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然江山》第201章


“皇后在里面么?”
“是,皇后、贤妃、昭仪三位娘娘全在里面。”
“贤妃……”慎太后眯眸,“伍福全,传宗正寺胥远林到殿外候见。”
伍福全应声后还未及迈及,王顺打寝殿小步跑出,跪道:“奴才见过太后,禀太后,皇后娘娘方才已命人将胥大人传至偏殿,等待江院使做出诊断后再来定夺。”
“定夺什么?皇帝在贤妃侍寝之夜无故昏倒,贤妃自是难脱干系,速将贤妃送入宗正寺牢内,彻查德馨宫每人,待哀家看过皇上后,亲审此案!”慎太后言罢,迈进寝殿。
殿内,立在榻尾的周后、魏昭仪屈身参拜,俯身榻前的薄光回身见礼,本是闭目切诊的江斌听见动静,双膝跪地。
慎太后疾步迈到天子近侧,细细觑视龙颜后,方在榻畔落座,沉声问:“江院使,可已寻到病因?”
“禀太后,微臣初步诊断,皇上是旧疾复发。”江斌答。
“什么旧疾?皇帝正值盛年,哪有什么旧疾?”慎太后眉眼疾厉,“你身为太医院之首,也是侍奉哀家和皇帝多年的第一国医,哀家信任你的医术,赏识你的医德,事关皇上龙体,不是你一个初步诊断便可草草敷衍的!”
江斌一颤,惶道:“太后,微臣绝不敢妄言,虽是初步诊断,但皇上今时脉相与前度突发昏厥时极为近似,皆是积劳成疾风邪入体之状,是而诊为旧疾复发。”
前度?慎太后记起了皇帝前度病发事故,稍稍一窒:“把其他人叫进来,哀家要问他们怎么说……且慢,哀家方才吩咐王顺速去传宗正寺的前来拿人,为何还不见过来?贤妃,你可知罪么?”
“臣妾不知。”薄光跪应。
“……大胆!”慎太后冷喝,“皇帝发病在你侍寝之夜,仅仅是侍驾不力便该问责,更莫说你精通医术,谁知你对皇帝做了什么大逆之事?”
薄光覆睑,道:“太后,皇上发病之际,王公公及几位宫人皆在近前,若非臣妾及时为皇上拍打穴道,只怕皇上气血堵塞,此刻早已唇鼻歪斜,龙颜受损。太后不信,可宣这几人前来问话。”
“你……”
她未给太后指叱机会,继续道:“正如江院使所诊,皇上前段时间操劳国事,龙体疲惫损耗,致使风邪入侵,损及心脉,较之上次更形严重,倘若今夜侍寝者不是臣妾,情形不堪设想。”
“放肆!你真真是放肆!”慎太后目**出两道寒镞冷芒,“你侍驾不力,还敢砌词狡辩,无礼狂妄至极!宗正寺的人何在?”
“太后容禀。”周后掀足上前,“贤妃妹妹对皇上情深义重,且有一颗医者仁心,决计做不出任何危及龙体之举。而且嫔妃进明元殿侍寝,尚寝局的人皆会搜查其身,贤妃妹妹连一根针也带不进来。方才江院使还叹,若是贤妃及时施针,说不定此刻龙体无虞。”
“臣妾也愿为贤妃娘娘作保。”魏昭仪姗姗递步,“皇上病发,贤妃娘娘一则忙于救治,二则命宫人去请太医,三则遣侍卫出宫传唤今晚并不当值的江院使。如此条理分明,指挥若定,臣妾自愧不如。不奖也就罢了,断没有治罪的道理。”
这两个女人,本该水火不容,眼下却同声同气,足见那个薄光无论如何也留其不得。慎太后精利眸光轮番打量:“你们一个个都比哀家来得早是不是?皇上病发,为何不是第一时知会哀家?贤妃你拖延哀家到场,是何居心?”
“太后,奴才有两句话。”王顺跪爬了几步,“皇上病发,贤妃娘娘当即命奴才亲自去请太后,奴才不想离开皇上跟前,便打发了两个小太监去传话。谁知那两个奴才都是今晚刚刚分派到明元殿的新人,慌里慌张地走错了路,误打误撞地先到了毓秀宫。”
周后颔首:“臣妾正与魏昭仪在宫里说话,听说皇上病发,立刻赶来,到了此间不见太后鸾驾,方知太后那边无人通传,这才派了腿快的侍卫前往报信。太后若怪,就怪臣妾无能,有失从容。”
慎太后眯眸:“皇后,你这般为贤妃说话,是因为她救了你的女儿么?”
