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柳岸,晓风残月》第142章


艰难的僵持中,蓦然一声轻响惊碎了沉寂——杨柳风脚下那一小块土石毫无预兆地塌落,素淡的人儿翩然向着崖下飘落。
琥珀双瞳骇然骤缩,姬伐月急忙收手欲救,却是刘珩早已先他一步撤掌回身拦腰抱住娇躯。但,紧接着又一声轻响,他脚下的土石也跟着崩塌下一块,他本是拧身接人重心不稳,此刻再失平衡立即翻身坠落,猝迫之中,刘珩探手疾抓,终于扒住了崖边。
姬伐月惊急之中下意识地伸手欲拉,却在半空陡然停顿:要救吗?想救她就必须连这个男人一起救,他不甘心!不救吗?弑宿主,神功可成,即使大家都得不到所爱,他还可以成就不世奇功。
可以吗?
大伤初愈,又几乎拼尽内息,刘珩已无力再抱着杨柳风凭空跃起,脚下是万丈深崖,怀中是至爱伊人,眼前是一线生机,他缓缓垂首,迎上悠悠春水:只是,他还可以再次把她推入另一个人的怀抱么?
杨柳风没有说话,只是用力地抱紧刘珩,垂首将玉颊熨贴上他的心口。
复杂闪烁的琥珀双瞳始终定定地凝注在杨柳风的身上——她的手臂紧紧环在那个男人的腰间,仿佛还在许久之前的那棵树顶,令他错觉其实自己从未出现在她视线中。
她不记得重伤之下他是如何殷勤守候、小心照顾的吗?
她不记得玉笛婉转百鸟齐唱如何点燃那温温春水的吗?
她不记得车顶的明珠是如何摇曳着彼此的童年心事吗?
她不记得孔雀潭幽寂美好中那倾心倾意的深深一吻吗?
她不记得昨夜的缠绵相拥里温暖醉人的甜蜜梦乡了吗?
是不是迟到一步就会错过一世?
百转伤思之中,陡然又一声轻响,却是刘珩抓手处的泥土再次塌落。
“不——”姬伐月肝胆俱裂狂吼着扑上前疾抓,却只得来满手空然,两个紧紧相拥的身躯就这样安静地坠向幽幽深谷……
心底深处,仿佛有一根什么筋脉崩裂的声音,血气翻涌,强捺不下,半晌,一腔鲜血终于冲口而出,姬伐月却恍若不觉,只是目光空洞地怔望着深深崖下。
蓝幽忽然轻轻叹了口气,低声道:“看来教主神功已成。”
白夜诧异抬首,只见悬崖边木然跌坐的人,血染前襟,神魂若空,双鬓却已在这短短的一刻悄染霜雪,她不由一惊,疑惑地看向蓝幽。
“我听说师父当年成就奇功也是一夜白头。”蓝幽轻嗽两声接着道:“我还听说,师父之所以能够成就神功,也是因为一个女子。”
“你听谁说的?”白夜讶然道。
蓝幽收回目光看向白夜道:“你还记得不死长老么?”
“就是那个偷学神功偷炼玉蛊的不死长老?”
“不错,”蓝幽道:“没有绝伤神功护体,炼蛊的男子很难活过五十岁,但是不死长老却是七十几岁方才寿终于狱中。”他轻嗽了几声接着道:“其实偷学神功偷炼玉蛊都该是蛊毙之罪,但师父却只是废了他的武功囚禁在后山地牢里。”
“你……见过不死长老?”白夜狐疑地问道——毕竟,不死长老死的时候他们都还没有出生,所以能够知道的也只是一些传说片断。
蓝幽抬手宠溺地替她拢了拢鬓边,道:“我只是见过一些有关于他的手记,如今教主神功大成,忽然让我想起那个手记上所述,关于玉蛊的推测。”
“什么推测?”白夜不觉好奇心起。
蓝幽失神半晌,才缓缓摇了摇头道:“不好说,也许,代代相传的东西未必都是正确的,也许……从一开始就是一个荒诞的误会。”
白夜还想追问,却见他转过头看向黯然独坐的姬伐月,眸色中满是无法解读的复杂情绪……
山风在耳畔呼呼作响。
“傻丫头。”刘珩收回另一只手抱住温软的娇躯。
“官人去哪里为妻就去哪里。”杨柳风语声轻柔。
眼眶一热,刘珩用力收紧怀抱,却撇首看向飞速变幻的崖壁……
第193章 尾 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江湖上忽然流传起一段故事:
神秘可怕的灵教教主有一天忽然中意了莫荆山外的一个女子,可那女子原为有妇之夫,自然贞守妇道执意不从。灵教教主却痴心不灭,竟将那女子虏上莫荆。
那女子以死相抗奉节不改,那女子的丈夫更是不顾生死闯山救妻,终于,回心崖上双双坠崖殉情。
却不料灵教教主深妒二人浓情笃意,竟起下重咒,令他们夫妻二人,女人在白天变成一只白猫,晚上才能恢复人形,而她的丈夫,在夜晚变成一只黑猫,白天才能恢复人形。
