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心拙然》第29章


桓逸轻轻饮了一口,笑赞,“却是仙人掌茶。香气清鲜淡雅,汤色碧绿明净,这茶汤中还隐隐有着晨间荷露的清爽。墨儿这茶煮得极是火候,茶好,水好,炭好,煮茶之人最好。”
白简听了他最后的那句“煮茶之人最好”,语气柔和缠绵,情意涌动,让她心下怦然,垂头笑而不语,只是静静地品茶。
“你这样子,我真难以自持……”桓逸轻声呢喃。每当白简安静地笑着、垂头不语的时候,那种娴静宛然的姿态就撩拨得桓逸心动异常,一笑一颦都牢牢抓住他的视线。这个女子,居然有截然不同的两面!白贲的那一面,是谈笑风生博学多识的知己;白简的这一面,是温柔解语含情凝睇的红颜。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猜不透她为何将这两面分野得如此鲜明。
白简依旧静坐无言,笑着又酌了一碗茶递给他。一时之间,书房内弥漫着一种难以捉摸的情愫,他攻,她守;他烁烁,她悄然。
“其实,我并没有那么足够的了解你……或者,我们都还不够了解彼此。”桓逸若有所思地说,“可是,哪怕不够了解,我依然确定我喜欢你,也乐于以后可以慢慢知你更多。”桓逸放下了茶碗,起身下地,走到一步之遥的白简身前,伸手抬起她低垂的脸,柔声细语。
“我也是。”她嫣然一笑,双眸中情意流转,半垂了眼睑,微微扬起头,却是邀他亲吻的姿势。
桓逸俯身,含住了那上翘的唇角,含住了那满口的淡雅茶香,留下了缠绵细长的一个吻。
一吻结束,白简伏在他的怀中微喘,一只小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胸膛,娇声问:“晚上要留下来么?”
桓逸压制下涌起的欲念,不无遗憾地说,“墨儿,抱歉,今晚不能留下来陪你,陛下召我进宫与他用晚膳——这几日怕就要惩处卫密了。再过两刻钟,我也该走了。今日特意过来把这个蛛丝甲给你,你不会武功,这蛛丝甲防刺绝佳;你日日贴身穿着,我能安心许多。” 这件蛛丝甲是前些日子南部州郡贡上来的珍品,以一种世所罕见的雪蛛丝为原料由能工巧匠历时五年织成,韧性极强,能减缓刀刃加身的冲力,实乃防刺至宝。贞和帝今晨早朝后将此甲赏给了他,他领赏谢恩出宫,连王府都没回,直奔灵兰阁。
“好,我一定会时时穿着,让你安心。”她猫咪一样乖巧地蜷在他怀中,双手紧紧环住他的腰。
“过几日我来接你去西郊赏梅,我那二哥,就交给你了。”桓逸笑,别有深意。
“好。”她也咯咯一笑,心领神会。
作者有话要说:
、还彼身
桓逸跟白贲到达西郊梅苑的时候,梅苑里已经摆好了案几,煮上了黄酒,赏起了梅花。会弁如星,佳人影动——这赏梅会,多邀以当朝的青年才俊,并特特请来安阳城较有名气的数位大家闺秀——才子佳人,踏雪寻梅,煮酒论诗,雅韵十足。
没有美人的雅聚,便失去了风流的韵味;有美人点缀其中,管他是众星捧月也好,醉翁之意也好,狂蜂戏蝶也好,这才是画龙点睛一般有了眉来眼去、心猿意马的意趣。
梅苑占地极广,梅花品种繁多,宫粉梅、照水梅、绿萼梅、朱砂梅、玉蝶梅、洒金梅、龙游梅、素心腊梅等常见品种和名贵品种都可在这梅苑中找到。平心而论,这梅苑的确是个赏梅的好去处,如果不是这么人头攒动的话。
桓逸一到场,众人纷纷向他见礼;跟众人简单寒暄之后,桓逸便径自拉着白贲去找安平王桓适和安世王桓遐。兄弟三人寒暄见礼之后,桓逸郑重地将白贲介绍给桓适和桓遐,并强调几次,不仅视无咎公子为救命恩人,更待为知己。
桓适刚过而立的年纪,衣饰华贵举止傲慢,面貌上虽有天家的雍容,却少了几分果敢与刚毅,对白贲的神情也毫不掩饰轻视与不屑。
桓遐比桓逸小三岁,二十二岁的安世王爷,手中虽无实权,却是玉树临风仪表堂堂,偏瘦的身形挺拔不屈,双眸平静无波,面上也没太多的神情。白贲不卑不亢地与他施礼,他也平和地请他免礼,看不出太多情绪。
“二哥、四弟,你俩先聊着,我跟无咎公子去梅林深处赏梅,一会儿回来还要跟两位兄弟多喝几杯。”桓逸笑着拱手告辞。
