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国书》第53章

璃光从来不是胆小鬼，我也不是。
茶盏一割，我抬头看着他：“魏折原，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了，为什么不来找我……”
他微微一怵，没有说话，站在床前。
“不要每次都不说话。”我抬了抬下巴，“你会说话，不要以为这样我就拿你没办法了？”
我放下了狠话，语气很不好。其实魏折原要是真不说话，我还真拿他没办法。
魏折原皱了皱眉，神色有点像无措的小孩子，意外的稚气。半响，他才开口说话：“璃光，我想起了以前的事情，在东吴王郡。”
“然后呢？”我冷冷地抱臂，这种占上风的感觉真不错。
他眉头皱得更加厉害，抿了抿嘴唇，是无意识的小动作，竟然给我一种小委屈的感觉，给他这时候配个音，大概会是“璃光你怎么这样……”
“在来到回鹘前的记忆也全部恢复了，脑内的金针是母亲亲手打入的。”说起往事的时候，他的神情没有一分变化，仅仅是平静地叙述。
像有一只看不见的手，扼住了我的心脏，狠狠地一搐。这是有多狠心的母亲，才会对自己的孩子下这么重的手……这个飘渺在四国之外的长公主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舅父魏婴告诉过我，母亲是在回鹘失踪的，回到北汉的时候就带着我。我的父亲，我知道是谁。”魏折原淡淡地说着，因为很少说话，他的语言很简练，甚至没有什么逻辑。
我心里隐隐觉得不安，一句“是谁？”就在喉间，但是不敢问。
“你也猜到了。”魏折原嘴角微微上扬，很淡的笑。
要在平时，我肯定会激动地抱着他，一边说着类似“魏小孩你笑起来真好看。”的话，可是现在，我的心一下一下跳得很快。我不知道我为什么我会想起叔王，一旦想到了他，我的思绪就无法再转移。叶尔羌的星月夜下，他哀伤地看着我：“我知道你是来道别的”。异族人的语言，他那时候的样子，我忘不了。
他是璃光的父亲啊。
也是魏折原的父亲，吗？所以他在东吴恢复记忆的时候，就知道璃光是自己的妹妹？愿天下有情人都是失散多年的兄妹，真像是我会写出来的东西，太坑爹了！
“你就是为了这个避开我？”我不确定地问。
魏折原沉默不语，被问急了，他低下眼睛，淡淡地说了一句：“不全是。”
哼，我也不相信这种理由。
“那为什么？”
魏折原看我不肯罢休的样子，一下子软下来：“我是想处理完之后，再来找你。”
我那时候不明白他所说的处理是什么。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后面半句，我那时候是真的高兴，这高兴混杂着心酸和感动，让我几乎在一瞬间哭了出来：“那你可是告诉我，我一直在等你。你知道吗，我怕你有危险，你怎么这样……”
魏折原俯□抱我。
“璃光，对不起。”
魏折原竟然会说这样的话，我反而无措起来，只是用力地回报住他，只要他在这里，我的心里就不会空荡。
“我昨天见到了凛昭，很多事情又出现了变化。”魏折原很轻地说着，“舅父对我说谎了。母亲让我姓魏，不是母姓这么简单。”
“魏折原……”我心里的不安扩大着，我不知道我在害怕什么，也许是刚刚魏折原提到的凛昭。
“马上就可以处理完了。如果知道是这样，我该早点来接你。”他抬起我的脸，亲了亲我的额头。
“我很想你。”他微微有点脸红，竟是说不出的腼腆。
我印上他的嘴唇，思念倾泻而出，最熟悉的彼此。我放肆地把撬开他的牙关，侵占着他的土地，这样生涩的魏小孩，让我大占上风。但是很快，他还是恢复到那个侵略性很强的魏折原，我被他亲吻到身体都软了，一路被压回了床榻。
分开的时候，两个人的呼吸都乱了。
我笑吟吟地看着他，咬了咬他的嘴唇。
他的眼眸一暗：“我想要你。”
我想我肯定是脸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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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瑟瑟来见我的时候，夸张地行礼，手平至眉前：“王妃千岁，长乐未央。”一本正经，可是明明是痞子气十足的纨绔。
