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积木城池》第16章


А?br /> 宴席订在一家不算奢华的酒店里,我们在服务生的引导下进入包厢,对方老板已经恭候多时,我爸赶紧双手合十地道歉:“不好意思,迟到这么久,女人出门就是麻烦,几套衣服换来换去,最后还是穿了第一套。”
老板笑了起来:“说起迟到,我们家才是专业的,家里两个女人,现在还没有到,所以迟到的应该算是我们家。”
我顿时就蒙了,关键词是两个女人,说得如此露骨,简直太开放了。今天我是一个谦逊的后生,除了安静地观望之外我不准备插话,即使他们讲我能够听得懂的隐晦的黄色笑话,我也会瞪大明眼假扮茫然天真。我们坐了十来分钟,有人推门进来,果然是两个女人,但我顿时惊诧得瞳孔急剧收缩,毛孔瞬间张开。
哦,shit,是卫薇!
卫薇的身份一目了然,我以前只知道她家是开公司的,却不知道是具体干吗的,她没说,我也没问。她明显精心打扮过,穿得十分隆重,还特意化了妆,比素颜时……难看多了。平时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今天却在这样的场合遇到,两个人都有些尴尬。她倒没有表现出惊诧的样子,只是淡淡地笑了笑,直接坐到我身边,似乎事先就知道我会出席。她管我爸叫伯伯,却又管我妈叫阿姨,我当时愣了一下,感觉匪夷所思,她父亲也纠正道:“你这孩子总在关键时刻掉链子,伯伯的爱人应该是伯母啊!”
我妈一边摆手说不碍事,一边侧过脸来看卫薇。
卫薇赶紧站起来,解释道:“我也想叫伯母来着,可是她看上去比我妈年轻好几岁,气色那么好,我又不知道她是不是安泽义的妈妈……”
她的话让我听着十分别扭,不过我妈倒是十分开心,她平生最喜欢的就是别人夸她年轻,哪怕恭维说她看上去十八岁她都会当真。曾经有一个小公司的经理请她吃饭,希望她帮忙通融一个政府采购业务,不过那位年轻的经理说错了一句话,使得本该属于他的单子飞走了,他说:“安太太保养得真好,就这样看上去,谁会相信您都五十多岁了啊!”我妈芳龄四十二。
卫薇的话让包厢里的气氛陡然热烈起来,他们扯他们的淡,我则与卫薇说些学校里的事情,不知不觉就说到了简洁。有一个问题让我疑惑很久,我问道:“上次你过生日时我看见简洁送蛋糕过来,你的态度似乎不太好,是不是闹别扭了?”
卫薇愣了一下,她仔细地想了想,恍然大悟道:“哦,你说那天啊,我当时是蛮生气的,我叫她不要出来送蛋糕,她那个妈叫她干吗她就干吗,她也太懦弱了。”
听到这个解释后我心里舒坦多了,我原本担心卫薇将简洁当成一个跟班,大耍千金小姐的脾气,现在看来并非如此。我一直认为女人之间的钩心斗角,绝不逊色于男人之间的尔虞我诈,但她们的友情真挚起来也是细腻的,会设身处地地为对方着想。几分钟后又有三个人走进来,大概是卫薇父亲公司里的什么角色,专程过来作陪的。他们的话题比较复杂,大到家国天下,小到少儿不宜,男人们推杯换盏,女人们协助自己的丈夫劝酒或挡酒,忙得不亦乐乎。他们提到我和卫薇的时候,我们抬头与他们对一下眼,以微笑作为回应,然后继续说我们的话。面前的凉拌牛肉之类的小菜被我们两人一扫而空,那些清淡得像白开水一样的话题也被我们一一说完,卫薇低声说:“你还饿吗,不饿的话我们出去玩吧?”
