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红尘》第5章


慕容季微笑着看她,一双眼睛像极了天空中明亮的弦月。“大姐姐,你也需要清醒一点~”
慕容听雨一怔,突然觉得自己上了贼船。这孩子不像其他几岁孩童一般傻乎乎的,机灵的有些过了。
他们在距稽城不远的地方住下,那里青山绿水,人家却不多。慕容连给了她许多盘缠,权当她出门散心。等慕容夫人的气消了,再将慕容听雨接回。
山脚下民风纯朴,初见一位年轻姑娘带着男童搬来,不免有些猜疑。慕容听雨刚想将长发挽起如妇人,然后向四邻好好介绍一番自己的儿子,却听得慕容季柔声一唤:“大姐姐,快来收拾屋子,一会请邻里来家中小坐。”
屋主孙大娘听见慕容季的话,连连称赞慕容听雨的小兄弟乖巧懂事。此时若再想解释她二人的关系,只怕要费一番口舌。慕容听雨无奈摇头,懒得多说。
第 8 章
她走入屋内看见慕容季在修补窗子,屋内已经十分整洁干净。方才他一定是故意的,慕容听雨走过去语气不善:“我未曾带仆从,招待邻里的饭菜总不能让孙大娘来做,这里离城又远不便购买,恐怕等会餐会上大家会觉得饭菜难忘了。”
“应该不会。”慕容季口中咬着一枚铁钉专心修补窗子。“我做的菜还不至于到难吃的地步。”慕容听雨一怔,心想这孩子竟懂些厨艺?她看着他的侧脸,皮肤如同白瓷一般,不禁微微一笑,鬼使神差地凑过去在他脸颊蜻蜓点水地碰了碰。
慕容季没什么反应,过了许久开口:“大姐姐,擦擦嘴吧,口水都流出来了。”
慕容听雨怒目而视,屋内一声惨叫。
慕容季的厨艺确实没让人失望,慕容听雨觉得孙大娘看慕容季的眼闪闪发光,大有将他留下为孙婿的念头。邻居们在桌前大快朵颐顺带喝了二两小酒,有人开口问道:“听说姑娘从徽城来,那可知道徽城有一位慕容小姐?”
她果然恶名远扬。
慕容听雨微笑回答:“略有听闻。但其实听闻终究不可靠,眼见为实才对。各位近邻,今日我姐弟二人初来贵地,大家就先别忙着打听无关之人了。”
众人附和,慕容听雨如释重负。
酒终席散,孙大娘帮着慕容听雨收拾东西,慕容季却只静坐一旁。等一切都收拾停当他仍然一动不动,不知在想些什么。慕容听雨看着他,他却突然抬头同她对视淡淡一笑:“其实,今日是我生辰。”
他的脸有一半隐在阴影里,如此看去倒不像十岁孩童了。慕容听雨站在原地未动,只远远地问他:“不妨对我说说你的过去,想必刻骨铭心。”
“姓苏,名季。其他的,我忘了。”
她看着他的表情,知道他一定没忘。“苏季,听起来倒也不错,但还是慕容季好听些。”慕容听雨说。
他听后微笑,走到她身前拉她的手,柔声说:“你说的对。”
这天夜里慕容听雨又梦见了那个人,梦中他问她:“你为什么不同我走!?慕容听雨,你为什么就是不同我走!”
她落泪。“我是如此想和你白头到老。萧锦衣,我只想两个人直到白发苍苍,这有什么不对吗?这难道是我错了吗?”
梦境到此戛然而止,她被人从床上拉起,睁开眼睛便看见慕容季稚气的脸。他小小年纪,想必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她拖动。慕容听雨脸上挂着泪珠,哑声问他:“你做什么?”
屋内未点灯,慕容季的脸被月光照亮:“半夜里只听你在低泣,我害怕,只好把你弄醒。”
慕容听雨好气又好笑,“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快去睡了!”慕容季伸手递块手帕给她:“如果再做噩梦,别哭,梦中一切都是虚幻。”
慕容听雨一怔,轻声一叹:“其实,并不是噩梦。”她转头看着窗外月色,“一切都过去了。”说完她躺下,也不管慕容季,自顾睡了。
元嘉三十四年,慕容听雨二十一岁,慕容季此年十岁。送他去书院为时过早,慕容听雨想为他找位先生。但慕容季的功底本就不错,幼时应当读过不少书。慕容听雨虽然不想他为功名利禄而读,但也真心盼他成为一位博古通今的佳公子。
慕容季的模样逐渐有些变化,偶尔她看着他会想,幸好他同那个人一点也不像。
萧锦衣曾是一个美好梦境,然而那个梦已经碎了。
某日慕容听雨在院中替花藤浇水,又拿起身边木屑撒在泥土上,突然听见院门轻叩。她随口应了一声,门被推开。慕容听雨转过身去,看见白衣的刘奇勋站在门边含笑看她。看见她的惊讶表情,他笑容更甚。
“奇勋!”
