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恋狐君不羡仙》第11章


闲歌道了声谢,又朝着座上犹自怔愣的矢墨止说道:“君上,不知这一礼,可曾得君上满意?”
座上的月澜看着夫君似有所思的模样,取出帕子轻柔拭去矢墨手上的酒迹,曼声道:“月岫主人真是惊采绝艳,让人难以忘怀呢,君上说是也不是?”
引得一众仙人阖手赞成,方才这箫声已得了西方佛陀盛赞,这青丘帝君想也是无比满意吧。
“确是惊采绝艳,差点,让本君疑似故人前来。”矢墨止的声音如薄瓷清洌,闲歌感觉上首他的目光扫向自己,带着淡淡地凝视。
“如有万幸,得以当君上故人,却是小仙千年修到的福气了。”嘴上说得诚恳,闲歌心中却微哂。
终于跟座上之人对视,或许称不上对视,是她隔着蛟银缎,看他而已。
现在就是如此吧,她不再了解他的一切。他依旧高洁如莲,发梢眉角俱是美丽,一颦一皱眉,也更清冷了。
他身边,菡萏美人月澜的妖娆风姿,倒是正好弥补了这个清冷的缺口。
只是,她心里的波澜,却再也激不起来了而已。
于是,可以平静的看着对方了。
闲歌低头,从袖中摸索出在招摇山退散嗣魃的灰色小鼓,与那一茎兽骨,低头呈与座上。
“此为夔鼓,夔牛之皮为面,雷兽之骨为槌。击以轻音,便可响彻周遭五百里。黄帝成之,昔日故人所赠,如今献与矢墨君上为生辰礼,礼微,望帝君见谅。”
矢墨止看着呈上来的礼物,微微冷笑,捏紧了手中酒杯,这不是当年自己送与她的么,现今她把它还了,这算何故?她终是全部放下了?
出口的声音仍是一如既往的凉薄,只身边的月澜能听出他微微的颤抖。
“既如此,墨止便谢过月岫主人了。”
一众仙人俱是诧异又有些艳羡,这青丘帝君可是独独待这月岫主人呀。
月澜瞥了一眼座下诸位仙人的神情,诧异有之,好奇有之。心中对这月岫主人也愈发熟悉起来,只是仍没想起来他究竟是谁而已,目光微带疑惑朝闲歌投去。
‘他’竟然让她一贯淡然自若的夫君今日难得失态!
那蒙着面容的银缎着实碍眼,心中掠过一丝阴影,月澜来不及细想,星眸微眯,便一声娇笑开了口,“如此便多谢月岫仙君,仙君有心了。只是……”
众仙闻言抬头,只见座上那位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帝君夫人纤纤弱弱的问道,“不知仙君为何一直以锦缎覆面,难道不知,面见帝君都要扫颜除巾以待?”
卷一:浮生三千从容,处处笑靥 第十三章 旧情敌见面
更新时间:201231 12:57:25 本章字数:2875
闲歌心中好笑,望着身形纤弱却犹自语带薄刃的月澜,如今有了身孕,一袭粉色流裳衬得她愈发容色明艳,比之厅中舞姬,更显得她才是那青春二八,眉目胜花。
闲歌抬眼,与月澜审视的目光撞上。
看着座上美艳如昔的月澜,不禁感叹,是呵,漫长的时光也许只在她身上翩然轻擦,虽则是她故意为之。
当年遇上矢墨止,闲歌尚且还是十六、七的形容面貌,顶着一张稚嫩花颜以欺骗世人,最初亦是因此,而惑了当年正年轻的青丘少君——矢墨止的心。
虽然仙人施法可以维持自己外貌身形,得以在最盛的年华里常开不败,但在她离开矢墨止之后,便放任了自己容颜成熟起来。
闲歌本思索着反正自个儿一万来岁,也是个老神仙了,这样或许会沧桑成熟个几许。
却未曾想长到二十来岁模样的时候,出趟门的功夫都被笙弥勒令面上必须缚上一道遮掩。
只在偶尔的对镜子照时,才微微叹息。
她虽然一贯是爱瞧美人的,却独独不爱自己这张面容,哪怕这张脸夭夭灼灼得连常年伴在身边的笙弥也时常愣怔,她也不喜。
为何偏生是月澜与她有着三分相似。
而男衫与覆面银缎伴着她千年之长,也着实方便。
久而久之,闲歌便也习惯着做一名不露真容、风姿绝世的月岫主人。又被馆中一众美人婢子惯出了活脱脱的‘风流男仙君’性子。
*****
月澜见闲歌久久不回她话,只抬头相望,虽她见不着闲歌目光,却能清晰感觉到投在自己身上不大温暖的视线,不禁心头有些微恼,又略略大了些声音,将自己的话重复了一遍。
“澜儿,不得对客人如此无礼。”矢墨止微微蹙眉。
闻得这清冷声音,闲歌这才从回忆里将自己拉出来,又扫了下座下各路仙人的目光,好奇有之,嘲讽有之,艳羡有之。