现在已经是晚上八点多,夜色笼罩了整座城市,阴暗的角落里蹲伏着各种危险分子,作为建设祖国的未来栋梁,我们岂可擅自深入险境?更何况,我最期待的水煮虾还没有端上来。然而她用右手轻轻地在鼻子前扇了扇,以此表示她对二手烟的排斥,我便陪她一起出来了。
“不要跑远啊!”她母亲吩咐道。
“知道。”卫薇一边应着,一边带上包厢的门。
这家酒店坐落在护城河边,我们横穿一条马路,沿着河岸慢悠悠地走着,这就是传说中的散步。章鱼说从城市里出来散步的青年男女大都酒足饭饱,他们出来消化一下胃里的食物。此时河边正徜徉着这样的青年男女,他们衣冠楚楚,道貌岸然,男的搂着女的,女的依偎着男的,仿佛正出演浪漫偶像剧。
卫薇此时像迈入皇宫内殿的公主,走路姿势极其庄重,她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弄得我都不好意思说话,只能斜视着偷窥两眼。她今天精心化过妆,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与平时十分不一样,一丝异样的情愫像潺潺溪水般从我心底涌了出来。一个想法在我脑中不停地盘旋,将我整个人都死死地缠住:我很想一亲芳泽,在这个暧昧的夜晚。
“卫薇……”我低声喊道。
“什么?”她终于扭头看着我,兴许是荷尔蒙在作祟,她眼里的光芒竟然让我感到一阵眩晕。倘若现在召唤一位专家过来,他必然要滔滔不绝地讲解什么是脑电波谐振,届时我就会十分坦然地点点头,哦,原来这是科学。
“嗯……”我愣了好一会儿,随口问道,“你冷吗?”
她羞涩地笑了笑,顿时百媚生:“有点,还好啦。”
我点头“哦”了一声,却没有把衣服脱下来披在她身上,因为我只穿了一件短袖T恤,即使脱下来也披不上去,更何况我并不想当众裸奔。我们就这样深沉地往前走着,与无数对男女擦身而过,他们有的是两个青年,有的是两个中年,有的是两个老年,有的是一个青年一个中年,有的是一个中年一个老年,有的是一个青年一个老年,啊,人民群众的夜生活真是丰富多彩。如果小学生们秋游到此,他们的老师肯定会和蔼地说:“同学们,我们用‘有的……有的……’来造句吧!”
随后一个孩子举手站起来,脑袋左右摇晃,深情地说:“啊,护城河边好多人啊,有的在抱抱,有的在摸摸,还有的在亲亲。”
河边的环境太复杂,我们决定去附近的一座凉亭里待一会儿,亭子的周围生长着一些芭蕉树,可以遮挡一部分寒风。卫薇站在上风口,身上的香味幽幽地传了过来,和晚风一起忽强忽弱,忽有忽无,像一棵狗尾巴草似的挠得我身心瘙痒。她独自喋喋不休地说着话,问我各种问题,譬如喜不喜欢看日剧、有没有喜欢的港台明星,我愣了愣才回过神来,我第一次发现卫薇的侧影蛮漂亮的。她的睫毛长长的,鼻梁高高的,嘴巴小小的,令我有些失神。卫薇忽然转过脸来,刚好撞见我的花痴样儿,她微微低头抚了抚额前的刘海儿,轻声问道:“你在看什么?”
我赶紧收回目光,尴尬地盯着自己的掌纹,气氛一下子降至冰点,不料十秒之后她忽然看着我开口说:“好看吗?”
她似笑非笑地抿着嘴唇,眉毛轻轻地扬起,像在调戏邻家情窦初开的小男孩,我原本打算迎接她的挑衅,但最终还是将视线瞥向了别处。
正如章鱼所说,在与女孩交往方面,我只是理论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
我坐在石凳上,她也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穷追不舍,在我的身边坐了下来。我问道:“你经常和你爸妈出来应酬吗?”
“不太经常,我不喜欢和他们一起出来。”
“为什么?”
卫薇想了想,无奈地笑道:“你能够理解吗?如果他们命令我必须出来参加应酬,那么另一方的家庭里必然有一个与我年龄相仿的男孩。”
听她这样一说,我的心有一丝触动,有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小时候我被父母带去赴宴,和那些如今已经不记得名字的小女孩坐在一起玩手指游戏,双方的父母都温柔地看着我们,不怀好意地笑着,当时我就一头雾水。随着年龄的增长,智商的提高,我开始懂得其中的猫腻,也渐渐远离这种交际场。
“他们整天忙生意,平时很少管我,通常给我打一个电话,或者留一张字条,字条上压着一些钱。”卫薇轻轻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我就像他们俩的布娃娃,今儿给我戴个蝴蝶结,明儿让我去学什么乐器,一点也不考虑我到底希望得到什么。”
“那你希望得到什么?”
卫薇又是一声轻笑,说:“谈不上想得到什么,只想被他们真正地关心一下,和我聊聊天,问问我的学习,而不是一味地塞钱给我。”
我将信将疑地看着她,不知道她是真的这样想的,还是刻意迎合我的心思,她也扭头看着我,那种眼神令我羞于怀疑。我们都是同一类人,从小养尊处优,在物质上没有热切需求,反而少了很多乐趣。同班小朋友因拿到一只布娃娃或是吃了一包干脆面而幸福不已,我却总是对此显得麻木,去年生日我得到一台日本本土原装的机械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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