他人做出反应以前，快步走过去，从地上捡起外卖盒。“齐哥，汤拍完再说吧。一时半会儿也冷不了。你既然来了，我们就加紧开拍吧。”
齐哲没料到他突然过来，一愣以后，眯着眼看他，动动嘴好像想要说些什么。　
“是呀，齐哥。”许云清跟了过来，“我那边也还有些事，要不还是先拍吧。”
“好啊。”齐哲扫视他们一圈，“是我考虑得不周到了，先拍吧。”
先前来了这么一出，拍摄过程倒没出什么乱子。今天拍摄的导演在圈内是个有名的老好人，碰见什么事都打哈哈，刚才艺人起了冲突，他也没有任何过来干涉的意思。不过业务能力倒是真的很强，整个广告设计很有新意，拍摄也顺利。
“你刚去当什么雷锋啊？”许云清从助理手里接过外套。
唐冉见他帽子翻过来了，顺手替他理了一下。“你不是也过来了吗？”
“要不要脸了你？”许云清翻个白眼，“我是为江宁过去的吗？都不熟好吧。要不是怕你吃亏，我才不去趟这浑水。”
“知道啦。”唐冉看他一眼，　“我就是等烦了，不想为这点事耗下去。”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许云清也不知信是不信，但他总是这点好，从不追问人。
“先走了啊，下次叫上立阳，大家一起喝酒。”他打个哈欠“今天累死了。”
“好，下次再约。”
杨蕊不知去哪儿了，送走许云清，唐冉四处看看都没见着她。正打算打个电话，便瞥见了乔哲从一旁的休息室里出来。
他步履匆匆地往一旁走，见着唐冉又停了一步，“唐冉，我以前没得罪过你吧？”
唐冉收了手机，脸上浮起一个微笑，　“一个圈子里，什么得罪不得罪的。”
“所以今天是意外喽”
“乔哥肯定不是故意晚到的，当然就是意外了。”　唐冉还是一贯温和地语调。
“那就好。”乔哲皮笑肉不笑地剜他一眼，拐进了右边的走廊。
休息室里还有人声，唐冉觉得熟悉，透过歇开的门缝往里看，是江宁。
他坐在椅子上，背对着门在和助理讲话。
唐冉听不清他们的对话，但那个叫姚巧的姑娘倒是一脸不高兴的神情。
他在他俩出来以前避到了一旁。江宁径直走掉了，姚巧则左右看了看，也往右边的走廊去了。
那边没有房间了，唐冉瞄了眼指示牌，是安全通道的方向。
再看时，姚巧已经不见了，唐冉略琢磨了一下还是决定跟过去。他走到楼梯间口，想了想又倒回去乘电梯上了一层。
楼道里并不亮没有声音，这样的楼层，会选择走楼梯的人也不多。
唐冉抓着栏杆往下看，下一楼的楼梯间里有争吵声。一男一女，女人是姚巧无疑。那个男人，隔得远，唐冉也看不太真切，但他敢肯定不是乔哲。那人很激动，一边说话一边不安地在楼道里来回走动。唐冉往前偏了一点儿，在他走到楼梯旁时总算勉强看清了他的脸。
是那个和江宁有过同性传闻的助理。
唐冉心猛地跳了一下，做了个深呼吸，让自己镇定下来，小心翼翼地往下挪了几步。
楼道里很空旷，两个人的声音回荡着勉强也能听清。
“江哥呢？”
“你觉得他会过来这里见你吗？”姚巧伸手拉他一下“我们换个地方说。”
“他在那边吗？”
“我和你聊，他不会见你的。”
“他凭什么不见我？”那人甩开姚巧的手，“我不走，我就在这里等他，你叫他过来。”
“不走也行，你要不怕人来，就在这儿说吧。”姚巧冷笑一声“你有什么理由找他？咱们好歹同事一场，你那些老底儿真当我不知道啊。考试好几次作弊被抓，学校强制退学。四处找工作又找不到，要不是遇见江哥让你做他助理，你早滚回老家去了吧。”
“他是好心吗？他明明就是把我当替身吧。”那人的声音很尖利。
“你在胡说什么。”姚巧看着他。
“你知道的吧。”他好像抓住了什么把柄一样，“他是想透过我看别的什么人，对吧？”
“不好意思，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看你两眼就是把你当替身？我没见过这样的逻辑，如果是拿你代替谁，那他对你做过一点越轨的事吗？”
那人不回答。
“说话。”姚巧提高音量，“在你当江宁助理的这段时间，他有对你做过任何不恰当的事吗？”
她语气强硬，倒把那人吓住了。“没有，可是……”
“没有可是，不要到现在还想污蔑他的性向有任何问题。你要再这样，我们是会起诉你的。”
她转身就要离开，那人怔了一秒，冲过去拦住她，“姚巧，我求你了。当初是我不对，我……”
他语无伦次起来“那天江哥不知去哪了，回来就喝多了，一直在和我说对不起。我知道他认错人了，我知道。后来他睡着了，我就偷偷贴他脸拍了一张，我没想干什么，真的。”
“你没想干什么？那你为什么要拍？李姐找过你，是吧。”姚巧抓住他的肩“想想你自己的情况，我觉得你说实话比较好。”
“李姐说，江哥可能不会和公司续约了。要是能传点丑闻把他留下来，公司可以让我出道……”他说着哭了出来“可是根本没有，他们直接把我解雇了。我到处都找不到工作，不管什么活干不了两天就一定会被开除。我连吃饭的钱都没了。”
“乔哲怎么回事？”姚巧追问道“”他为什么带你过来？”
“我到处打听，才知道江哥今天会来这里拍广告。我想来求他帮帮我，但是保安不让我进来。后来乔哲认出我了，他把我带上来，让我在这里等。”他作势要跪下去“我真是没办法了……”
姚巧退后一步，把一张卡扔给他“这里有5万块，密码六个零。回家吧，别在N市呆了。”
她四处看了看，“齐哲把录音器放哪儿了？”
“什么……”那人哆哆嗦嗦地捡起卡“我没有……”
“不管你们是不是一伙的。”姚巧掏出一只录音笔晃了晃，“也不要想再搞什么花样，免得大家都麻烦，我也全程录音了。”
“唐哥，你刚跑哪了？我补个妆回来你就不见了。”
“不是给你发信息让你在车上等了吗？”唐冉走到停车场看见杨蕊在车旁晃悠。
“我真是不敢信你了。上次你让我等，结果你就上热搜了。还让我被沈姐骂了一顿。”
“我真是平时对你们太温柔了，你们都怕沈溪不怕我。”唐冉揉揉膝盖，刚才蹲得太久了，还有些发麻。“快过年了，年终奖还没给的，现在得罪我太早了吧。”
杨蕊回头看他一眼　“唐哥，你心情很好啊。”
“专心开你的车。”唐冉笑着骂她一句。
杨蕊撇下嘴，“你手机响了。”
唐冉看了眼手机屏，凝凝神，划下接听键　“立阳。”
陶立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