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淋漓而至》第86章

出他的名，我知道那不是梦，我看见他的眼神，我读懂了，他说我们是兄弟，他不止一次说过后悔当初在安东码头踩点放我一个人独战枪林弹雨，他居然用这种方式弥补遗憾，呵，遗憾吗？那是我的遗憾！直到他留下最后一句话，闭上眼睛，倒地，我看着他身上数不尽的血洞，头疼欲裂……仿佛所有的神经，每一寸肌肤都要炸裂，全身仅剩的血液都在叫嚣，我形容不出当时的感受，我只听到一个声音：都是为了你，都是为了你……
如愿的闭上眼睛，我感觉安静……安静……那一刻真的想要结束了……清明中最后一张影像，是他的背影，他离开的背影，我已然不能思考了……
力奇
或许你们不懂我为什么可以这样，我懂吗？我不知道，我更愿意说那是一种本能。
不打不相识，相识还是打……他没有少爷的架子和金贵，更重要的是信任、理解，然后就这么简单的当他是兄弟，我知道在他那也一样。
后来我知道了为什么他朋友那么少，他坦承的告诉我他的事，然后笑着说现在多好有爸有家，有钱有车，但我知道这句玩笑话下他对锋哥的依恋和他眼底的神伤。
我理解或许是因为我也向往着他追寻的温暖，走上这条路，无非是孤儿，弃子，但我更曲折或者说命运于我更加不公，被人贩拐卖后而倒毒，最后也算是机缘才进了祥记。
中间的大都不记得了，只是我们常一起喝酒一起聊天，或许男人的世界不需要安慰更多渴求的是理解和共鸣，濯翊很坦承，说什么都可以，问什么也可以……
我答应锋哥保他除了因为他是我兄弟还是因为我希望他和锋哥好好的，除了我见到的濯翊对锋哥的感情，我更切身的关注和感受着锋哥的变化，辰迪在的时候都没有的待遇濯翊有，我想报恩，若不是锋哥我的下场早可以预见了，变成瘾君子惨死街头……一举两得有什么不好。
其实说的再多都抵不过那一刻的本能，我既然答应保濯翊收到寒哥的信号就没有行动，幸亏如此，当枪响的时候，我当真有机会护住他，没什么痛苦，或许是中了太多枪吧，唯一遗憾的是没有亲口告诉他，让他不要内疚、好好活着。不过那千言万语都在眼神里，我相信他看的懂……
只是他那人心思重，我怕……
、第六十三章　命运判
孟天昊站在儿子面前，那么近，那些大大小小的伤口因为盐水的长时浸泡已经不见血渍就连里面的嫩肉也褪去了血色全部泛白，孟天昊只恨不得能代替他受这一切，心里阵阵绞痛着却对这高处的牛筋手足无措。
“孟董，您抱住了。”说着余寒用枪瞄准了牛筋，回头示意小弟们上来帮忙。
踢开那满是盐水将濯翊折磨的死去活来的高桶，一众人围了上来。
濯翊就这么软绵绵的滑进了孟天昊的怀里没有一丝生气。
天航接到齐锋的消息早早准备好车和人手一同参加了“行动”。听闻阵阵枪声，天航示意将车开出、准备好担架，果然没一会儿便看见齐锋出来。见他一身的血污，脚步有些踉跄，专注的神色里满是焦急，天航一把把他按进救护车让随行的护士给他包扎，齐锋却是听不见一样，转过头跟上了担架，天航看着一路滴滴答答的血迹无奈的摇摇头，快步奔向濯翊。
三人跟上救护车，留下小弟们清理现场做收尾工作，齐锋一再强调处理好力奇的事，先将人打点好其余事情等他回去再说，余寒简单指挥分工一下也一头扎进了救护车。齐锋坐在一旁包扎着，伤口挺多却都是皮外伤，只是由于失血脸色苍白的很，孟天昊和余寒也不敢打扰天航坐在一旁，不断冒出的冷汗和凝重的神色写了满脸。三人眼看孩子被插了满身的管子，心里仿佛也被插｜进了粗大的管子，疼的痛彻心扉又堵的无处可逃。
见天航收了听诊器，动了动喉头声音不见以往的沉稳有力，少了那份令人心安的气定神闲，吞吐道“情况不太好，倒吊的时间太长了，脑供血不足，加上他走之前就一直发烧还带了不轻的伤，现在已经有了很严重的脱水症状，这次恐怕身体机能损伤的比较严重，你们……”天航没有再说下去。
“我们什么？”孟天昊质问道，语气强硬中满是不可置信。
天航看看三人，艰难的开口道，“我是个医生……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你他妈什么意思？”齐锋一把打掉护士的手，拽紧了天航的领口，过度用力手臂上鲜血漫透了纱布……
