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之城》第88章


“知情人”,这人把我的姓名、学校、年龄统统公开,同时附带了我和顾持钧的合照。
那是去年年底,我和顾持钧在小剧场里看沈钦言他们剧团的话剧《逝者》时被拍下来的,大抵是从录像里截的图又经过了处理,那画面有一种陈旧感。我低着头抿嘴微笑,顾持钧坐在我身边,倾身过来,手臂绕过座位,虚虚环住我,他低下头,轻轻吻上我的额角。在这些图片里,我的五官暴露无遗。我咬牙,盯着BBS那个“宁宁”的ID咬牙切齿,毫无疑问,这个“知情人”是李安宁。
但到了这个时候,我也没那个时间精力去找李安宁的麻烦。信息一旦公布,我的隐私荡然无存。那天下午,有起码十个我从来都不认识的学生在教室里或者路上拦住我,毫无礼貌地问我是不是顾持钧的女朋友,反倒是相熟的同学问得极少,大抵是我一张乌云密布的脸实在可怕的缘故。
到了现在,韦姗也不再多话,只问我,“是真的?”我不语。她痛心疾首,“你啊,你怎么对得起林学长?”
八卦越演越烈,世人都有一个疑问,能让刚刚在金像奖颁奖典礼上大出风头,人气如日中天,万人迷顾持钧着迷到这个程度的女人,到底有什么了不起的来头?只看她本人的简历,似乎也没什么奇特的,也就是个普通的女孩子。
担心很多事情,我白天吃不下任何东西,晚上也根本睡不着,脑子里像要炸开,顾持钧轻轻拍着我的后背。我知道他也很着急,但说实话,我们现在能够做的不多。他已经和电影公司解约,公司不会再出面解决我们面对的问题。而章时宇能做的也有限,他被公司派出了国。好一招釜底抽薪。
那两天我睡不好,在床上翻来覆去,又一身冷汗地干脆坐起来,默默发呆。顾持钧从后抱住我,伸手擦去我额头的冷汗,“跟学校请个假,我们出国避一段时间。如果一个月后情况还这么坏,就去瑞士上学。”这是他第一次跟我提起去国外,也是第一次跟我提起转学。他说话时胸腔震动,我的后背贴在他的胸口,清晰地感受他心脏的跳动,一下一下,无比平稳。
“我们一起去念书。你花一年时间去学习语言,然后在苏黎世大学继续学金融学,”他把我搂得更紧一点,“我也回去读书,花两年时间把心理医生执照拿到。这其间就住在我家,你不是很喜欢我家人吗?”我转过身,静静看着他的脸。
他摁亮了灯,微笑的脸庞显得容光焕发,“我大学毕业的时候,在成为演员和继续深造两者之间犹豫过一段时间。我父母兄姊非常民主,他们对我成为演员没有异议,于是我以为他们很支持我。但我前几天跟大哥打电话提起回去念书的时候,你猜他说什么?”
“什么?”
“大哥沉默了三十秒,最后感慨地说:‘你总算回到顾家人该走的路上了,光为了这个,也应该感谢许真。’”我忍俊不禁。“所以说,事情没有这么坏,你也别再哭丧着脸,”顾持钧跟我额头相抵,“只要有家人作为你的后盾,什么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
一旦决定了怎么去做,事情就容易多了。去瑞士的机票定在周末,还有几天时间我回学校交接课题,把手上的事交给师兄,顺便跟钱教授请假,教授平时对我要求严格,这个时候异常通情达理,只说:“出去休息一下也不错。”
“谢谢您。”
“不过……”钱教授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问我,“我一直以为你的男友是林晋修,怎么忽然变成电影明星了?”教授不是个多事的人,对学生的私生活相当尊重,此时能问我这个问题,大概我的事情让他非常困惑。我有些惭愧,不知道应该露出什么表情,这么多年我和林晋修的事都不是秘密,但居然能让我的教授产生这种错觉,我应该也有不少错,“林学长不是我的男友。”
“这样啊,”他若有所思,“林晋修对你是真的很上心。”我沉默了一会儿。
他也不再发表感想,最后摇摇头,“你们年轻人的事情,我也不懂了。总之,那个顾持钧,他对你好不好?”
