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红尘》第13章


听见此话,慕容听雨脑海中灵光乍现,她想到当初魏伯所说:我的那位兄弟与心上人生了间隙。又想到李怡言笑晏晏道:此番前来受人所托,但所托何事却是不知。慕容听雨脸上逐渐染上惊讶神情,轻启双唇:“难道魏伯口中的兄弟,是圣上。”
慕容季微笑不语。
慕容听雨看着他的模样,心沉了下来。
真的是圣上。
她突然不声不响下床,随手拿件衣物披在身上,在桌前坐下:“圣上欠了那名女子的情义,又为何要偿还与你?其中内情一两句话恐怕说不清楚,若不嫌弃,不妨将一切说与我听。”
慕容季见她认真神情,轻声一叹,柔声道:“如此,我出门稍等,待你将衣裙穿好,再一一说与你知。”
慕容听雨一拉他衣袖:“秋夜露重,我至屏风后便可。”说罢在屏风后稍作打理,又坐回原处。慕容季拉了把椅子在她对面坐下,握着她的手。慕容听雨下意识要抽出,但瞥见慕容季那深沉目光,不知怎么,竟由着他握着。只是手心因慌乱生出的薄汗,如何也掩饰不住了罢。
二十余年前的故事,魏伯说的一点不错。只是有些,他说得不够清楚。康业帝做齐王时常在边关锻炼,即便即位后还屡次御驾亲征。二十余年前,交到刚即位的康业帝手中的国家边患不断。那时的太子太傅因为先太子争位失败,本因同先太子一同流放远地,但康业帝却表现得颇有容人之量,不但将太子太傅留在京中,竟然还为他升官。
自然,京中的另一种说法是:与其放他离去留下后患,不如留在身边随时监视。只是任谁都未曾想到,康业帝将前太子太傅留在京中,是真心想要重用他。他封他为太傅,并多次表示将迎娶太傅的女儿为皇后。
如此宠冠京城,令很多人想不通。
那便是名噪一时的季太傅。
季太傅家中一儿一女,女儿是京城名姝,琴棋书画无所不通。最难得的是,虽然身为女子,却是一代将才。她深知党羽一旦定性便难以获得其他人的信任,为了博取信任不顾女儿之身,向康业帝自荐作为随军军师。为了方便,便改穿男装。
二人虽然身份特殊,但皆不过是青年男女。长久相处,相互欣赏在所难免。正所谓树大招风,朝中早有大臣与季太傅一向不和,如今本想看他笑话,不想反而看到太傅春风得意。人心不平,难免捕风捉影。若康业帝是普通人,他定然不会轻易相信这些。但他是一国之主,不得不慎之又慎。正巧那时季太傅被人揭发仍与先太子有来往,因为此事,康业帝和季小姐大吵一架,自此生了间隙。季小姐只觉得人生难得一知己,如今却连知己也不过如此,一时不免心灰意冷,独自去了边关。
“随后之事,便是你所听见的那般。”慕容季起身走至窗前,轻轻一推,月华便落满身。“重无怨而生离兮,中结轸而增伤。”这便是季小姐最后所说的话。
慕容听雨觉得心酸,蹙眉轻轻叹息。
一次又一次地想着,明明没有过错,二人却生生分离,内心不禁绞痛,悲伤难抑。
半晌她望向慕容季,心中已经有底,柔和说道:“那么,季太傅的儿子又如何。”
慕容季侧脸,月光在他脸上留在莹白痕迹,如白玉一般柔和动人。他的嘴唇稍稍扬起,又道:“季小姐死后又过几年,圣上终于下定决心,夺去季太傅一切权利,官职贬了又贬,季家就此衰落。季太傅年事已高,不久便驾鹤西去,留下一个七岁孩童,便是季家独子,不久也不知所踪。”
“若是有一位公子,富甲天下,模样才气也自是不错。如果有这样一个人,你嫁不嫁?”慕容听雨微笑着说出当年慕容季曾对自己说过的话,走至窗前与他并肩而立。“如此说来,你是姓季名苏了?”
“是夙夜的夙。”
“夙夜惟寅,直哉惟清。倒是个不错的名字。当年太傅如何唤你?是阿夙,还是小夙?”