从此,这对夫妻就在莫荆山中的怨咒谷中日日相守,却终生不得再见。
如此残忍、凄美的故事给原本就神秘邪诡的灵教又增添了许多可怖可畏的色彩。
第194章 后 记
公主和王子从此过着幸福美满的生活,我们的童话故事似乎总是从此结束,这样的结尾有意无意地诱惑着我们,努力地想让自己成为“公主”或者“王子”,因为,这样我们就可以战胜很多困难然后“幸福美满”地生活着。
事实上,所有的困难都不会因为你是公主或王子而变得温柔一点、轻松一点,或者,正因为你是公主或王子,所以它们才变得更复杂,更沉重。
从这本续集的开写到如今的结束,忽忽已是两年多的光景,时光总是这样不息流逝,从来不会因为谁的心情、经历和愿望而变换节奏。
两年多前,我开写续集是为了诠释自己对婚姻的理解,时隔七百多个日夜,我收笔结文,却发现自己根本无力面对自己的文字。
经历过那么多的颠簸曲折,亲手送自己入迷津,再亲眼看自己疲惫落荒,对于感情、对于婚姻我已有了另一种领悟。因此,这一回的后记,我不写单独的人,而是一对对回顾各个人物之间的情愫,因为,感情也罢、婚姻也罢,都不是单机版,而必须是此呼彼应此唱彼和的两重奏。
第195章 刘珩与杨柳风
刘珩与杨柳风——此情原比真金贵,历尽艰难更深沉
在爱情里,他可以是王子,她也可以是公主,刀光剑影,风花雪月,血泪纠缠,誓死不渝。
但是,婚姻里没有王子和公主、没有刀光剑影、没有风花雪月,甚至,也没有血泪艰辛,有的只是柴米油盐、锅碗瓢盆、鸡毛蒜皮。你再不必卯着劲去反抗什么、捍卫什么了,无需誓死,是否还能不渝?
有多少惊天泣地的爱情,没有屈服于风剑霜刀之下,没有消亡于血泊烽烟之中,却在日复一日的平淡琐碎中褪了色、变了味、凋落在生活的泥土中。
有人说,婚姻是爱情的果实。我素不以为然,私心浅见:爱情只是一颗美丽的种子,而婚姻就是把它种进生活的土壤里,别以为种进去就万事大吉了,你还要科学地给它施肥、浇水、松土、晒太阳,否则,它就会烂死生活中,或者,长出一只可怕的苦果。
回到故事,弃江山,拥美人,刘珩做了所有人希望他做的事,但是,生活不是任何看客可以替代的,他必须一步一步亲自去兑现他的选择。
古话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不需要我特别去论证,从古到今,无数毅然决然为爱走出豪门的男女,大多数都是垂头丧气悄悄躲回家去的。
所谓“贫贱夫妻百事哀”,除非你能找到个如风儿般会将一朵花、一颗枣、一块糕都化作惊喜和甜蜜的人儿,除非你自己能够像刘珩一般,无论怎样的苦涩艰难都只从自己身上找原因,都只想着如何更爱对方。
前作,刘珩从一心占有到学会放手,这是他对爱情的认知进步,是终于懂了真情的不可禁锢、不可勉强,他学会了信任,也获得了自信。 
本作,刘珩从屡屡放手到执着不弃,这是他对婚姻的理解过程。恋爱和婚姻不同的地方在于:恋爱的时候,你若发现自己给不了对方幸福,就应该安静放手,因为,给TA追求幸福的机会也是一种爱;而婚姻让你们成为这个世界上最休戚相关的一对,从此,没有“你”或者“我”,只有“我们”,无论在何种境地,你都没有再推开TA的理由,因为你必须相信、也必须做到:这世上你是唯一能令TA幸福的人,也是唯一最无私爱TA的人,任何危难都不能让你退却、不能令你动摇。
也许,有人要问:这个洁癖的男人将来会不会纠结风儿和姬伐月究竟有没有发生过什么事?
会不会呢?
船上的哀婉歌声,牢中的缱绻相拥,崖旁的坚定守护,这样的执著还可以被纠结、被怀疑、被挑剔么?
所以,风儿始终都没有再解释,刘珩也始终没有再追问,真的深爱一个人,你就会发现,之前衡量别人的准则一下子全都失效了。
守得住平淡,禁得住锉磨,这样的爱可说是理想唯美的奇珍。
第196章 姬伐月与杨柳风
姬伐月与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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