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国书》第39章


那一瞬间,我看到王后眸光如冰,透着杀机。
这碎杯是一个讯号,难道他们是想动手。在凛时雨之前,先除去他吗?那一瞬间,我脑海里转过太多东西,在我反应过来之前,身体已经有了动作,伸手接住了茶杯。
茶水不至于滚烫,但落在手上还是非常疼,我被这痛,烫得回神。
没想到我会接住茶杯,王后愣住在原地。四下里一下子安静极了。
凛时雨抢上来,捉住我的手腕,斥道:“你犯什么傻,你是琴师,手烫坏了怎么办?”
我讪讪地说不出话来,但是能感觉到凛时雨是真的动怒了,然后后知后觉地,背后一身冷汗——凛时雨刚才说了“琴师”……两个字?
我之前一直都是舞姬的身份,花砾教我习琴也没几个人知道,为什么凛时雨会称我为“琴师”?思细恐极。
这时候宫人又来禀告:“娘娘,王上喝多了,正到处找凛相。”
凛时雨握着我的手腕,不再停留:“先告退了。”
他拉着我一路大步走着,我跌跌撞撞地跟着他。
出了宫殿后,我听到他问暗中的人:“夜宴散了,北汉的那些人呢?”
那人答道:“都回了驿站行宫。”
凛时雨便不再问,反而看着我,皱着眉:“刚才为什么要接那个杯子?”
“摔杯为号嘛。她一定要留下我,大概就是为了牵制你。突然这么一摔,肯定是某种暗号,多半对你不利。我当时没多想……”我没有必要瞒他这些,我这么做,他肯定觉得我特蠢吧。我愤愤地想。
“因为对我不利,所以你就接了。”他得出这个结论,嘴角若有若无的笑意加深着,看上去真实了不少。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显得有些开心。
“手还疼吗?”他一路没有松开我的手。问的时候,难得的好脾气。
“还好。”我轻轻地说,万幸这杯茶凉了一会儿。
他还想再说什么,却没有往下说。
走廊另一端,吵闹起来,当先黄袍一人醉醺醺地跑来:“时雨,孤可找到你了。今晚我们不醉不归,玩一些刺激的游戏吧。”吴王在我们之前站定,醉得东倒西歪,靠在廊柱上,压低了声音,“孤想要你的小妻子跟我们一起玩。”
“好,都依王上的。”凛时雨平淡地说。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都潜水好了,我也潜一会儿。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第三十三章
刺激……的游戏……
刺激你妹啊!我心里开始发毛;让我玩阉割你的游戏够不够刺激啊?吴王陛下!还跟别人的小妻子一起玩;敢情是已经打主意到自己宠臣的身上了。
怎么听都觉得吴王不怀好意;加上凛时雨又是这种淡漠的态度;要他救我根本就是一个笑话了吧?喂喂;怎么会存了他会救我的念头;我连忙摇醒自己:别以为凛时雨最近变得好说话;就忘了他的本性。狼始终是狼,别指望他能做什么。
我往后退了一步;凛时雨的手依旧握着我的,我没有办法挣脱。我一边迈着发抖的腿;一边在心里默念:“冷静,冷静,越是遇到这种情况越要冷静。”背在身后的瑶琴,撞上了回廊的石柱,我心头登时一片清明。
——我本是为了这个,不远万里来到这里,现在有机会接近孙昊了。到了这个时候,没有理由退缩。
迎着孙昊的目光,我朝着他盈盈一笑,然后装作不甚羞怯地低下了头。我知道璃光长得好,她这样一笑,没有一个人能承受得了。孙昊现在眼中的贪婪,低着头的我是看不到了。
凛时雨依旧是那副不在状态的样子,只是看向我的时候,觉得他若有所思。
孙昊就大笑起来,醉醺醺地靠在凛时雨身上,拍着他的肩膀,另外一只手伸过来,捉着我的手:“去孤宫里吧,好久没有那么高兴了。时雨……”
他的手,力气大的不得了,我忍着痛。反倒是凛时雨松了手,扶着孙昊,淡笑着说:“王上喝多了,我扶你回去。”我看到他眼中的情绪非常冰冷。
孙昊就咯咯地笑,像某种可怕的鬼怪,又像顽皮的孩童,笑得伏倒在凛时雨身上。在凛时雨面前,他没有半分藩王的样子,殷勤地说:“孤准备了很多好玩的东西。”神色就像一个希望得到表扬和肯定的孩子,等待主人摸摸下巴的乖巧小猫。
