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指缠》第75章


“我说过,我想自己走走。你们不必跟来。”碧衣女子语气很轻,面色淡然,但却生生让人有一股冷意从心底袭来。她如一池寒潭般,不动不乱,那种死寂般的寒意还是会无意中散发出来。
“是。”两婢女微微颤了颤身,而后还后知后觉地答了一声。
那女子似浑不在意,说完自己的话,就径自向前走,将两婢女的话落在身后。山风轻飏,寺门处的樱花树上片片粉色的花瓣如雪般飘落,女子似从瑶池下凡而来,让门口洒扫的两个小沙弥看花了眼,一时愣了神。
那女子看到纷纷飘落的樱花,缓缓停住脚步,叹了句:“一受得其形,不亡已待尽。”而后,莲步轻移,向着寺中而去。
进得寺内,立刻有小沙弥迎上前来,打了个千,而后道:“女施主,是要上香,还是来解签呢?”
“我来拜佛。”那女子淡然道。
“拜佛?拜佛就是来上香了,女施主,请随我来。”那小沙弥笑呵呵地在头前引路。
端庄肃穆的大雄宝殿中,六丈金身的佛像悲悯地看着万物苍生。供桌上,有新鲜的水果点心,其下有六个蒲团一一摆放地整齐。最中央的一个蒲团上,此时有一碧衣女子跪伏在地,她双手合十,眼神迷惘困惑。大殿中檀香燃起的烟雾袅袅而生,这味道让人心神平和清净。
“佛祖,《金刚经》中说,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既然生本就是一场梦,来到世间,就是等死。那我们生存的意义又是什么呢?”那女子喃喃道,轻缓的声音在殿中回荡,让人心中升起几丝无奈和悲凉。
“女施主,你在干什么?”突然,一道低沉而略有些老迈的声音响起,但却出人意料地有几分镇定人心的作用。
碧衣女子慢慢回头看向门口处。她眯了眯眼,好一会儿才适应了门口处强烈的光线,这才看清,来人正是刚刚从山下回来的济空大师。
“原来是济空大师。”那女子点头示意。
“原来是风小姐。”济空大师学着风若璃的口气回了一句,而后再度问道:“风小姐,你在干什么?”
风若璃有些疑惑,但还是回道:“我在拜佛!”
“拜佛干什么?”济空大师笑着接问。
“拜佛为了解惑。”风若璃虽不知为何今日济空大师怪怪的,但还是认认真真地回答了他的问题。
“解惑?佛祖可不会告诉你答案。解惑不如无。”济空大师笑道。
“不如无?”风若璃低下头重复着济空大师的最后三个字,若有所思。
“不如无,就是心里空空如也,一尘不染,不胶着于境界,只是心闲。门前本是虚空界,何事栽花误世人。静风吹识浪,看了花花草草,马上对应产生知觉情识,反被桎梏,不得解脱。”济空大师笑着解释,而后带着一抹隐含深意的笑说道:“风小姐,你就是看得太多,想得太多,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那大师可否告知我,我们为什么活着?”风若璃问道。
“人生一百年,不过一刹那。无所谓好坏,就是一个过程。你来人间,好比游戏一场,缘起,本来就是无我。你不取舍,你可以做任何人,但无论身份是什么,你都是你自己。活着,就是一场修行。”济空大师道。
“那,修行又是什么?”
“饥来饮食倦来眠。”
“这个太普通了吧?”
