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血缘关系,佩妮、达力和哈蕊耶特,都是阿福遗产的合法继承人。
达米安没有查到任何疑似哈蕊耶特的死亡记录。而有关哈蕊耶特在佩妮家的记录,的确少得可怜——不,少到令人怀疑。
是否是佩妮在她刚过17岁就无情地把她赶出了家门?还是她自己在有自理能力后选择离家出走?达米安出于对阿福的尊重,暂时选择不去恶意揣测。
***************
租用的普通私人飞机在傍晚时分降落在伦敦,达米安走出机舱,系上西服的纽扣。这种久违的平静,让他突然有种……自己在度假的错觉。
他很快就按照地址找到了小惠金区的女贞路,一排模范的中产阶级两层小楼整齐地位列道路两边。
达米安停好车,随意地拉了一下上衣下摆,按响了女贞路4号的门铃。
尽管达米安此时的发型是光头,但明眼人都能看出他仪表堂堂,手表、皮鞋等某些物品是甚至是顶级的,更何况以偷窥邻居生活为乐的德思礼太太?
所以,当达米安一出现在房门口,他在刚打开门的佩妮·德思礼眼中,身上就像自动出现了滚动的价格标签——西服,2万英镑;手表,欧米茄限量,10万英镑等等……
于是他便在自我介绍都没来得及开始的情况下,就被佩妮·德思礼热情地迎进了客厅,并马上收到了热腾腾的茶。
达米安在碎花沙发上坐定,仔细地观察着这座房子的目之所及的每一个角落,果然没有发现任何女孩儿的生活痕迹——没有照片,门口的衣架上没有年轻女孩儿的衣服,拖鞋也只有三双……
费农·德思礼——他几乎是达米安近十年来见过的最胖的普通男人——在佩妮的招呼中也加入了谈话。
一切顺利,尤其当他提到阿福的遗产的时候,连起初板着脸的德思礼先生都眯着小眼睛笑了。
可当他提到哈蕊耶特·波特的时候……
费农脸上的肥肉抖了抖,眼睛里的凶光几乎可以和哥谭夜晚街头的歹徒们匹敌。
“那个怪胎已经死了。”费农哼了一声,“潘沃尼斯的遗产只用分给我的妻子和儿子。我们抚养她,一便士的补偿都没有拿到!现在,总算有点儿回报了!”
达米安眯起眼睛,“他叫潘尼沃斯……”
费农·德思礼无所谓地耸耸肩。
德思礼的话,让达米安的心里对这家人的关系,大概有了猜测。他看向佩妮,她唯唯诺诺的,似乎对费农的话有不认同……但她最后还是地下了头,沉默着,躲开了达米安的视线。
“一共有多少钱?”费农·德思礼不客气问。
达米安没有丝毫犹豫,只报了一个三分之二的数字。无论人品如何,佩妮和她儿子都是合法的继承人——另外三分之一,他要留着独自去找哈蕊耶特。
在费农的催促,和佩妮的沉默中,达米安掏出支票簿。刚写好,正准备转交至眼冒精光的费农手中——
一个声音传来,“怎么回事?”
一个20多岁的年轻男人,站在客厅门口,手中拎着公文包。
对照脑中的资料,达米安知道这位是达力·德思礼——德思礼夫妇的独子。
难以相信,他居然一点儿也不胖——不,他曾经很胖,但他在18岁后减了肥。
佩妮迎了上去,低声对达力嘀咕了几句。
达力没听几句,就愤怒地大步走来。
他一把夺走费农手里的支票,“我简直不敢相信,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你们还要压榨她?!”
达力把支票还给达米安,“她还活着。我知道,我相信。”
“你这吃里扒外的小子,”费农以和他身形不相符的敏捷跳了起来,指着达力的脸骂,“我辛辛苦苦工作养活这个家,养活你妈和你!还连带你们伊万斯家的那个怪胎!”
“我不欠你,我已经工作了!我正在和未婚妻找房子!”达力也反击着。
狠狠瞪了一眼自己儿子,费农对达米安说。“那个怪胎对我们来说已经死了!”
之后,佩妮拉着费农,推他回楼上的卧室。
达米安能看出,佩妮还是希望能给哈蕊耶特留下一些钱的……
在佩妮的授意下,客厅里此时仅剩下了达米安和达力。
达力放下公文包,坐在达米安对面,“抱歉,让韦恩先生看到这些。”
达米安摆摆手,“你说哈蕊耶特还活着?你有线索吗?”