慕容季深深看一眼慕容听雨,那一刻眼神柔和的能掐出水来。“最喜欢的,莫过于听你唤我季儿。”
慕容听雨看着他的眼,怅惘逐渐漫上心头。那是一种明知最想要的人近在眼前,却不能伸手抓住的心情。她别开眼,只心不在焉一句:“原来你与萧姑娘早就认识。”
“这些年萧子夜一直在找我,只不过,并非纯粹的关心,而是另有目的罢了。”慕容季自然知道慕容听雨虽然善解人意,但好奇心不小。他伸出食指轻点上慕容听雨鼻尖,万分亲昵,道:“此事,不可说。”
第 21 章
第二日早晨慕容听雨看着池中锦鲤,荷香摇摇晃晃走来,见慕容听雨便眼前一亮,来了精神。她快步走来,上下打量慕容听雨一会,连连点头:“果然,小姐今日的气色好多了。”
慕容听雨转身端了茶杯在手,茶香扑面,她微笑,“睡到日上三竿,你的气色也不错。”
荷香听了绞着手中帕子,有些不好意思:“我认床嘛~往日都替小姐守夜,昨儿夜里好不容易睡着,今早死活未曾听见鸡鸣。”她自然知道慕容听雨不会摆主子的架子,嘻嘻一笑又道:“少爷过些日子便要赴京,小姐何不收拾东西同去?”
慕容听雨瞥她一眼,又垂眼只看池中锦鲤。“此话,由不得你说。”
荷香眸子滴溜溜一转,“至亲一别数年,小姐可舍得?”
慕容听雨突然轻笑,将茶杯放回原处,用帕子擦了擦嘴角。“你今日的话怎的特别多,也尤其古怪。”
荷香咬了咬嘴唇,“这个嘛,天机不可泄露~”
慕容听雨道:“我不走,并不是因为放不下那一桩桩生意,不过是想,或有一日能等回爹罢了。虽然我心里明白,他大约不会回来了。”
荷香伸手,自然地挽住慕容听雨的手臂,坚定说道:“总之呢,小姐在何处,荷香便在何处,一辈子替小姐守夜!”
慕容听雨笑她犯傻,并未再说什么,只是心中一声长叹:一辈子,太遥远了。
慕容季临行的前一夜,慕容听雨原本早早睡下,哪知如何都睡不着。她静静看着床帏,不知过了多久,荷香均匀的呼吸声传来,慕容听雨便披衣下了床。这夜秋风急劲,晃动的灯影在秋风中好似鬼魅。慕容听雨走至莲池边,环视这座偌大宅院,不知不觉想起儿时与父母赏莲的情景。触景生情,不免悲从中来,双手盖在脸上坐着不动。
突然而至的松香气息却驱走秋夜的萧索,一双手臂圈过来,身后的胸膛有着令人贪恋的温暖。耳边再熟悉不过的声音温柔道,“这便是所谓的伤春悲秋么。”一双手覆上她的手背,将她的手握在手心。
“……秋日难免如此,我回房了,你也去睡罢。”慕容听雨立刻平静下来,开始觉得不好意思,便想敷衍慕容季一番,免得尴尬。双手刚挣脱,就听慕容季道:“袖子都湿了,未免太过。”说罢不顾慕容听雨反对,将她送回房。
荷香再一次迷迷糊糊醒来,见又是慕容季,不满地嘟囔了几句。耳边听见屋外疾风声,下意识将身上被子裹得紧了些,翻身又睡死过去。慕容季瞥她睡姿一眼,轻笑起来。
“明日还要赶路,还不回房歇着。”屋内烛光昏暗,慕容听雨努力将自己泛红的双眼藏在暗处。慕容季拧了块干净帕子给慕容听雨擦脸,待她接过帕子时,道:“可是想起义父义母大人了。”
慕容听雨只觉得,二人之间隔得太近,他身上的气息让自己恍惚起来,于是低声说:“你退开一些。”
慕容季也不恼,转身走至桌边坐下,理了理衣摆,微笑道:“你非拒我于千里之外不可?”
慕容听雨迅速抬头看他一眼,只见那双漂亮眸子中的光彩,又立刻别开头,若无其事道:“你多想了。”
慕容季听后站起身,只是说:“夜深了,早些睡。”便头也不回地出了房门。慕容听雨看见他衣阙消失在门后,敞开的门又被人关上了。她站了好一会,突然入魔般坐在方才慕容季做过的椅子上,手指抚过沁凉桌面,半晌喃喃一句:“舍不得。”
第二日天色发青之时慕容听雨便醒了,院中的动静她心里明白,是慕容季赶早准备启程。她费了半天的劲总算将荷香弄醒,梳洗过后正要向大门处行去,却见荷香磨磨蹭蹭许久也未出房门半步。慕容听雨蹙眉道:“小丫头还在磨蹭什么?”
荷香的声音从房里传来,似是慌慌张张手头在做许多事:“随后便来,随后便来~”见此情景,慕容听雨便先行一步。走至大口,慕容季正负手而立,这一日他穿得绿湖衫,外面一件黛线滚边白袍,在纷纷落叶中回身一望,她竟看痴了。
慕容听雨送他出城,走至半路,见一辆马车停在路中间。随从刚准备上前请马车让一让,却见车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