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与沫》第18章

“我知道啦。”我用长长的尾音表示了我很好，以及我的不耐烦。
顾晨理解我的意思。
我做了很久了心理斗争，拿起一杯咖啡，走了几步又定住转回身子。心里就像是参加歌唱比赛那样紧张。我一直问自己：要不要送给他？要不要这么做？
最终心里的忧郁没有战胜脚下的动作，开始后悔的时候我已经站在了韩胜蓝的桌子前。我很诧异，他的脸面无表情，盯着桌面，紧紧的皱着眉毛。好像本来已经暖和的天气，因为他又变得寒冷了。我也能看到他额头上的汗水，他心里同样着急吗？
我好像看到，他的两只双眼，落下了成串的泪。泪水打在金属的课桌面上，有清脆的“嗒嗒”声。我慌忙从口袋里拿出纸，顺带把手里的咖啡也放在了他的桌子上：“对不起，我——”
他的头低的更低了。
“我，我走了……对不起……”好像脑袋里只剩下这三个字，我知道说多少遍也没有用。
“你……等一下……”
我居然，在怀疑自己有没有听错。我站着没有动。
“我可以告诉你一些事情吗……”
他的声音，又低又哑。
我深吸一口气，走回，做到他旁边的座位上。
“我爸爸，是糕点师。我会做咖啡，是他教我的。我第一次知道，失去一个人是这么难受。我第一次……第一次……让你难过的时候我就明白，你失去了……”他做了几次深呼吸，像是要忍住声音里的哽咽，“当他，闭上眼的时候……真的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像，像睡着了……但是我却知道他永远醒不过来了……coffee－house，是，是老爸的店……我知道爸的愿望，就是把它连锁到世界各地……想要不去难过，实在太难……你……”
“我也忘了是怎么走过来的。”我也想到老爸，在他的痛苦的表情之下，滚烫的泪水也开始淌下。“那段时间，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睡着的，还是醒着的……我曾经因为流泪过多，把眼睛的毛细血管擦破，不停流血……
“觉得心里空空的，但是，总会习惯的……以前的我，活泼的不像女孩子……但爸爸走了以后，我一下子变得安静了……
“但是，再回忆的时候啊，我觉得，其实一切都可以很平淡的度过……但是，对于现在的你，我好像没有资格这么说……其实，我们失去的所有东西，一定还是用另一种方式陪在我们身边的……
“我知道你很难过……以至于，一点打扰都可以让你感觉到愤怒。你会想，别人根本不懂你心里的难过，但自己也不想开口说，我很难过……可是，你不说出来，而是这样发泄的话，再多朋友也帮不到你什么……”
一口气说了好多话，像是时间凝固在了这一点，然后被无限放大，大到，我们可以听懂彼此内心没有说出来的话。
“谢谢……”韩胜蓝望着窗外，深吸一口气。
“还记得吗……那天晚上……我说过我们都要坚强……”
然后是漫长的沉默。
你还记得吗？那晚我说的话。
你现在能够体会了吗？那晚我的心情？
我终于明白，你在微笑时眼里那明显的平静，是为什么。
我终于明白，你又那么巧的双手，是为了谁。
我终于明白，你为什么把自己的悲伤叫做也许。
原来你始终不确定，自己会怎样面对这份悲伤。
可是，我们如此相像，还会走到一起么？
韩胜蓝。谢谢你，让我看到了你，曾经埋下的秘密，且一直深埋着的秘密。谢谢你，给了我一条细细的小路，让我可以望到你的心里。
也许我应该满足，你可以对我，敞开心扉。我不能给你，扫走所有难过的阳光，我唯一可以给你的，只是点点星光。让你觉得可以平静，就够了。
请别让这悲伤被滋养，好吗？
陷入了悲伤，就很难逃脱。
“韩胜蓝，谢谢……”
。
第二十五章－－难眠
更新时间2013712　20：21：06 字数：2089
晚自习后没有复习，直接躺在了床上。这一晚我出奇的精神，无法入睡。
我看了一下手机，从九点算起，我已经躺了三个小时了。心里一直在想，给韩胜蓝发些信息，或者是写一点什么给他，以作安慰。