达力摇头。
“那你有任何……有关她的信息吗?能帮助我追踪她?”
达力没有马上回答,而是上下看了看达米安,“哈莉有敌人,曾经想要她命的敌人……”
达米安惊讶了一瞬,“而你怀疑我?”
他摊摊手,“呼——我不知道说什么才能让你相信我。你可以用你的手机搜索我的名字,你就知道我是一个美国还算有名的商人……我没必要亲自来找一个24岁女孩儿的麻烦。”
达力·德思礼还真的拿出手机,开始谷歌“达米安·韦恩”……
达米安无奈地摸摸头顶,他想起刚才达力话语中让他意外的另外一个细节——
“你提到哈蕊耶特有致命的敌人?这可不是任何一个普通十几岁的女孩儿会有的人生经历。”
“她是什么案件的目击证人吗?被列入保护计划了?”
达力收起了手机,看上去对结果还算满意,他听到了达米安的问题,摇摇头。
“她……很特殊。”
“你指……”
“我的意思不是在说她有什么疾病,”达力顿了顿,“她……有能力。”
“她是超人类?!”达米安的音调不可抑制地提高了。看到达力又明显警惕起来,达米安赶快摆手,“我对她的秘密没有任何企图,我只想找到她。”
“一定程度上,你可以这么认为。她的能力也是天生的。”达力模棱两可地说。
“除此之外,她……很好,当然,我不是在说她的能力不好。”达力继续说道:“我对不起她,我一直从小欺负她——从我们还不会走路就开始了。”
“我父母对她不好,韦恩先生也一定看出来了——当然我也在此间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他闭了闭眼睛,“我小时候……总是抢她本来就不多的食物。”
他指了指楼梯,“她在11岁前一直住在碗橱里,对,就是楼梯下面的那个。父母有时候因为她控制不住自己的能力会惩罚她,一天只给她一碗汤——里面只有一片菜叶。”
“而当年的我从来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
“我不是我的父母。”达力最后说:“……我后来努力不成为他们。”
达米安发现自己插不上话,达力活脱脱一副把他当心理医生的架势。
“跟你说这些,很烦吧……我未婚妻一直鼓励我去教堂忏悔……但我没有这个勇气。”他对达米安不好意思地笑笑,“我想我的确需要说出来。”
“当然她也不是没有报复,她有一些会为她出头的朋友,给我变出一条猪尾巴什么的。”想起这些往事,达力居然笑了。
“15岁的时候,她从某种怪物手中救了我,为此她还被审判了。我就是从那个时候下定决心改变的——并不单纯因为她。而是,我在那些怪物的身边,看到了一些恐怖的画面……我看到了我自己,我意识到我最厌恶的其实是自己。”
“……17岁那年,为了和某种邪恶的黑暗势力斗争,她彻底断开了和我们的联系,为了保护我们一家。”
“她之后就上战场了,她是他们世界里的英雄。”
“我们家,你也看到了,是一个典型的英国中产家庭,有小洋房,小花园,家庭合照拜访在壁炉前——但我们从来没有一张她的照片。”
达米安仔细地听着达力的倾诉,试图从中抽丝剥茧出一个和他一般命运多舛的女孩儿的人生轨迹。
可这些,并不能帮他找到她。
达力此时掏出自己的钱包,“……这是我在一张他们的报纸上撕下来的,她只能晚上偷偷出来,烧掉那些被父母视为洪水猛兽的……呃……他们世界的东西。”
达米安接过达力递来的薄薄的纸片。这从纸张质感来看,是一张报纸的裁剪。而这照片,居然会动,是真的在动,不是液晶屏,就是在普通的报纸上动!
看到这张照片,达米安电光火石般地,明白了哈蕊耶特的秘密——她是巫师。
这类秘密生活在普通人群中的魔法群体,他在美国的时候曾经接触过。好在他们自成一体,有较为完善的社会机制,只想隐藏,不打算作乱。他也就放过了他们。
“我可以带走这张照片吗?”达米安问。
“抱歉,这张照片我不能给你,我只有这一张。”达力歉意地笑笑,“手机翻拍也不行,他们的照片上有某种保护设置,你只能拍到黑屏。”
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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