周后面色肃然:“臣妾的确感念贤妃救助柔儿之恩,但个人恩德比及圣上龙体,何足挂齿?臣妾在晓得皇上发病之际,便将宗正寺卿传至偏殿待命,但江院使及一干御医俱诊断皇上为旧疾复发,与贤妃妹妹毫无干系,臣妾又如何冤枉无辜?如今皇上病倒龙榻,正是亟需良医之际,臣妾恳请太后允准贤妃妹妹助江院使一臂之力,早日救得龙体康愈。”
这代表着,这位皇后堂皇站在了薄光那方,公然与自己对立了么?慎太后压住心头怒火,道:“江院使,把太医院的御医全给哀家传至西便殿,哀家要问个水落石出。”
“微臣遵命……恕微臣斗胆说一句,太医们可否轮流接受盘问?龙体要紧,皇上榻前不可无人。”
“准。”慎太后抖袖起身,“贤妃,你给哀家到偏殿自省,没有哀家的旨意,不得离开偏殿一步。伍福全,传命卫免亲自率人看管。”
“臣妾谨遵懿旨。”薄光叩首。
慎太后再观望了皇帝一眼,端起一身威严,举步移驾西便殿。
殿内归座,宝怜斟来一盅安神宁心的甘草茶,忧心道:“太后现在便开始询问太医么?天色这么晚了……”
“和皇帝龙体比起来,哀家的身子有什么打紧?”慎太后心烦意乱,抬手把茶推开,“你且说说,你觉得皇帝的病与薄光有无关联?”
宝怜迟疑道:“奴才认为如今皇后执意维护,魏昭仪也站在那边,这两位单是一个或不足以与太后抗衡,但若两家合并一处,稍有不慎保不齐引来一场宫变。欲治薄光罪过,惟有找准其确凿罪证,使前朝后宫心服口服。”
“哀家不正在寻找铁证?”
“奴婢是觉得薄光的医术既然得自茯苓山庄,若想识破她耍了什么伎俩,也惟有茯苓山庄的人做得到,太后不如宣白庄主兄妹进宫为皇上诊治。”
慎太后皱眉:“近来茯苓山庄那边也不太平,白英把几个叔辈驱逐出庄,连下落也无从打听。哀家对白英知之甚少,难说堪不堪用。”
“白英图得是庄主之位,太后只须动个手指便可如其所愿,他又如何不为太后所用?况且,不是还有明王府的白孺人么?”
慎太后饱经深思,点头:“明儿将这兄妹两人传进宫来,哀家要他们当着皇后、薄光及太医院一众太医的面为皇上诊视。”
“奴婢去安排。”宝怜撤身向外。
“回来。哀家差点忘了,速去德亲王府报信,请他明日一早进宫。”
“是。”
“还有……”慎太后眸光一闪,“明日命卫免率人守在外面,一旦有所发现,立即将薄光收监,若有反抗……”
“奴婢明白。”
太后心绪稍定,意兴阑珊地挥手:“告诉外面那些太医,不必来见哀家了,他们还是多想想如何医治圣上龙体罢。”
~
翌日,白家兄妹与德亲王前后来至明元殿。
胥怀恭进得殿后,两目直视薄光,容颜冷峭如霜。
薄光淡然相觑,意味莫名。
“如何?你可得出什么结论没有?”
白英进寝殿诊视过后,即至西便殿内面见诸位贵人,慎太后诘问结果。
“草民认为皇上晕厥也不全是旧疾复发之故。”白英道。
慎太后目芒陡利。
胥怀恭眉峰疾扬:“快说,还有什么病因导致圣躬违和?”
白英沉吟道:“大急大躁,引得逆气上升;大喜大悦,令得气息疾走。情绪极致的起伏激荡,致使经脉紊乱,逢上旧疾重袭,从而病情剧于前度。”
慎太后掀眉:“这便是你的诊断结果?”
白英称是。
慎太后冷冷道:“哀家说过,你无须忌讳太医院的脸面,也不必畏惧病者是皇帝,抑或其他因由,只须畅所欲言。你的结论,这当真是你诊断出来的么?”
白英面色平常,道:“草民或许学艺不精,却不敢欺瞒太后,以草民的本事,也只能诊断得出这个结果。”
“白果。”慎太后眸线投向另人,“方才王顺将皇上发病前的膳饮交你甄验,可做完了么?”
后者福礼回道:“太后,臣妾不仅看了皇上病前的膳饮,还向王公公讨了皇上病后的尿液……”
“如何?”
“俱无异样。”
“俱无异样?”慎太后倏然立起,“你再说一遍。”
“禀太后,俱无异样。”进宫前,兄长一再叮嘱,薄天前几日突将父亲请去做客,至今下落不明,进宫后不可胡言乱语。虽然那个老头没有给过自己多少疼爱,但好歹也是这世上最近的亲人,万不能由自己葬送了他的性命。遑论那些物什内确实不见毒素迹象,实言实说,心安理得。
“你们这两个人……”慎太后目色咄咄,“哀家早该想到,你们是贤妃的亲戚,不足为信!”
周后眉尖微颦:“太后此话,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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