“认真吃饭,认真睡觉,不要胡思乱想,有几个人能做到?本来就无一事啊。”
“那如果不用思考,不用在意,我们活着的意义何在?”风若璃眉头越蹙越紧,心里的疑惑更大了。
“活着,即为修行。修行,即是修心。修心者,历万世红尘劫,入得红尘,方可出红尘,不为万物所扰。既然活着,就要努力活好,为自己活好,才不枉这红尘走一遭。”济空大师笑看风若璃。
风若璃从蒲团上站起身,低头认真思索刚才济空大师所说的话。济空大师见状,捋捋白须,而后转身,笑着向寺中其他方向而去。
菩提院中,沐亦哲放下那袋光洁莹润的石头,却没看到济空大师。不由笑着摇了摇头,而后转身,向着寺外走去。快要走出普渡寺时,却碰到了笑得深沉的济空大师。
“公子,你要走了吗?”济空大师笑问。
“恩。大师珍重。”沐亦哲看着济空大师那张万年不变的笑脸,也回以一笑,顿时若清莲出水,清雅动人至极,迷了寺中一众人的眼。
沐亦哲抬步,向着寺外走去。而寺庙中回过神来的众人,不禁摇头慨叹,这世间出众的人物还真是多,前有梦小姐墨世子,而后有风小姐,如今又多这一位平时不见惊艳的沐公子。
风若璃也从殿中出来,向着寺门处走去。只是她有些心神不属,神情恍惚地走着。
“无我无相,不如无。我果然是观别人的人生,想得太多,误了自己的人生了吗?”她眼神迷惘,嘴中不时喃喃一些别人听不懂的话。“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原来竟是如此吗?枉我读了那许多的经文典籍,到底把自己绕进去了。”风若璃苦笑着摇摇头,竟没有注意到身侧的沐亦哲,目光无神地从沐亦哲身旁走了过去。
沐亦哲却像是被施了定身术一般,呆呆地站在原地,眼睛则是盯着风若璃的方向。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染尘埃?不如无?沐亦哲像是混沌的脑海中突然射来这一束明湛的光,驱走了困扰多日的阴霾。
第一百零五章 醉情
更新时间2014913 12:05:27 字数:2091
天下伤心人从来不止一个。你以为你最伤心,却不知,这世上永远都还有比你更伤心的人。
玉京城的一处酒肆里。
“公子,我们这小店要打烊了。”酒肆的店小二肩上搭着一条白色麻布,点头哈腰地向这位月白色衣衫的俊美公子说着抱歉。
牧放摇摇晃晃地从座位上站起,从袖中取出一些碎银子,而后转身就走。楚楚公主闷闷地哼了一声,跺了跺脚,而后跟在他身后。
店小二看着远去的月白色衣衫的公子和长相清美的姑娘远去,不由摇头轻叹一声。这公子每日都来酒肆买醉,日未出就来,打烊了才归。而这姑娘也每日就静静地陪着他,不说劝人的话,只呆呆地看着。真不知这等神仙似的人儿能有什么烦忧,要每日借酒浇愁。不过说来也怪,这公子的酒量倒真是好,一连几日买酒,却没醉过。
店小二收拾了东西,关好店门,吹熄了烛火睡觉去了。
楚楚公主跟在牧放身后,脸上的担忧一日多过一日。自从那日在街上听到宫中庆功宴的事,牧放就开始颓废不起,整日饮酒买醉。可是酒醉不了他的人,更解不了他的愁。楚楚知道,牧放心里一定是很难受,所以她陪着他,看他借酒浇愁,看他蹒跚行走,一复一日。可是这样并不是长久之计。人不食五谷杂粮,身体迟早要垮掉。整日饮酒,说不定那一日会醉死。
两人就这样一走一跟,回了暂时居住的客栈。牧放和楚楚公主也是前几日才到玉京城,还没来得及见牧放的师父,就来了玉京城内。不料,在街上听到了庆功宴的事。也不知怎地,牧放就像突然失了魂,一蹶不振,整日浸在酒坛子里。楚楚公主不识路,因而只能找了一家不错的客栈暂时安置。
推开房门,牧放径直奔向屋内的床。才到床边,整个人就倒在床上,一身的酒气离着三丈远也能闻见。
楚楚公主坐到床边,看着他颓废的模样,不由怒从心起。她双手揪住牧放的衣领,将他从床上拽起来,愤愤道:“牧放,你到底要怎样?!醉了这些天,就算真有什么伤心的事,也该了结了吧?没有愈合不了的伤口,也没有忘不了的人,你何必糟践自己?!”
牧放睁开眼,却只有一条缝的视线。他喃喃道:“你不懂,你不懂。你没有感受过,你怎么会懂我的心痛?”
“我不懂?看着你这样子,我清清楚楚地知道,心痛的滋味!牧放,你别拿我当小孩子,我不是孩子!!!”楚楚公主抓住他的肩膀晃了晃,嘶吼着说道。可是,说着说着,眼泪却不自觉地掉了下来。
“楚楚,你,何苦执着呢?我不值得,不值得的。”牧放含含糊糊地道。
“是啊,你不值得。可是我还能怎么办,我已经放不下了。”楚楚哽着声音道。
“你知道吗?她是我最喜欢的女子,我以为她是我手中的风筝,我看着她开心自由,自己也开心喜悦。我以为不论她走多远,最后还是会回到我身边,从没想过,我的放纵也成了我们之间难以跨越的距离。最后她被一只鹰抓在手里,从此再也不是我的,也再不会回到我身边。呵呵,老天爷还真是捉弄人。我虽然早就知道这件事,可是离她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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