我忽然就觉得鼻酸,轻轻点头,“没人……能像他这样对我好了。”
“那就足够了。”
我把话转告给顾持钧,他就笑,“真是大师风范。”他叮嘱我,平时都待在学校里,哪里都不要去,我换了手机号,只有他知道新号码,对所有未知来电都拒接。我真心盼望记者对我的八卦到我这里就足够了,我也自问我的履历中并无让人可以指摘的地方,如果有人要“虚构”,那确实无能为力。好在我若干年积累的好人品终于发挥了作用,关于我的新闻报道中,我的各种“好友”和“同学”的爆料大抵都在赞美我,一年前火灾中我“英雄救美”的事情得到了广泛的宣传。所有的媒体的特性都是一样的,显然都不愿意看到一个大义凛然的优秀学生,他们更乐于寻找我的丑闻。
于是对我进行了深入发掘,我爸的照片在报纸和网站上被贴了个遍,他写过什么论文,出版过什么作品等等,也纷纷进行了报道。出版商跟我说:“你爸爸的书从来没有销量这么好。”可怜我爸一辈子低调,专心研究几千万年前的古生物,和世俗几乎没有来往,去世一年多后却因为女儿的绯闻“大红大紫”了一把,也当真讽刺。
第二十六章 分手
我在学校里还有不少事情要做。我带了箱子去宿舍收拾我的东西,拖着行李箱离开的时候,坐在小花园里打电话给我母亲,没想到,电话根本无人接听。我不死心地连续拨打了三次之后才有了说话声。
“妈妈?”
母亲冷淡地“嗯”了一声,“之前拒绝接我电话,怎么现在想起找我了?”
这话当真刺耳,我也顾不得,低声下气开口,“妈妈,能不能跟你见个面?”
她回答我,“我在国外度假,电话里说。”
仔细一听,确有浪花拍岸的声音。我深吸一口气,“我遇到了一点麻烦,你能不能帮帮我?”
她声音平淡,“我记得你之前说过,从来没当我是你妈妈。”我何尝不知道自己这前倨后恭的态度十分难堪,但告诉自己要镇定,还让自己心平气和地问:“不是因为我,看着我爸的面子上,这还不行吗?”
“你爸爸?”母亲声音冷淡,“少跟我提他。”她的话让我彻底掉进了冰桶里,“这么说,您是不肯答应了?”
“我之前警告过你不要和圈子里的人谈恋爱,就是担心这事。你和顾持钧在一起的时候,就应该想到总有一天会变成这个局面,”她说,“你应该尝尝自作自受的后果,不是每件事都有人站在你身后为你收拾烂摊子。”
我几乎能想象出来她坐在海边的别墅旁,一手端着咖啡一手漫不经心接听助理递来的电话,嘴角挂着高贵的笑容,双唇开合间说出冷漠的言辞。我默默合上手机,坐在花园里的长椅上想了一想。说也奇怪,被她拒绝的那一瞬间,我并不觉得太失望,也没有觉得心灰意冷,只是忽然明白了,我爸为什么带着我独自生活的原因。爸爸那么担心我,即便是在弥留阶段都没告诉我母亲的下落。那是因为,他从来都知道,我的生母就是这么个冷心冷面的人,之前对我露出来的所谓关切,不过是耐心耗光之前的假象而已。真正遇到了事情,是绝对指望不上她的。
我摇摇晃晃站起来,刚走了没几步就被一大群不知道哪里出来的记者围住了,上一秒他们好像还只是参观学校的普通人,看到我的下一秒纷纷变了脸,摄像机相机纷纷出动,无数镜头闪着光,我眼睛都要瞎了。我完全没应付过这种可怕的阵势,彻底呆住了,脑子居然反复在想,这些记看到底是从哪里进入学校的?我已经低调处理,但他们还是迫踪到了学校。无数的问题朝我砸过来。
“你和顾持钧是什么关系?”
“听说你强烈要求顾持钧息影?”
“……”
每一个问题都让人崩溃,我头疼欲裂,“你们怎么进学校的?!”
有个下巴尖尖的女记者就笑了,忽然挤到我面前,压低了嗓子故作神秘地塞给我一张纸条,“许小姐,关于这件事,我想请教你。”我低头一看,匆匆展开手中的纸卷,那是一份三十七年前某报纸的复印件,纸片上虽然只有短短几行字,我却好像被人扔进了冰窖,“这个变态的世界,永远都是怕什么来什么。”那女记者看看我,“所以许小姐,可不可以单独给我个采访的机会?”
我推开人群,傀儡似的跟她走到僻静处。女记者说:“我令天查看旧报纸的时候无意中忽然发现,许小姐,你的父亲许正尧三十七年前被控谋杀他的第一任妻子梁婉灵,我很想知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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