刘奇勋轻声一叹,“你啊,总是乱来。”
“你从京城来?”
刘奇勋没有回答,直接说道:“我来接你,舅父舅母一心只想让你回去,至于其他,皆可如你所愿。”
哪知慕容听雨却并没有特别惊喜,半晌开口:“那么,我稍作收拾。季儿,你陪表兄说话罢。”
慕容季本来站在屋门边看他二人,听见慕容听雨的话却没动,待慕容听雨走到他身边推他一把才轻声说道:“如果和我待在这里一辈子,是不是委屈了你。”
慕容听雨不知他为何突然这样说:“并不是委屈,但住在此地毕竟不是长久之计,更谈不上一辈子啊。”
听见这句话,慕容季淡淡一笑只说:“我知道了。”
第 9 章
临走之前慕容听雨送了孙大娘许多东西,孙大娘拉着她和慕容季的手热泪盈眶,千叮咛万嘱咐日后偶尔也来看她。这应当不只是客套话,慕容听雨用手肘碰碰慕容季,递过去一个不妨考虑留在这里做孙婿的眼神。哪知慕容季立刻转过脸根本没想理她,真是岂有此理了!
回去路上他也沉默的很,倒是刘奇勋一反常态十分多事。“那位小兄弟恐怕是在生气。”刘奇勋似笑非笑看慕容季一眼,对慕容听雨道。
慕容听雨故意看着车帘外风景,稳如泰山。“哪里知道莫名其妙他生得什么气。”
刘奇勋敛了笑容面上又是一派淡然表情。“全天下都知道的事,你总是最后一个明白。”他意有所指,慕容听雨想起当年他那句:生平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心下咯噔一跳,脸上还得装作若无其事。“随你怎么说。”
慕容连神采奕奕地站在大门口迎接慕容听雨,她却在人群里张望母亲的身影。果不其然,慕容夫人不在。慕容连将她揽入怀中微笑着轻声道:“你母亲一向别扭,这次妥协自然觉得很没面子,你便大方一点去见她。”说罢他上下打量一番慕容季,赞道:“上次匆忙未曾看清,如今看来却是一个不错的孩子。”
慕容听雨想起慕容季不愿述说的过往,赶紧凑到慕容连耳边道:“季儿不愿提及过去,你可千万别问!”顿了顿又说:“我认他做义弟,今后你外孙没有,多了一个儿子。慕容老头,恭喜你了。”
慕容连一愣,哈哈大笑起来:“同喜同喜啊。”他喜上眉梢又道:“早知如此,你要想认义弟,爹爹自会弄十个八个来给你认。”
慕容听雨立刻用手示意他打住。“爹爹,快收起你的土豪恶霸脸,别总想着强抢民男了。我先去见母亲,你同他二人好好聊聊。”她赶紧将刘奇勋和慕容季扔给慕容连处理。
女儿是母亲的贴身小棉袄,又怎会有隔夜仇,只消一会子二人便贴身而坐一同替慕容季做起鞋来。心里一块石头落地,另一块却还在,慕容夫人忍不住道:“听雨,母亲心中有一个想法已久,如今你已长大母亲不便啰嗦,只说这一次。奇勋他,想娶你,不知你意下如何。”
慕容听雨心中多少有些准备,刘奇勋以及弱冠,到成家年岁。只是,她同他从小便认识,从来只将他当成表弟,没有想过其他。
“你和奇勋可说是青梅竹马,我看他也相当喜欢你。一个女人总不可能独身一辈子,只眼巴巴地看别人二人成双。奇勋此次向京中告假,会在徽城停留一月。”
慕容听雨立刻开口,说的却是:“听闻他在徽城买了座宅子,我非得去看看不可。”
慕容夫人看她顾左右而言他,好气又好笑。
虽说如此,慕容听雨每每同刘奇勋相处总要拉上慕容季。明明那二人都是一脸面色不善,她只当未曾看见。某日刘奇勋邀她一同去踏青,慕容听雨瞥见慕容季正与府中侍女说话,不知说道哪处正特别开心,花枝乱颤。半晌他终于转头看见慕容听雨,只对她淡淡一笑。
真是怒从心生。
慕容听雨决定同刘奇勋出门踏青。二人走在垂杨绿堤上,她明显心不在焉,想起慕容季对那侍女微笑时露出的酒窝,弯弯眉眼就莫名不爽。
突然一阵天旋地转,她被拉入刘奇勋怀中。堤上人迹稀少,他身上淡淡的熏香若有似无。慕容听雨大窘,却偏偏挣不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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