呵,怎么能忘了这帮子仙人,一个个的假脸假面。
闲歌心中哂笑,面上却从容淡定,只道,“非也,实乃小仙面貌太过陋质,怕惊扰了诸位而已,情非得已,望月澜夫人见谅。”
“喔?是么?但方才仙君进厅之时,可着实叫妾身大为惊艳了一场呢。”
“既如此,月澜夫人着实想看么?”闲歌说话的尾音渐渐上扬起来。
不止月澜,在场除了鸢寂仍旧无动于衷外,几乎每个仙人眼中都瞬间升起了些许好奇与探究。
就连矢墨止也未曾出言阻止。
闲歌见此,心中冷意更甚,却清浅笑开,缓缓抬手除去面上的银缎。
四周传来了低低地叹息,抬眼望去,座上的那对夫妇神色却似不大相信,显而易见的各怀心思。
闲歌心中闷笑一声,好在自己施在脸上的幻术,以这群仙人的法力还瞧不出来什么来,又见上首那位慈航真人朝自己微微一笑,闲歌亦回她微微一笑。
想是只有这位仙人看透了罢,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
这祸水面容…
突然间又想起了正在小憩的那尾狐狸,微微转过头去,正好遇上狐狸抬起头来,墨莲眸子兴味十足的望着她。
“小仙姿容甚陋,这下夫人可瞧出来了?也可曾满意?”闲歌似有愤愤,作模作样衬着脸上幻化出来的伤疤,却是装得极像。
映在诸仙眼中的,并非什么俊朗仙君,而是一张明显被毁坏了的清秀容貌:眉间一道深深刀痕,横亘在面庞中间,原本的中人之姿,也叫这囫囵一刀给劈作了幻影。
在座诸位这时才恍然大悟,难怪这月岫主人要以银缎覆面,原来却是面有旧伤。
为之惋惜的同时又暗暗叹道,尘世虽纷杂,却也公平得紧。
就譬如这月澜夫人空长一副好相貌,却没生个好脑子。这月岫主人身姿无双,谈吐更是上乘,却无奈面负不治之伤,有碍观瞻。
闲歌望着这群仙人的眼神,岂会不知他们想些什么,心中却是无波无澜。
笑得愈发灿烂起来,“敢问君上,小仙是否可以归席?”
矢墨止犹自在震惊中,‘他’不是她,可‘他’为何有她身上之物…
却只得淡淡应道,“月岫主人,适才内子多有无礼,望见谅。至此损了月岫主人颜面,墨止歉意颇深,以后仙君至于青丘,便是上宾。”言语中却再没那股亲近。
月澜在旁边讷讷不得语,仍不忘对夫君投去一个歉意柔弱的目光。
她并不愚笨,反倒聪明得紧,否则当年,撇去那木渊不说,还有诸多对矢墨止有意的女仙。她一介小小花仙,若没有半分机智,又如何能坐上这青丘夫人的位置?
不由得一双美眸紧盯闲歌,是哪里怪异?明明感觉‘他’不是那番容貌……
而闲歌已落座于自己席位,再次将银缎缚住面上,俯身抱起狐狸,自斟自饮起来。
“阿寂…”
“嗯?”
闲歌却没有再开口,一手抚摸着怀中墨狐的乌亮皮毛,一手支额,瞧着刚刚重新聚了起来献舞的众仙子,若有所思。
舞跳得很好,仙人们的称赞也是恰到好处,无波无澜,上座的人也面带清浅笑意,各自推杯换盏,一派和乐景象。
可闲歌却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好似一锅沸腾不起来的水,毫无感情,没有温度,无论多沸反盈天的喧嚣,都激不起半点温度,每个仙人脸上都带着一个面具,连座上的那位也是。
突然觉得很疲倦,她是来自寻烦恼不成?
“呐,阿寂,待此间事了,咱们往别处去走一遭罢。”
不知为何,她突然很怀念当年同应小肆儿一起,那段鸡飞狗跳的日子。
怀中的狐狸并未吭声,只往闲歌手上搭了搭毛绒爪子,算是回应。
如此待了片刻,终是坐不住,闲歌携着狐狸悄悄离席,出了帝君府邸,御风回到初来时的那处幽谷中。
抱着狐狸徜徉在谷中,闲歌不由大叹,“神仙过得忒也麻烦了,不如凡人妖精,自在快活。凡人艳羡仙人逍遥,却不知仙人是束在一堆框框架架中,一星半点儿也见不着那逍遥影子。”
抬起毛绒脑袋,望着跳脱的她,鸢寂眼前,仿佛又出现了那个乖张而又跳脱不羁的玉雪娃娃……
却在陡然之间,闲歌声音自暖转寒,玉眸扫过谷口方向,懒懒道,“且在那偷瞧着吧,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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