如果不是处境太糟糕的话,我几乎就要以为孙昊是一个寂寞可怜的小藩王。他的手牢牢地握着我的手腕,手腕了起了红印。也提示着我这个人根本就是不好相与的,我发作不得,只得被拖拽着跟着他们身边,跌跌撞撞地走着。
昭明宫主殿名为太初,先代东吴王建有太初宫,孙昊极为之后大兴土木,修建了更加奢华的宫殿群,也就是现在的昭明宫,方五百丈。据说孙昊思念先人,所以把主殿的名字定为太初殿,就是不忘先人的意思。
我走着这个极尽奢华的主殿里,心里觉得这个理由极不靠谱。孙昊继位之前,就跟隋炀帝杨广当太子的时候一模一样,身边的侍女净是些歪瓜裂枣,他礼贤下士,身上常常穿着半旧不新的衣服,节俭非常,对女色、玩乐没有半分兴趣,善骑射,有胆识,先代吴王对他满意到了极点,甚至曾说得子如此,天佑东吴。继位后,这位伟大的吴王陛下,渐渐暴露出本性来了。太初、太初……他这样的人,会思念先人就有鬼了。把宗室女一并玩弄,他的眼中早已没有祖宗先人之类的东西了。不敬神明,他孙昊自己就是东吴的神。
“原本还找了几个有趣的女子,现在看看索然无味,都滚下去吧。”回到寝宫之后,孙昊大袖一挥,就把跪在地上的十几个女孩子赶了出去,走得慢的一个还被孙昊踢了一脚。
我没有看错,真的是十几个!孙昊的体力真的没问题吗?连御数女的不少,可是这也太……
这些女子狼狈地跑走,不过看得出来,女孩子们都一种死里逃生的侥幸和庆幸。最后那个被踹走的女孩子甚至用一种感激的目光看着我,随后又带着无限怜悯,头也不回地小步跑走了。
怎么说孙昊也是吴王吧,被他临幸这些女孩子不至于露出这样恐怖的表情吧。我不由抖了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才平静下来。
跟随的侍从也都被孙昊赶了出去,寝宫只剩我们三个人,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谁也没有说话。三人在席间坐下,我跪坐着,解开背后的琴,放在腿边。
案几上搁着美酒佳肴,窗外是一株琼花树,枝节横生交叉,开得极盛。
“会弹琴?”孙昊靠在窗边,飘摇的琼花就落到他的身上。必须承认的是,他正常说话的时候,那张脸还是很养眼的。
“会一点。”我低头说,其实我只会一首。
他又开始喝酒,勾了勾手指。举着酒杯端到我嘴边:“你觉得,应该给孤弹一首什么才合适?”
我敬谢不敏,转开脸,肩膀上是孙昊的手,那种感觉恐怖极了,尤其是要知道这两个是原文害死璃光的人。我强压住内心的不适,还是垂睫恭敬地回答他了:“民女已经想好弹什么曲子了。”
他揽着我的肩膀,低低地笑,想灌我酒。酒香沁入心脾,我想,喝一口应该不会有事。
这个时候,一直在一边沉默着的凛时雨抬手,替我挡了挡,神色淡得很:“王上,小璃她不会喝酒,别为难她。”
孙昊也不为难我,目光在我和凛时雨身上转了转:“那真是可惜啊,酒可是个好东西,它能让人愉快。时雨你替她喝了吧。”他看上去喝多了,又不像醉得糊涂,叹息般地说了一句。
我不懂他这叹息。
凛时雨又是一笑,也不推脱,爽快地接过酒盏,一饮而尽。
孙昊眼眸微沉,拍着手大笑:“好!”
凛时雨擦着嘴角的酒渍,淡淡地到了我一眼,吩咐说:“还愣住干什么,为王上弹一曲吧。”
孙昊迫不及待地说:“是是,小璃快弹,叫什么曲子。”
“东君。”我说,现在明白为什么花砾只单单教我这一首。
东吴处于大陆最东,东吴王孙昊名字里又带了一个“昊”字,他便以东君自居。相传金神也就是太阳神,又称东君,名为少昊。狂妄如孙昊,已然把自己当做了神。
果然,听到是这个名字,孙昊的心情更加好了。
我布置好了琴,用花砾教我的方法,弹着他族里的古调。
“暾将出兮东方,照吾槛兮扶桑;
抚余马兮安驱,夜皎皎兮既明;
驾龙辀兮乘雷,载云旗兮委蛇;
长太息兮将上,心低徊兮顾怀;
羌声色兮娱人,观者儋兮忘归;……”
我不由想起初见花砾的样子,哀王墓中,城楼之上,那个一个飘忽的身影。只一个背影,墨发白衣,跪坐在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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