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莽山月》第38章

胸膛的翻天倒海，他一时的气息不稳，这在山上的风餐露宿，穆扬和大伙儿不时地也会闲聊起各自的婆娘，独有他，这样的时候也总是抿着唇地一言不发，却原来，他的心思触动原是要见物才会起义的吗？
回了屋，提水，沐浴。
屋内静寂，却处处有她的气息，窗前的，床上的，墙上的，莫不是她的随身之物。
擦干了发，却还没见她回来。
娘亲方才说她在帐房，这山参还未到，她去帐房做甚？
犹疑着，终究还是耐不住地往帐房处行去。
近晚时分，帐房处竟已掌着灯了，穆虎轻推开房，却见十几日未见的人儿此时正挑着灯花，神色游移，竟没发现自己进来。
穆虎暗自一笑，这小娘子平日里瞧着一股机灵劲，此时这种娇憨之气，却是越发罕见了。
自己轻轻落座于桌前，那小女子这才惊觉般地抬起头。
四目相对，却失了言语。
这十几日来，断了音讯，虽想着他必是安全无恙却心底时时地想着念着，虽找一桩事情让自己忙着，却偏生时不时地就会跑了心绪，如今，这真人就在眼前，她却是脑袋一片空。
忘了喜，忘了笑，只是这般看着。
良久，这才想起，两人一语不发地已是半晌。
“什么时候回来的？”纳兰不自觉地直了直嗓子，却还是有些在发懵。
“才回来的。”穆虎一本正经地答着，眼睛却是不由自主地盯着那双纠结着的手。
纳兰自是看到了，脸上一热，却是避过了他的眼睛，把那些人的材料往他眼前推。
知道他奇怪，便把王麻子的事从头说起，席间时时地会去忖度他的神色，可是，这男人的木头脸上，她看不出任何的波动。
“你的意思呢？”她想，他是一家之主，虽说这事起于王麻子，婆婆也首肯的，但，他不在寨子里，她这主意拿得还是越过界了的。
再说，这男人的事，许不许女人家插手也两说。
穆虎只是点了点头，这事毕竟是一件大事，虽说这听来似无不妥，但小心无大错，况且才刚回来，这事也不定要此刻再说。
脑子不由浮起方才穆扬小夫妻俩个你侬我侬的画面，那心里，倒真真有些不是滋味。
纳兰又怎能知道，这木头会去吃别家夫妻的味儿？
现下她的心里，虽是想着他的，但，这方才好了几日又分开的，她总是个女人家，总不好太不知矜持了些。
晚饭，自是一众人等聚在饭厅里热热闹闹地吃的。
几个初次进山的小毛孩子，唾沫横飞地说着上山的见闻，纳兰这才知道，这差事原就是苦的，只不过是莽山的人一贯视如平常而已。
她瞧着自个儿的丈夫，脸还是疲惫的，再听着这些小屁孩们儿的说道，便更是不舍起来。
回了屋，纳兰便径直拿着铜盆去了厨房。
半晌，当她端着一盆的热水回房的时候，穆虎还是一头雾水。
她拴上门，见那人自个儿进了里屋，便把热水端了进去。
“你过来。”纳兰把水往地上一放，便让穆虎坐了过来，“给你泡泡脚。”
“不用了，我刚洗过了。”穆虎自是大大吃了一惊，吃惊过后，见她一脸的正色，他只好依言，泡起脚来。
“这段日子，吃了不少苦吧。”纳兰有一搭没一搭的陪着他说话，穆虎这才后知后觉地知道，这小娘子许是被厅上那几个浑小子说得心疼了。
“没，你别听他们胡吹。”穆虎笑着，无疑，他还是很开心，有一个知冷知热的女人，就是再乏，也都没啥了。
纳兰闻言，也不说啥，只是等那水凉了，才把水端出屋倒了。
一夜无话，只是等纳兰熟睡后，穆虎还是小心翼翼地把她拢在自己的怀里，这才踏踏实实地睡着。
第　85　章
第二日，穆虎把招人的事跟府里的几个人商量了一下。
纳兰这事办得细心，几个人自然是没有什么二话，便都算是同意了。
既然要来人，这总得有个住的地儿。
于是，莽山便热闹开了。
纳兰预算了一下盖房子的开支，便从帐房里支了需要的款项，让穆虎几个出山去采买木料去了，她留在帐房里，把这次进山采来的药材、兽皮盘点清楚，便修了一封信给孙掌柜。
等穆虎几个采买回来后，纳兰便依着数目，让莫非带人把这些山珍悉数给孙掌柜地带了去。
一来一往的，便有了相当可观的银两入帐。
紧接着，便是准备开工盖房子。