我到现在都想不明白，在我说了“谢谢”之后，他欲言又止的样子是为什么。我还想不明白，我那句“谢谢”为什么没经过思考就说了出来。那是多么压抑的一个气氛，我想他多少有点生气吧？
今晚的星空好像是高中生活里最璀璨的一次——但似乎耀眼的过头了，那些没完没了闪现的星光，就像分布在我的心里而不是天上，它们让我的心脏不正常的跳动。我想大概因为我是女生，他才没有对我做出愤怒的表情，这也就是他为什么欲言又止，低头没有动作的原因吧。
在了解了他的难过之后，我竟然心底里也随着一起慌张。我现在，似乎没办法将一个动作坚持几十秒，哪怕只是拳起一根手指，也能让我内心的烦躁减轻一些。而平时已经习惯了看着星空发呆的我，好像只要一抬头就能被惹恼。
我怕打扰到下铺的顾晨，干脆坐起来，趴在窗户前，思绪乱乱的，不知道要往哪里飞。
写了很多话，又删掉。再写，又删。反反复复几次，我竟然只发出了这几个字：你还好吗？正在犹豫着要不要把这四个字改成“对不起”时，下铺传来了“咚咚”的响声。如果是白天，我想我会干脆带着怒火喊出来：干嘛！
但我还是忍住了，还没低头，顾晨的鬼影就开始往上爬。
“干嘛拉！”我小声说道。
“你晃啊晃的……谁睡得着……”她钻进我被窝，问，“怎么了啊……”
我觉得懊恼透了：“今天韩胜蓝告诉我他发生的事情了……最后我竟然说了句谢谢。‘谢谢’啊……”
顾晨开始“咯咯”笑。
“笑死你啊……”
“说真的，沫冗。”她拉起我的手，“他愿意告诉你，说明你在他心里还是很重要的啊。你想，你最难过的事你最愿意告诉谁？那你就是最在意谁了。一切心事都毫无顾忌的告诉那个人……”
顾晨说得我又是一阵紧张。我现在迫切的想要知道，韩胜蓝此刻的心情，他在做什么，对白天的事情是不是还在意。
“想问什么就问啦……赌一把……问完了赶快睡觉吧。”
望了一眼背对着我的顾晨，背对着她躺下，结果还是发了那四个字给他：＇你还好吧。＇
＇还好。＇
＇很抱歉我最后那样说……＇
＇我明白你的意思。＇
＇但是我还是想说对不起……＇
＇你不用对我说对不起。＇
＇我太不会说话了……＇
＇从决定要告诉你的那一刻起，不管你什么反应，我都没关系。帮我保密，谢谢。＇
＇好……你一定要好好的……＇
＇我应该谢谢你。你的话让我真的好受许多。＇
＇谢谢你还能听我说的话。＇
然后是沉默。我的脑袋愈发清醒，毫无睡意。
（亦浅把今天整个晚上献给你们……我要努力更新！话说回来，学开车真是个激动人心的伟大革命……）
插曲之一：韩胜蓝的独白。
那一天我父亲的病情加重了，母亲已经在医院陪着他，一个月没有回家。学校里，我放心不下父亲，学习成绩开始下降。
一天放学我给母亲打了电话。知道父亲丝毫没有好转的迹象，我真的茫然了，很担心、恐惧。
期末考试之后，我坐车连夜去了父亲的医院。母亲脸色憔悴的让人心疼，我告诉母亲说，让她回家休息，我来陪着父亲。她坚决不许。
＇我已经放假了，妈。＇
＇回家。你快高考了。这是你爸的愿望。＇
这我当然知道。父亲因为种种原因辍学，把希望寄托在我身上。但是爸还是不顾一切的去努力了，我从小最敬仰的就是父亲。他经历过我想象不到的挫折，甚至一度想要放弃生命了。但当他谈起这一切，他还是可以微笑的。
躺在病床上的爸爸对我笑了。
我真不忍心去看。
＇胜蓝吗？＇
＇爸……是我。＇
＇好好加油……＇
＇不，爸！你得坚持！儿子一定满足你的愿望。＇
＇好儿子……＇
爸又昏睡过去。
我忍住眼泪，心里默默道：爸，放心。
母亲拿我的倔强没办法，所以今晚我留了下来。整夜没有合眼，我只为了等父亲醒过来，我有很多话想要对他说。
凌晨四点，父亲的手微微动了。
＇爸。＇我轻声叫道。
＇替爸爸……去……咖啡屋看看……替爸爸去……＇
我知道爸是想念那里了。
他和母亲打拼出来我们生活的所有的，那个地方。
尽管不想离开父亲，我还是去了。
五点钟，我拿了票，心不在焉的等着火车。我不停地给母亲打电话，问父亲怎么样了。在我上课的时候，母亲为了不让我分心，总是把电话关上。可她不知道，这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