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子》第10章


「承蒙大家抬举而已。」
「今日这场比赛,我可不会放水哦。」
「不问输赢,但求尽兴。」
两人一人一句说着,嘴角都勾着笑,凑在一起,已全没了那夜僵硬的气氛。
宁斯然看着皇甫灏和往日里毫无二致的笑容,脸上的表情虽然不变,可心里终究还是有些伤感。
他这般努力,其实只是为了能和眼前的人站在同一个起跑线上,他只是为了,不要被这个人远远抛在后面。
如果他的感情永远无法回报,那么至少,他也许可以在好朋友的位子上,暗暗地看着他一辈子。
感情是这世上最复杂的东西,喜欢上一个人,便无法轻易忘记,注定得不到的人,默默守候,也许是最佳的选择。
那个时候,宁斯然真的是这样想的。
队长握手之后,比赛便正式开始了。
因是决赛,所以几乎军营里的人都过来看了,以赛场为中心,人潮围了一圈又一圈,从远处看去,黑鸦鸦的一片,煞是可观。
三营的悍将们都拿出了最佳的状态,可八营的男儿也丝毫不逊色,一场蹴鞠踢得振奋人心,将军营里每一个人的激情都挑了起来。
宁斯然一直紧紧盯防着皇甫灏,尽管敏捷程度上比皇甫灏要差了一些,可因为拼尽全力,倒也防得滴水不漏。
整场比赛结束,三营赢了两分,但作为队长兼王牌的皇甫灏却一分未得。
汗水顺着脸颊不断往下淌,宁斯然透过被汗水模糊了的眼睛看向皇甫灏,少年和他一样汗流浃背,但是因为赢得了胜利,所以情绪特别激昂。
他的队友们将他围在中心,尽管他并不是这一场比赛的关键。
他的笑容比阳光更灿烂,直达人心,轻易地传递着快乐。
宁斯然看着这样的皇甫灏,看着他的快乐和激动,心中缓缓流过的,也是一份甘甜和喜悦。
尽管八营输了比赛,但是他们已经尽力,所以没有任何遗憾。
他作为队长没有让皇甫灏得一分,便已经是他最大的成功。
而更重要的是,自己和皇甫灏一同参与了这场游戏,他能感受到皇甫灏的快乐和兴奋,那种激烈的感情,甚至盖过了他自己的心情。
这就是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吗?会因为那个人的快乐而快乐,甚至根本不需要任何理由。
「队长,抱歉,都怪我们没防好君玉。」
身后这时传来队友的道歉声,宁斯然转头朝大家笑笑,「没有的事,我们只让三营赢了两分,已经很成功了。」
「是啊,还以为今日会输得很惨呢,多亏队长守住了皇甫灏。」
「反正小都统说只要能进决赛就请我们吃烤肉,我们没什么好抱怨的啦。」
几个开朗的队友这话一出,大家顿时都不纠结输了比赛的事,嘻嘻哈哈笑成了一团。
快散场时,皇甫灏叫住了宁斯然。
「斯然,那夜在城楼下,我很抱……」
「不要向我道歉。」
宁斯然很快地打断了皇甫灏的话,微勾着嘴角,看着他继续说:「皇甫灏,你不是我最好的朋友吗?我怎么会跟你计较那些?太见外了吧。」
一句话说得皇甫灏一愣,好半晌,他才抓了抓脑袋,笑着说:「斯然,你开朗了不少。」
之前的宁斯然,是不会说出这种话的。
他会理智地守住两个人之间的界限,小心翼翼地不让自己欠对方的。
所以对于宁斯然现在说出的话,皇甫灏觉得很欣慰。
宁斯然没有答话,抬眼盯着他看,漆黑的眼瞳中只映出他一个人的影子,那影子印在深处,烙印一般仿佛永远不会消去。
就这样认真地看了好一会儿,宁斯然才微微点了点头,一笑而过。
因为只有开朗一些,才对他们彼此都好,才不会让皇甫灏觉得为难。
他就算心里有这样那样的想法,可也终究只是他一个人的事,不能因为他的问题,去影响皇甫灏的生活和心情。
「斯然,快中秋了,好像会放假,到我家去过节吧。」
转身要走时,听到皇甫灏在身后这样说了一句,宁斯然的脚步一怔,这才想起确实快中秋了。
他低头沉思了片刻,抬起头朝皇甫灏淡淡笑笑,摇着头答道:「没关系的,你不用管我,我和另外几个外省的朋友约好了一起过中秋。」
「真的吗?已经约好了?」皇甫灏微皱起了眉。
宁斯然迟疑了一瞬,还是重重点了点头,「嗯,大家很早就在说中秋放假的事了。」
「这样啊,那好吧。」
