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然江山》第219章


薄光面容微变。
“朋友,你相信司晗,他不是那么轻易就能被抓得住的……”
夜空内,一声哨声再起。
胥允执冷笑:“很好,你们很快便可见上一面。”
薄光眉心一紧,猝地捉住鸾朵衣襟:“你去看看他。”
“不行!”鸾朵摇头,“你是他最担心的,你若出了什么差错,才是要了他的命!”
她急摇螓首:“他若有什么差错,我纵然活着,又有何用?”
明亲王眸心寒若幽冥。
兆惠帝瞳内烈焰焚腾。
“鸾朵,我求你……”她很想镇定依旧,不受外力绊扰,但那是司哥哥啊,是从小将她当成宝珍放在心口的司哥哥,“你不必担心我,王顺的武功不在你之下,你放心过去,我这边决计不会有事。”
“……他?”鸾朵摆明不信。
王顺腼腆一笑:“奴才和义弟进宫之前,一个学武,一个学文,是想着一个从军,一个考状元,哪成想一场大火烧光所有家当,连饭也吃不上了才进宫谋个生路。奴才会拿命护着薄四小姐,您还是去看看司大人罢。”
纵然这样,鸾朵也是举棋不定:“你的大哥也再三嘱咐我不能离开你半步……”
“你听那个花心薄幸的大哥的话作甚?”她跺足,口不择言。
王顺灵机一动:“要不奴才去接应司大人?”
“还是不要争了罢?”兆惠帝唇际扬笑,眸内在急剧的怒意隐退后,是漫无边际的暗夜,“不如,在司爱卿到来前,朕给你们看一出开胃戏?”
一个一直站在黑暗里的小太监突地击掌,侧殿的门应声打开,数名暗卫装扮的汉子推着两人走出——
前面是王运,后面是绯冉。
薄光呼吸一紧。
王顺面孔迅即泛白。
接到主子示意,两名暗卫各自扯下塞在两名人质口内的布团。
王运大吸了几口气,一脸的愧疚:“对不住,四小姐,大哥,奴才无能,没想到中了别人的算计。”
绯冉也困窘万分:“是奴婢托大,该听您的吩咐出宫避避的。”
“这两个人,早在尚宁行宫便是你的人了罢?”兆惠帝淡哂,“朕早该想到,如若没有人悉心关照,三载的囚禁岁月怎会将你们禁得越发娇艳?光儿,没想到朕也有一日被美色所惑,忘记薄家人的本质。”
薄光轻笑:“薄家人的本质是什么?在皇上看来,家父是不是该听信梁公公所说拥旨自立?不该以为你是一个治世的明主?不该在善亲王起兵时助你平定叛乱坐稳江山?”
“唉,光儿虽然聪明,却爱钻牛角尖呢。朕在醒来后,听他们禀报了康宁殿的一切时,诚然是惊诧的。但朕更明白,纵然没有那道遗诏,依你父亲的秉性,依薄家当时的声势,他早晚也会挟持朝政,自寻死路。朕杀了他,却没对他的后人赶尽杀绝,正是因为他曾经的功勋卓著。朕不欠你的父亲,不欠薄家。”
这是哪里的强盗逻辑?薄光看着这个男人,很奇怪自己竟然曾经差点便爱上他,曾经因他对自己的好心生不忍。
“光儿,你始终是朕最喜欢的女人,否则朕不必为迎你进宫费尽心机。你此时放下执念,朕仍然愿意接纳你,纵使你想朕立浏儿为太子,也不是不可以……”
薄光心中狂笑不止:看罢,这个男人居然在为她画饼充饥。
“光儿……”
“你不要叫我!”她目透讥诮,直至厌恶,“你真真令我恶心!你畏惧家父的的万丈光芒,害怕与他同立于世,你不敢挑战,也无法超越,到头来,只得动用惟一高于他的皇权为自己博回两分尊严。”
“闭嘴!”这些话,无疑是触着了帝王的底限,“你真真是放肆!”
她冷笑:“你听惯了万岁万岁万万岁,听不进实话了么?”
兆惠帝长目内戾气密布:“你再多说一字,那边两颗人头立刻落地。”
她一窒。
天子眯眸:“跪下,向朕请罪。”
鸾朵美目怒瞪:“我先劈了你这个混账皇帝……”
“啊!”
“呀!”
两声惨叫,王运、绯冉腹上各被暗卫狠踹一脚。
“跪下。”天子道。
薄光双眸向那方投去,视线缓缓抹过王运、绯冉两张脸上的累累伤痕。
“哈哈哈……”王运突然大笑,“咱家一个少了一截的残人,被人当成怪物看了大半辈子,现在能得主子这么心疼的一眼,死了值了!绯冉,咱家先走一步,你也别给主子当累赘!”
