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然江山》第225章


儿子?薄光一愣,看他嘻皮笑脸,却奈他无何。
胥浏旋着两只酒窝,乖声道:“姨娘,儿子明日想吃荷叶蒸鱼。”
她心际一柔:“好,姨娘明日在德馨宫等你。”
“儿子这就去陪母后用膳,儿子告退。”
光武帝迈着小小方步,气势高昂地退场。
薄光站在窗前,目送着甥儿渐行渐远的稚小身影,容色上半是骄傲,半是疼惜。
“太后,皇上不愧是流着薄家血液的人,小小年纪便有这等悟性,实在难得。”绯冉欣然道。
她抬手阖了窗牖,姗姗走回案后,浅声道:“司晗伤重至斯,我近来却很少前去看望,你认为原因何在?”
“……微臣愚钝。”
“江浅说对了一半。这个江山,这个宝座,或许及不及他的一根头发,但浏儿……我不想将他们放在天平上衡量,倘若一定要量,我只怕对不起他。”她幽幽道。
绯冉蓦然了悟,喃喃低语:“对于一位男子来说,母亲偷情甚至比妻子的不忠更使他们无法忍受。微臣曾听王运讲史,秦王赢政将其母赵姬的情事视为生平至辱。您刻意疏远司大人,是不想那些小人有机可趁,让皇上蒙受任何不堪的流言袭扰罢?”
她抚额,涩声道:“他为我付出了所有,我却如此报他,很薄情不是?也许果真如某些人言,薄家人天生薄幸。”
“怎么可能?”绯冉决计不认,“您是至情至性。您那时不还曾经为了司大人差点舍下二皇子?您所做的,不过是此一时彼一时,在其位行其事,最是恰当不过。”
“正是因为恰当,彰显理智。因为理智,更显绝情。听到江浅提议的那刻,我居然动心了一下,我……终究是选择了负他。”她双手捧额,自惩般狠咬下唇,“你替我去看看他罢。”
绯冉重重点头:“微臣这就去,您千万莫急!”
这位尚仪大人去了多时,薄光犹未能获得丝毫平静,案上奏折看不进半字,索性改坐窗下,凝盯着那盘楸枰足足半个时辰,心尘飞扬间,一动未动,宛若神翕上那尊静默的观音佛。
晚膳时分,瑞巧走来请示用膳事宜,见主子如此,不敢出声惊动,颠颠跑去找外面的高猛、程志商量对策。
那两位也知主子心事重重,没胆子贸然打扰,三人愁颜相对苦无良计。那边,王运打明元殿书房施施然归来,瞪着他们道:“你们当差的不当差,侍奉主子的不侍奉主子,在这边交头接耳的做甚?”
“运公公!”三人如见救星,哗啦围了上来。瑞巧一把揪住他衣襟,“您快去劝劝太后,她这样苦下去,是要闷出病来呀。”
王运一头雾水:“这怎么话说的?咱家离开的时候,太后不还好好的?”
“唉,您有所不知。”瑞巧伏在这主儿耳根边上,如此这般的说了一通后,“太后是将所有的苦都往自个肚子里咽,您说是不是?”
王运大摇其头:“你白白跟了太后这多年,竟然还不晓得太后的心胸?娘娘岂是会被那点事给击倒的?你且将膳传进德馨宫里,待咱家将手头这桩事报与太后,管保太后精神抖擞地回宫,大口吃饭后再大显身手,杀那些人一个片甲不留。”话讫,他抬头挺胸,撇下这目瞪口呆地三位离去。
果然,不出一刻钟,薄光驾返德馨宫用膳,食之有味,胃口颇佳。
膳罢,她饮尽一盅清茶,道:“瑞巧,你去请魏太妃过来。”
“是。”瑞巧诺声而去。
“王运,明日一早去禀报周太后,本宫两日后出宫一趟,周太后若是问得详细,道本宫是为家父上香。”
“是。”王运衔命。
“高猛、程志,准备一份适宜于多年从戎的老将军的厚礼,本宫两日后用。”
“是。”二人应声。
她覆下的眸底,波光诡谲,机锋隐现:你若出招,我便接招,既然你对那条生路如此厌倦,我乐得成全……最后一战,何妨看谁能入主这座锦绣江山?