“锋哥，冷静点！天航也把濯翊当自己孩子啊！”余寒拉住齐锋，看看气息微弱的濯翊，那些给自己吃瘪、跟自己斗气的往事恍惚如昨，如今却是如此死气沉沉的躺在那里，余寒的心里也不平静只是他知道此刻自己的理智是最宝贵的。余寒将齐锋按回座位示意护士继续。
倒是孟天昊剧烈的喘息和外露的怒火燃起了熊熊之势，他忽然大声质问齐锋道，“我儿子发生这种事都是你害的，你自己的江湖恩怨干什么赔上我儿子的命，要是珏梓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一定要你血债血还！”最后还狠狠的点了点齐锋。
听着这话齐锋一愣，方才激动的神情即刻转成了懊恼与深深的愧疚。孟天昊本没想再吵只是见他这幅表情莫名的生出一股怒火，“你｜他｜妈装给谁看，我告诉你你别再靠近我儿子！”
“行了，孩子在这就吵，要吵下车吵！”天航语毕又是一阵寂静，这种静似乎是等待命运的宣判，严肃、紧张的令人窒息。
被推进抢救室的时候已是深夜，医院的走廊显得格外阴森，齐锋包扎好了一身的刀伤，此刻正穿着那件布满血迹的破衣坐在座椅上，他几乎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看见被人折磨至此的濯翊齐锋的心里的愧疚、自责也凌迟般的折磨着他。
孟天昊也是一样，骂了齐锋自己就对了吗？用极端的手段将他锁在家里，不分青红皂白的说儿子是过敏原，两位不称职的父亲不推脱、不埋怨此刻正深深的检讨着自己的错误陷在内疚自责的情绪里，眉头正悄悄的拧在一起……
“齐叔！”赵赫宇。
“天昊！”夏灵。
两人几乎是听闻了消息就急忙赶来，看着手术室亮起的红灯两人不约而同的问道，“怎么样？”
“还在急救，路上天航说情况不太好，不过我儿子一定能挺过来的！”
空荡荡的走廊里聚齐起人气但这种人气让大家压抑、恐惧……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过去，众人皆是坐不住了，齐锋干脆躲到走廊的尽头吸气了烟。
“咳咳……咳……”呛到齐锋的是另一股烟味。
“他怎么去的你哪？”孟天昊缓缓吐出一口烟，烟圈迷茫了视线似乎正隆起屏障保护着薄如蝉翼的希望。
“臭小子在我酒吧闹事，你教的好儿子啊！”齐锋弹弹烟灰，落下的灰烬随风扬起消失在视野里仿佛生命中什么重要的东西也一同慢慢的，在不经意间缓缓流去。
“儿子！父亲？虽然我不承认，但我很早就不配了……”孟天昊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自己也是一惊尤其当着齐锋的面，不过此刻似乎真的不那么重要了。
“配？什么叫配……给他希望却害他一次次面临危险……”齐锋再难说下去。
“真的，我认真的，等他好了，让他跟我走吧，相信我会好好补偿他，在你这我不放心，你也不安稳。”
孟天昊语气里的真诚和那不容忽视的——恳求，让齐锋一顿，看看孟天昊，良久，复吸了一口烟慢慢的吐出，脑海中浮现的是这半年的每一副画面，孟天昊看见这个呼风唤雨、令人闻风失色的黑帮大佬的眼角——湿润了……
一时间静默无语，孟天昊知道齐锋听到了他的话，不仅是听见了更是听进去了，但不知为什么的，他忽然在想儿子愿意吗？因为这个男人的泪让他震撼，这样深刻的感情是自己始料未及的，齐锋如此，那，儿子呢？
濯翊的每个小动作，每个让人吃瘪的瞬间，还有他赛场上的才华横溢但最终都抵不过那一夜那一枪，和这一夜这一亡。齐锋早就下定决心这个儿子任什么理由都不放，但他更知道真的只差一点，就一点他就失去濯翊了，枪声响起的一刻，似乎又回到辰迪离开的那一天，同样的声响穿透耳膜，齐锋再不能接受这样的离去，他几乎成了惊弓之鸟想化作离弦之箭一样飞到濯翊的身前护他周全，那种无可奈何，那种抓不住的不安全感，这辈子再受不起了，如果不是因为他的恩怨，如果濯翊能平凡，如果……
齐锋知道自己这种人最怕的就是有弱点有软肋，今天是刘海然，明天呢？今天还有力奇，以后呢？他的信念，他的爱，甚至他最有把握的资本——那份真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