纳兰想着，这些壮丁还安置在山外，倒不如先让这些人进山来帮着干活，也好先让寨子里的人来把把关。
这主意自是上佳，大伙儿同意了后；纳兰便修了一书信带给孙掌柜。
没几日，三四十个年轻人便就进了山，穆老夫人几个自是都到了寨子前迎接。
这些人大都是贫穷子弟出身，原是想到关外兴许能找条活路的，虽说孙掌柜事先言明是暂时收留着，但这般有吃有喝的，还是个个心怀感激，不疑有他。
穆家的人虽说有着提防之心，但这一瞧，个个都是朴实的庄稼人，也就放了大半个心，况且纳兰事先也说了，只是先让他们进来帮个忙而已。
莽山人少，这会儿一下子来了这么多的人，自是热闹了许多。
山里山外的，不久便都打成了一片，虽说寨子里的人大都不知道这大兴土木原是为了这些来干活的人，但是，只要有事忙，大伙儿倒也没有人去费心想这个问题。
活儿有条不紊地干着。
寨子里能挑的会担的，男女老少的都欢天喜地地盖着房子。
“好久，莽山都没有这么热闹过了。”莫婶笑着，一边烧着火，一边跟王麻子闲唠嗑。
“是热闹呀，说起来，还真是得谢谢少夫人哪！”王麻子应着，他现下对这大少夫人就差奉若神明了。
“也是，这爷呀，上辈子肯定烧了高香。”莫婶哪会不知王麻子的心意，自是附和着，“什么时候，再添个娃，那就更好了不是！”
两人胡天海地地闲聊着，反正这纳兰正在帐房里埋头算着帐目，这老夫人和府里的几个也都到前头去帮忙去了。
“听说再过阵子，少夫人准备把这些人的家里的也都迁来，若是这样，你还可以挑个可心的媳妇咧！”王麻子笑着，“这莽山里的婆娘们要是听到这消息，有男有女的，还没成亲的，还不知道得高兴成什么样呢！”
“说的是啊，我得让莫非注意着点。”莫婶一个劲地点着头，她眼下最在意的便是看着自家莫非成亲，好让她抱孙子咧。
第　86　章
如此辛苦了又大半个月，总算是盖好了几处房子。
房子也都是四合院式的，这样子大伙儿住起来互相之间也更有个照应，拢共加上原来寨子里荒废掉的院子，便大致是够数了的。
房子盖好的那日，王麻子依着纳兰的吩咐，又从山外置办了些好菜，席开十几桌，成了莽山有日子来最热闹的一次。
“这就是两位爷成亲的那日也没这排场啊！”莫婶忙得都快成了陀螺似的，可还是挡不住脸上的喜色。
“谁说不是呢！”穆老夫人闻言自是点头，她虽说心里还有些提着，但总归看着这么多年轻后生，这寨子里一下活络开了总是真的。
帐房里，纳兰和穆虎，旁边还有老莫。
今天这酒席一开，如何也得把话挑开。
“我瞧着这些人，倒都不错的。”老莫现下里还是比较放心，“况且这人，你就是多给个十天半月的，也估摸再看不出什么来。”
穆虎点了点头，他这心里倒也跟老莫想得差不离，日久方能见人心，这三四十人的底子也差不多是摸得一清二楚的了。
纳兰不说话，她把前头该安排的都安排妥当了，这后头的，是大老爷们的事儿了，虽然大伙儿并不觉得自己管得太宽，但，专美与前的活还是少做为好。
“你说呢？”穆虎见纳兰正在把玩着算盘，觉得她太过悠闲自在了些。
“我？”纳兰见点到名，只好放下算盘，有老莫在场，她原是想不回答的，但略一思忖，还是接了腔，“其实这么些日子，这些进山的人又不傻，当初孙掌柜的虽没有全盘托出，但这前前后后一串起来，他们心里也该有数的。再说，这寨子里的情形他们也自是看在眼里，如果没有意外，我想，他们也就在等着我们的话吧。”
当时，她让孙掌柜的透过话，这再请进山来大兴土木，莽山人数不多，这莫名其妙的盖这么多的房子，有心的，应该就懂了的。
余下两人一想，也是这个理。
“那，等下席上，爷是不是就该当众问问他们的意思，还有，也该当着寨子里的大伙儿说下，这样，才妥帖些。”
三人无话，这事原就是水到渠成，只不过是还要再问问当事人的意见罢了。
席间，穆虎趁着酒酣耳热之时，把想邀请人家进山的意思说了，山里山外是没有一个不同意的，事情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