八七章
“司相昨日来报,魏家的案子因为牵涉的官员过多,致使审了几个月才见眉目,魏藉头上有四大罪状,条条当诛,其同党也已悉数定谳,魏氏一案即将作结。”
“总算要告一段落了么?”被封太妃之后,魏菱随太后一并迁往万寿宫专心侍疾,少理外事,听过这话,心中涌起百般滋味,执茶叹道,“可怜我家伯父,一心想做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臣上之臣,位至人臣顶端不过短短数年,美梦即烟消云散,一座冰山终是化去。而我这个魏氏女,居然就做了魏家的掘墓人。”
当日,蔻香与她兵分两路,一个往魏府故布疑阵,一个在相国寺内向母亲暗授先机。母亲当夜就与父亲回外祖家探亲,当然,在中途改了路程,住进薄天在邻县购置的一所农庄内。魏氏一案发后,虽然无故消失的魏家二爷也曾上过通缉榜,但层层审讯下来,魏典竟不曾涉案半分,通缉榜也便撤销其名。自然,这中间少不得参与审讯的卫免从中圆满。归根究底,皆因她对薄光的投诚。
薄光淡淡道:“他贪欲太多,扩张得太快,纵然没有你我,皇上和明亲王早晚也会动他。”
魏菱丕地失笑:“皇上那时允我进宫,为得就是安抚伯父,让他继续毫无知觉地呆在温度适宜的温水内,等着被煮熟的一刻。我却想着,处于顶端的皇上总不能一直是那个掌握别人命运的角色罢,他该由谁来煮熟呢?”
薄光一笑。这魏菱,居然是在进宫的那刻便看透了皇家宠爱的真谛,于是,既不曾受宠若惊,也不曾恃宠生骄,所求所取只是保住双亲,保住自己。可惜,如此玲珑心思、水晶心肝的女子,竟须把最好的年华奉予这座宫廷。
她心中发喟,低低道:“魏氏同党虽然尽数落网,但以魏藉的老谋深算,为了对抗精通暗杀的慎氏,必定训有一只伏兵,只是事情发展得过于突然,未及启用便已做了阶下囚。细想这支伏兵,不用实在可惜。”
“你这么说,我倒想起一件事。”魏菱瞳光熠亮,“家父数年前曾经提过大伯突然将祖田的租税提高三成,那份收成却去向成迷,既未登录过魏家的财簿,也没有出现在祖产的收录账册上。那近千亩的祖田,本是两兄弟各持一半的祖产,家父虽心觉不平,在大伯面前敢怒不敢言,只有回家向妻女抱怨三言两语。倘若大伯果真训有什么伏兵,那笔钱的去处也便有了说法……不过,你也只有猜测罢?”
“家兄是江湖中人,对魏藉大肆招募江湖死士之事早有察知。那夜用来对抗慎家人的,仅是表面文章,想来是想藏在暗处在慎家人大举进京时一决高下。”
这样的话,伯父大人想必极不甘心罢?倾力而出后的败北与连出场机会也没有的惨淡,可是两码截然不同的感受呢。魏菱唇角上扬:“你是担心这股伏兵若置之不理,将成隐患?”
她摇首:“那些人存在与否,不足为虑。因利而聚者,倘无利趋之,便惟有各奔前程,纵使个中尚有一两个魏大人的死忠之士想为主子报仇,这个仇人姓甚名谁尚且有待考量:慎家?司家?薄家?还是皇家?只怕连魏大人自己也不想承认他到底是败在谁的手上。但是,若能用魏大人精心**出的人,去对抗另外一支当真隐患的存在,便成了一桩快事。”
魏菱莞尔:“魏大人不会乖乖合作,你想拿什么和他交换?”
她明眸盈动:“不是我,是你。”
“我?”魏菱自指鼻尖,“你认为魏大人如今还想见到我么?在他与同党尽数落网独不见我的双亲时,他应该就厘清来龙去脉。那位大伯母没准还想见我一见,自然是在她能够随心所欲地将我撕得粉碎的情形下。”
她淡哂:“魏藉明白自己的家族大厦已然崩塌,他最担心的莫过于处于冷宫幽禁中的女儿在他死后处境凄凉。你若向他许诺将妥善照顾其女余生,条件是将他密训的那群死士归你所用,他应该不会拒绝。”
魏菱却不敢高估那位伯父的爱女之心,道:“怕只怕他自知死期将近,不愿趁我心意。”
薄光秀眉一挑:“那么,你就告诉他,你要那只伏兵是为了与我颉颃如何?”
魏菱怔了怔,转而发噱:“是呢,他死前最放不下的应该不是他处境堪忧的女儿,而是你这个入主紫晟宫的薄家女儿。我明日便去,正好看看那对将我爹娘欺了几十载不敢抬头的夫妻如今是何模样,过一回小人得势便猖狂的瘾。”
她也不由嫣然:“相信我,做恣意而为的小人,决计比做隐忍克制的君子来得痛快。”
“臣妾受教,臣妾去也。”魏菱款款起身。
“魏菱。”她突然唤。
“嗯?”前者讶异回首。
“你可想过离开这里么?”她问。
魏菱一呆:“你要驱我出宫?”
“你今年才二十岁,可想过开始另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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