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剩客的春天》第193章


那时候她牙齿有毛病,着急上火便牙疼的要死。高考前不久,脸肿的跟包子似的;心疼那点儿复习时间,老忍着不去看牙医。老偏方都用尽了,还是疼的要命。唐恩窈不知道哪儿听来的所谓的“疼痛转移法”,下课的时候过来找她,让她把手伸出来,狠狠的掐她的虎口;那神奇的一瞬间,牙齿的疼痛完全消失了……可也只是一瞬间,随后的痛苦更加的猛烈。虎口还被唐恩窈掐的又青又紫。从此唐恩窈落了个蒙古大夫的名声……西溪看着恩窈额头上冒出细汗来,拿了毛巾给她擦着。这几天她有时间就来,这些小事她就常做。心里倒是感叹,这都什么事儿,这一个月间,先是父亲,再是最好的朋友,都让她这么挂心。
“我说。”她手肘撑在病床边,微笑着看恩窈。
“说。”恩窈一动都不敢动自己的头。真个儿的好像被一块带棱儿的石头坠着,疼的这叫一个尖利。
“说到‘疼痛转移法’,你要不要考虑,出院以后,找个地方散散心?”西溪问。
恩窈眼珠一动不动的盯着床边点滴架子上的袋子,好半晌,才懒懒的说:“你要是想去新加坡呢,一张单程票就行了,何苦来还要扯着我这么大一个幌子呢?”说完了,原本以为西溪一定会骂她没良心,却不料半晌,西溪都没吭气儿。她数着伤口处疼痛的间歇秒数,“你决定了?”
西溪又沉默了一会儿,说:“嗯。”
恩窈吸着气,问:“知道我为什么愿意活着么?”
西溪皱眉。
“就是前面会有一样接一样的喜事等着我睁眼看呢。”恩窈说着,手上用了一下力,紧握着西溪的手,“决定了就去。不过我对那儿没兴趣。要真乐意做‘疼痛转移治疗’,我宁可回去上班。”
“出去散散心也好。”西溪说。语气里尽量不带出担忧。
恩窈问她:“有什么好散心的?我好好儿的呢。”
“你再嘴硬,说你动了手术之后选择性失忆了。”
“那倒也不至于。”恩窈看着西溪,“我等到了那个结果。终于可以解脱了。我不去回想,但也绝不回避。”
西溪歪着头看恩窈,看了好久,忽然说:“我以前有没有说过,我可能会爱上你?”
恩窈愣了片刻,张着嘴巴,“……”
“吓你的。”西溪说。
“我不是被吓的。”恩窈一本正经的说,“我想说——你早干嘛去了?何苦来的咱俩兜兜转转这么多年。”
“哈哈哈……”西溪大笑起来,笑的眼泪都出来了,终于无声的啜泣起来,伏在恩窈的床边,好久,倒要恩窈费力的拍拍她的头……
“乖啦。”恩窈吸着气,“陪我说说话,不然你就给我一闷棍,真疼。”
西溪揉着眼睛。
两个人说着不着边际的闲话。
其实心里都明白,有一部分故事,这一生,都不愿意再去碰触,那将是她们共同的禁区。
庹西溪不知道恩窈怎么出生入死了一回,恩窈不说,她也不去问。
唐恩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那个阴暗而恐怖的下午,闭上眼睛,全是风声雨声枪声;如果姐姐给她动手术的时候毁了那个专门管记忆的海马区有多好……
“喂,骆驼,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来。”恩窈说。
门口不知道在跟谁说话,声音挺大,她先不管。
西溪看了一眼门口,问:“什么事儿啊?”
“你替我给我姐做伴娘去吧?”她指着自己的头,“我就算能挣着半条命去,也不好意思拿这副模样去破坏了我姐的婚礼。”
“要是树姐不嫌弃我,我就替你走一遭。”西溪痛快的说。
“她嫌弃你啥?又没她高又没她漂亮,比她小一点儿可是她比你还显嫩……喂!”
“你找死是吧,啊?”西溪笑着,“那伴郎是谁?伴郎是孟豆豆嘛?”她眨着眼睛,笑嘻嘻的看恩窈。
恩窈哼了一声,问:“孟豆豆是谁?”