“听说你那未过门的填房王妃卫家三小姐今日也过来,一会儿也多见见面、说说话,年后就要大婚了,早熟识熟识总是好的。”桓适别有深意一笑,眼神里尽是看好戏的神色,“那三小姐颇有些才气,大家伙都等着她吟诗唱对、墨宝留香呢。可惜,四弟没那福分。当年让陛下求娶,陛下都未准。”说完,有似笑非笑地瞟了桓遐一眼。
桓遐扯了抹冷笑,并未言语。
“哦,是吗?那我一会儿可要好好看看我这未来的王妃是何才何貌。”桓逸不以为意地笑着,淡淡地接了一句,又向桓适和桓遐微颔首,引着白贲避过人群,往梅林深处走去。
两人今日都穿着玄色貂毛大氅,一高一矮两个身影一前一后地走向梅苑深处,只听得脚踏残雪的声音。人影渐少,一处绿萼梅开得极好,萼绿花白,气味清香,那些含苞的蓓蕾如凝在枝头的碧色珍珠一般,美得清雅脱俗。
“是不是不喜欢这样的场合?”桓逸停下脚步,赏玩着眼前的一枝梅花,含笑轻问。他就喜欢白贲淡然从容的性子,不管面对王公贵族还是当朝权贵,他都不卑不亢地施礼,言语也是淡淡,绝无阿谀之气。
“是。你呢?应该也不会喜欢这样的场合吧?”白贲轻轻俯首,细嗅那清冽的梅香,慢吞吞地嘟囔:“虚与委蛇……言不由衷……寒暄废话……真心无聊……我宁愿去鼓捣我的药材……”
“我也很少参加这种集会,除非是宫里设宴赐宴之类。我更愿意跟将士们在军营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直来直去爽快地言谈;或者,你我二人把盏对月,抚琴洞箫……”桓逸也低头嗅了嗅那梅香,轻声对白贲耳语,“没有你身上的味道好闻……”
“去!”白贲笑嗔着推了他一把,抬眼处,却一愣。面前不远处站着一位红氅白衣的美人,正是桓逸未过门的王妃、卫太傅的千金卫蕙小姐。卫蕙看到桓逸低头对白贲耳语,随后白贲笑嗔推了桓逸一把,那样狎戏的亲昵让卫蕙脑中一时发蒙,愣在了原地。
桓逸顺着白贲的目光望去,收敛了亲昵之意,神色泠然,微蹙眉问向呆在原地、离他们十步之遥的女子,“这位是……”
“妾卫蕙给王爷请安。”卫蕙已端庄敛色,从容不迫地向桓逸施个大礼。
“唔,是你啊,起来吧。”桓逸随意地扬扬手,便没了话。
那卫蕙起身敛衽,微咬着下唇,盯着面前她的未婚夫婿半晌,指望着桓逸能对她多说几句话。
“王爷……”卫蕙怯生生地开口。
“还有事儿吗?没事儿就退下吧,别打扰本王和无咎公子赏梅。哦,对了,你可会煮酒?如果会的话,一会儿煮酒给本王和无咎公子。”
“妾擅煮梅花酒,这就去为王爷准备。”卫蕙脸颊微红,柔声答应着去了。
“还挺歆慕于你的,全无当日在赏荷会的倨傲之态。”白贲撇了一眼离去的红色窈窕身影,淡淡地说了一句。女子倨傲之态,多半是对着自己看不上的人;若是对着自己心仪的人,那姿态多半要放低许多。
“嗯,果然与我的淡墨没法比。”桓逸微微颔首,自顾自地笑语。白贲轻笑,并不理他。桓逸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开口询问,“那得了麻风病的主仆又找过你诊病?可有异样?”他手下的暗卫每日向他禀告灵兰阁的动静,虽知并无异样,难免还是要亲自问上一嘴。
“七日一诊,前日来诊过的,并没什么异样。”白贲知他担心,伸出一只手轻轻握了握他的手,笑着安抚。
“就算一次两次无异样,也万不可掉以轻心,敌暗我明。”桓逸神情严肃,一字一句慢慢念道,“矢来无乡,则为铁室以尽备之,备之则体不伤。你我已是敌人的眼中刺肉中钉,却不知敌人何时何地以何种手段来取我二人性命,草木皆兵全面防备总是没错的。”
“是,那暗处的,你我时时刻刻都用心防着;那明处的,也该给他点儿乐子调剂调剂了,不然怕他日子太乏味。你那二哥已经迫不及待等你娶妻进门、等着看你的笑话呢。”白贲想起桓适刚才那等着看好戏的神情,不禁清冷冷地哼了一声。
“娶妻是没戏了,不如,我们断袖吧。”桓逸似玩笑又似认真地说,“不想总把你这么圈在灵兰阁里,何时我能出去游玩,总想带着你一起。老二已经偷偷在暗中散播我不举的消息了,用不了多久就会传得满城风雨。在与卫太傅结姻亲的事情上,我虽自辱身名,两害相形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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