“你就损我吧。”我哭笑不得，身上酸痛得厉害，实在没精力跟他争辩。
“我想去看看今熠的情况。”我站起来，就往外走。这两腿已经不像是自己的了，尤其是腿间，真的疼。魏折原那厮简直禽兽，比在东吴的时候要得还过分。
“这个，等公子回来再做定夺吧。”瑟瑟抱歉地跟上来。
廊外，叶铃澜靠在门边，把剑在门槛一划：“公主，你最好不要踏出这条线。”语气冰冷。
“铃澜！”瑟瑟斥责她，但是也没能改变我不能出门的事实。
瑟瑟又问我还需要什么，我不是多事的人，摇了摇头没再说什么。
深夜，宫殿雾气很重，像与世隔绝。
我缩在被子里，觉得冷。我知道他到了，今天值夜的叶铃澜，他甚至不用幻术就能轻易出入深宫吧。
雾气妖娆中，白衣的绝色男子展颜一笑，眉眼纤长，美如妖孽的倾城之色，抱着一架新得的古琴，缓缓走近。
“等了很久吗？”凛昭又笑了笑，“要知道，进入王宫见你，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我坐起来，也不绕圈子：“我想知道一些事情，以及我接下来该怎么做？”
他了然地点了点头，甚至我还没有提问，他就开始回答我：“魏公子的身世，楚王的养子，他是魏婴的儿子，姐弟乱伦。古剑是对他继承人身份的象征，北汉人。……不是你哥哥。他想要做的是打开地宫之门，得到永生之酒。”
“……”我说不出话，一点点消化着巨大的信息。
“他想要永生？”我无论如何都想不通，那样虚妄不可及的东西，魏折原怎么会想要。
“他怕自己活不到那个时候。”凛昭没有了笑意，仿佛看透了什么。
“我不明白。”
凛昭没有再说下去，反而静静地看着我：“知道魏折原为什么现在不在这里吗？他正忙着用抓到的天子试着打开地宫之门。”
“今熠！”我惊呼，捂住嘴巴。
凛昭摇了摇头，悲伤地看着我：“可是没有用，只有你的血才可以。璃光，你会死的。我已经看到了，周而复始，却怎么也跳不出那个圈子。他只是希望能再快一点，赶在你死之前。他只是想救你。璃光……”
我打了一个寒战，心里却并不是最怕：“为什么一直叫我璃光呢？你明明知道我不是……”
凛昭古怪地笑了笑：“也许吧。”他看上去落寞极了。
然后又正色说：“璃光，宝藏对每个人而言都是不同的。对你而言是回家的路，打开地宫之门，你就可以回去了，离开这个不存在的时空。这就是你留给自己的最大财富。”
“我也想回去，可是我舍不得他，还有你们。”我知道这已经是结局了，作为璃光的我一定会死，原文的结局无法改变，而且昭都已经看到了。
我只是舍不得，我只是很怕死。
“只要你相信，我们就都会存在。”他漂亮的眼睛看着我，没有隐藏自己的情绪。
“你这是唯心主义。”我忽然笑出声，昭肯定不懂这些。
然后我的记忆变得不清楚了，我想真的是要结束了。
我看到一些最初的结局。
高位的龙椅之中，沉默的南诏王昭，早已不是琴师打扮。昭轻摇着羽扇，扇面之后露出一口白牙，笑得渗人：“魏公子，孤早就说过，迟早有一天你会害死璃光的。”状若疯癫。
抱着璃光的魏折原。她沉睡着，宛若生前。
我最最亲爱的魏小孩，我会一直爱你，并且原谅你。
他抱着沉睡的璃光走入了永夜之中……
就如我在最初写下结局的每一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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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脑噪音好大，我明天得去一趟电脑城。”
醒过来的时候，发现电脑上还留着这样一行字，和编辑的对话窗口也没有关闭，我看了看时间，我只是趴在桌子上打了个瞌睡，前后不超过半个小时。
我的小房间，杂乱的。
编辑的新消息到了：“困了就去睡吧，结局把女主写死了，肯定得挨骂。别想太多，好好准备新文，我觉得你还是写纯古言比较好，像《四国》第一章那种文笔。”
我捂着脸，心里像被掏空了，想哭，但是哭不出来。我永远失去他们了……
“我不想再写了，想休息，像死了一样，难受。”我回了消息。
编辑沉默着，她一样不是温柔的人，却让我有一种她理解了我的错觉。
果然只是错觉……
“你装死也没用！真的死了再说吧，明天把大纲交上了！不然抽死你。”说完高贵冷艳地下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