“伤了脑子的人就这点儿最好,你要想问什么,就会跟你装失忆……我爸现在就特能利用,能记起来的都是开心的事儿,不愉快的,一概过滤掉……他跟我妈现在就跟刚开始谈恋爱似的,害我都不太好意思打扰他俩。”
恩窈微笑。西溪轻声细语的说着,让她觉得舒服。
病房门开了,恩窈看到妈妈对着她这边张望,脸上有点儿犹疑的神色。她强打精神,“妈?谁来了,请人家进来吧。”
唐太回头,好像说了句什么,恩窈和西溪都听不清。西溪站起来往外走。恩窈随着西溪移开身型,看清楚进来的原来是和皓皓。她愣了一下,果然短暂的疼痛消失之后,袭来的是更猛更锐利的痛感,她咬了下牙。
和皓皓是被一位慈眉善目的阿姨推着进来的,他来到病床前,低声跟阿姨说请她出去等等,说自己只要几分钟就好。
于是病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恩窈打量着皓皓。手臂吊在胸前,腿上包扎着,头上裹的跟个粽子似的……一张原本秀气的面孔,除了青斑就是紫痕,还肿的厉害,眼睛都挤到了一处,不晓得能不能方便看清楚人,嘴边结了痂,左边的嘴角高于右边的嘴角——活脱脱歪瓜裂枣的模样。
“我好不容易说服阿姨,让我来见见你。”和皓皓说。
恩窈默不作声。
“看到你醒了,我就放心了。”他说。
微风吹进来,是暮春时分特有的温度。
“谢谢你来看我,皓皓。”恩窈轻声说。
和皓皓望住恩窈。心里只觉得一阵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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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亲:
今日更毕。谢谢阅读。晚安。:)
必剩客的春天 第十五章 (二十三)'VIP'
“我最不想从你嘴里听到的一个词,就是‘谢谢’。”他说。
见他嘴巴难看的咧着,唐恩窈倒很想笑一下。
“谢谢。”她说。
“都说了最不想听。”和皓皓皱着眉,“你会不会留下后遗症?”
“不会。”恩窈说。肋
“别扯了,我被打成猪头,医生都说可能留下后遗症……万一我要拿不到诺贝尔奖,可真是遗憾万年。”和皓皓说着,停了下,“你别说话了。好歹我比你伤的轻多了。”
“我又没伤在嘴上。”
“你也就只剩下个嘴了。”和皓皓动了一下胳膊。
“就你,诺贝尔?你目标还真远大。”
“嗯,还有更远大的——万一我成就伟业,一时无二,到我晚年,上帝也能给我最后的礼物,好有个美丽的女子来……”
“扯。”恩窈说着,动了下嘴角,“回去休息吧。恢复伤势最好的疗法,就是睡眠。”
“好。”和皓皓答应着。但是没走。
唐恩窈注视着皓皓。
他有没说完的话。
他要说什么,她大概也知道。只是这个时候,她真的不想听。
“皓皓。”她看了一眼即将注射完的点滴,“麻烦你出去的时候,帮我叫护士。”
和皓皓点头。她床头一排按钮,随便一按就可以。她只是在赶他走。
“保重。”他说。镬
只用一只手臂,他转了下轮椅,回头看唐恩窈,又问:“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
恩窈想了想,说:“记得。”
那晚她喝了好几杯龙舌兰,他冰凉的手,肆无忌惮的打量她的目光,还有离去时隐在暗色中的身影。历历在目。
“不是那一晚。还要更早。”和皓皓说。
假如没有那么多的牵绊和隔阂,今天会不会不一样?
只可惜世上所有的“假如”,面临的都是一地破镜难圆的碎片。
“皓皓。”恩窈自己拔下了针头。输液器还在手背上,白色的透明的小管子,颤巍巍的。
“嗯?”和皓皓背对着恩窈。
“我们以后还是朋友啊。”恩窈平静的说。皓皓一动不动的背影,看上去很寂寞。“事到如今,你想要的,都已经得到了。这一篇儿,我们揭过去吧。”
他想要的……他忍住没回头。
唐恩窈,比他想象的,要更了解他。只是,她一直都不揭穿他。
但是他特别想要告诉她,他真正想要的,并没有得到。不过,想必这一点,她就算知道,也绝不会当着他的面说出来。
不说也好。不说,以后他们还能是、也只能是,朋友了。
出了病房,贾阿姨过来推他的轮椅。他强作笑颜,跟唐伯母告辞。在走廊上慢慢的移动着,他忽然跟阿姨说,让我在这里静一会儿。
贾阿姨说皓皓,别伤心了,一切总有定数。
是的一切总有定数……他特别愿意用“定数”来安慰自己,可过多的理智总是在提醒他,不是的,一切后果都有起因,一切起因都有后果。
他没有告诉唐恩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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