嘴上笑着答了话,可皇甫灏心里还是涌起几分失落,但是听到宁斯然说要和朋友一起过节,他知道他没有阻止的立场。
宁斯然朝他点了点头,最后看他一眼,转身和八营的士兵一起走了。
第五章
中秋那天,军营放假,宁斯然一早醒来,看到同一军帐的人都在收拾东西。
「宁斯然,你今天真的要留在军营里吗?」邻铺的同伴凑过头来问他,边问边眨眼睛,仿佛还想劝他的样子。
前几日夜里大家讨论中秋的休假怎么过时,就有同伴邀请宁斯然跟他们回家一起过节,可他都一一谢绝了。
「嗯,没关系的,留在军营里可以多领一日补贴。」
「你啊,又没地方花钱,那么在乎那补贴做甚?」
「存着呗,以后总有用处。」
「欸,那好吧,我们先走了。」
「嗯。」
微笑着送走了大家,宁斯然独自留在了军营里,想起那日皇甫灏也邀他一同回家过节,便禁不住苦笑起来。
若他的心意没有变化,他一定不会撒谎去拒绝皇甫灏的邀请,可如今,他不想再听着皇甫灏对他的爹娘和朋友说,自己是他最好的朋友。
即便只是想默默地看着那个人,这样的现实于他而言,仍然是一种彻底的伤害,只是想到,心脏便隐隐泛疼,他又怎么可能让自己真的去听那些话呢。
所以他宁愿一个人过冰冷的节日,也不愿去皇甫灏的家里。
理好了床铺后,宁斯然无事可做,便如过去每日一般,到校场去操练。
他没有武功底子,身子又比别人瘦弱了不少,自入军营以来,一直都是靠自己刻苦练习才没有落后。
想到那日报名时,皇甫灏那句「不过我自己是想着有朝一日要彻底打退昊族的」,便觉得他也应该更加努力才行。
因着过节,留在军营里的人不多,主动去校场的人就更少,宁斯然一个人在平日里八营操练的地方练习,倒也不觉得无聊。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突然响起一阵脚步声,宁斯然停下挥剑的手,转身,看到郑泽正缓步朝他走来。
郑泽年近四十,已过了鼎盛时期,可因常年习武,依旧伟岸挺拔,平日里待人虽然会摆些架子,可倒也还在能接受的范围内。
「大将军。」见他笔直朝自己走来,宁斯然恭敬地行礼,可心里却在疑惑怎么大过节的,鲜少出现在军营里的大将军反倒来了。
便听到郑泽笑着说道:「你果然是在这里,没有去皇甫府过节吗?」
听他提起皇甫府,宁斯然苦笑,摇头答道:「斯然毕竟是外人,去和皇甫家的人一起过团圆节,总是不妥。」
郑泽闻言眉眼间闪过沉思,片刻后说:「既然如此,去我府上过节可好?今日陈镇上有宴会,还是在我府中举行。」
面对对方这突如其来的邀请,宁斯然怔了怔,一抬眼,便看到郑泽一双眼睛如黏在了他身上一般,而更叫他惊讶的是,那双眼中带着的笑意,竟让他联想到轻薄二字。
心中蓦然闪过不快,但他面上并没有变化,只继续恭敬地答道:「多谢大将军,斯然还是习惯一个人。」
「哦?我以为你离开了淮浦,就是为了能融入正常人的世界呢。」
郑泽这句轻笑着说出口的话让宁斯然浑身一僵,倏然睁大了眼睛。
「正巧我有个朋友是从淮浦来的,他好像认识你,跟我说了不少你的事,斯然,你……」
「大将军,斯然已经告别过去的生活,也请大将军不要再提了,若大将军没有别的事的话,斯然先告退了。」
急急说完,宁斯然也不待郑泽回话,匆匆将剑放回兵器架,落荒而逃。
身后郑泽并没有再叫住他,可空气中隐约传来的诡异气氛,已经让他有所警觉。
郑泽依然盯视着他的背影,那锐利的目光让他有芒刺在背的感觉。
整个下午,他都躲在军帐中没有出来,一度已经遗忘的过去在郑泽的「好心提点」下被记起,那种感觉真的糟透了。
以为躲得远远的,就再也不用面对那样的过去;以为重新开始新的人生,就可以将过往的一切彻底埋葬。
可原来并不是这样的。
像他这样的人,终究是无法得到彻底的救赎的。
现在的他,到底应该怎么办呢?离开这里吗?离开军营,离开北方,重新去找一个没有人认识他的地方,再一次去当乞丐吗?
想到这里,心头顿时乱成一团,脑海中倏然出现的,却是皇甫灏在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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