他挺头,向最近的殿柱奋力撞去。
绯冉冷不丁骇呼:“明亲王,你纵然不看四小姐曾经爱你一场,难道也不看她曾因你失去一个孩儿么?”
八二章
绯冉的话,为殿内带来极为凝固般的寂静。
有两个人等得正是这个时机。
鸾朵渺如轻烟,不过瞬时,看押绯冉的两名暗卫即无声倒下,藏在靴内的短刀现在指间割断绯冉身上绑绳。另外两名侍卫方欲阻截,分别被其两中正中腰间穴道,飞出丈许,人事不省。
王顺迅如闪电,双臂接住了兄弟撞向殿柱的身躯,一个翻滚,借势飞出窗外。
还不及眨眼之间,形势倒转。
这个变化,薄光没有意外中的惊喜。她相信自己的那一眼能够传递足够的信息,使这两个从宫里的奴婢、奴才的最底层爬到今日位置的宫人为自己制造出一线生机。
不管采用什么法子,活下去就好。
胥允执盯着她,问:“绯冉刚才所说‘失去一个孩儿’是怎么回事?”
她淡哂:“不晓得。”
“不晓得?”
她无意与他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一迳倾耳聆听窗外动静。
“你曾经怀过本王的骨肉么?”对方对这个问题却分外执着。
她视线淡淡扫去,似笑非笑:“明亲王,你不觉得到了这个时候,与我讨论这个问题有些奇怪么?”
“到底有还是没有?”他执求一解。
她眉梢稍挑:“有如何?没有又如何?”
“本王有权知道。”
“有权么?”她品味其语,倒是难以否认,唇边溢出浅笑,“也许,你是该晓得你曾经有一个尚未成形却从来没有机会来到这个世界的孩儿。”
胥允执捏握在剑柄的手背上青筋浮凸,切齿问:“你回京后,为何从未告诉过我?”
“因为我在等这个机会啊。”她笑,“这若是一桩旧闻,今日便不足以震诧住你,我便救不了人了不是?”
“你……”他目内血丝乍现,“你连自己死去的孩儿也可拿来利用?”
她掩口低笑:“你真会讲笑话呢,明亲王。那不过是个死去的胚胎,就如你我死去的爱情,如今提起,无非一个讽刺。他若有知,必然庆幸自己没有成为这桩仇恨的祭品,也必然庆幸自己不必称你这样的人为父。”
她的语气并不激烈,平缓得如在谈论今晚的皓月当空,但字字句句,皆如利芒寒针。他一直知道她恨他,却是第一次晓得,当她的恨与爱无关时,竟是这般冰冷刺骨。
“从你回到天都城的第一日,你便从未想过与本王破镜重圆,你心心念念于复仇,紧紧握住过去,从不思及幸福的可能,若你有一丝的柔软,本王也愿还你千倍的娇宠……”动身赶往尚宁城接她回天都前,他按捺着胸中即将满溢而出的狂喜,将嫣然轩布置一新,思及重逢,哪怕她委屈吞泪,幽怨满腹,他也愿用柔情融化。但她回之的,是一身的淡漠无谓,不着痕迹的拒绝排斥,“你先拿全身的刺刺得本王无法靠近,再在本王脚下布满荆棘。你我走到今日境地,不是本王一人之力。”
“当然不是你一人之力。”她大以为然,“明亲王太习惯于女人们对你的追随和仰望,却忘记了我那杯毒酒么?一个想亲手杀死你的女子,你怎么还去指望她对你一丝的柔情和爱恋?王爷,您该明白,无论是你是千倍的娇宠,还是刻意的冷淡,我不在乎,不稀罕。”
胥允执触到了她的眸底,这一次,又与云州不同。云州那时,她所有的平和尽管以澈净示之,仍如水中的倒花,坦然却诡异。而此刻,她当真坦诚得不留余地:不是不爱了所以不恨了,是不爱了,恨却在延续。
“是你们一定要拿救世主的面貌降临于我们眼前,是你们认为一道赦免的旨意便可使囚禁中的可怜人犯五体投地,你们大概不晓得,你们只须继续忘记我们的存在半年,从此便各自相忘于江湖,大家再无牵联。但,既然皇恩浩荡,我当然一一报偿。”
兆惠帝扬眉:“朕自问你归来,对你从未亏薄。当年,你的二姐与朕割帛断义,朕也从未对你们姐妹动过杀机。朕杀薄呈衍,为君对臣的法纪,饶过你们,是法外开恩。”
这话,她委实心有戚焉,却不得不另外追根究底:“我们归来,皇家当然待之不薄,若是为了虐待,何须放回天都?话说古今所有重犯的从属,凡是女子似乎多可免于一死,因为女儿家不足为虑,否则,太后派慎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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