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尽笙歌》第91章


南方的冬天,没有北方的银装素裹,却永远都呈现出一片萧条之色。天气很冷,却不带一丝湿润之气,没有一丝生命的动感,只能用“死寂萧条”四个字形容。
我裹着厚厚的棉衣立在窗边,轻轻朝外边嘘一口气,一团白雾夹杂着一份暖意袅袅升空,在半空中散开,氤氲,半晌又汇入了干冷的空气当中,仿佛从不曾存在过一样。
宸儿前几天和隔壁的小孩子出去玩,不小心掉到水缸里面,自然而然又是大病了一场,此刻,大夫正在给他诊治。
听见响动,我回过身,老中医已经在整理自己的药箱了。
老中医把桌上的药方递给我,慢声慢语道:“夫人,小少爷只是受了凉,再加上先天体质弱,脾胃不好,老朽开几幅冬虫夏草的药物调理一下就会慢慢好起来的。”
奶娘领着大夫去结钱顺带抓药,我坐到床边去看宸儿,才刚坐下,宸儿就掀开被子带着一身寒凉扑进我怀里。“妈妈,冷。”他的声音带着哭腔,身子也在不停地颤抖。这屋里已经有三个炉子了,并且日夜不断火,宸儿竟还会觉得冷。我赶忙去看他的脸,果然是在哭,想必是真的病得很难受。
我不是个尽职尽责的好母亲,我不懂得怎么哄小孩子开心,只能解了绒毛披风把宸儿小小的身子裹住,希望我的体温能让他暖和一点。
“咯吱”一声,门开了,彦波领着两个人抬了一个很大的紫铜暖炉进来,看见我,他微笑着点了一下头。
暖炉放置好后,彦波又亲自给暖炉里添了烧得火红的碳,屋子里顿时温暖如春。宸儿许是感觉到了暖意,咳嗽了两声从我怀里探出脑袋,看到彦波,自然是欢天喜地,连寒冷都被丢弃到九霄云外了。
小小的身子还没有落地,就被彦波接住。“听说前两天掉隔壁小柱子家水缸里了?怎么这么不小心?”彦波抱着宸儿在床边坐下,拿了被子盖在宸儿的后背,然后把宸儿的小手放进自己胸口替他暖和。宸儿偶尔咳嗽两声,却开心地笑着。
我走到桌子边倒了杯热茶递给彦波,他接过却没有喝,而是把宸儿的小手覆到上面。宸儿的手轻轻在茶杯壁上挪动,嘴里不停地念着“好暖和”。
彦波宠溺地嘱咐宸儿小心,别把茶水打翻,然后又轻声对我说:“沛珊,你屋里我也加了一个炉子,现在天冷了,你又畏寒,晚上睡觉的时候记得多加点碳火。”
我默默点头,看一眼彦波。外面一定很冷,他的嘴唇都冻得发紫了。而这大冷的天,他特地赶回来,却只为了给我和宸儿多加一个暖炉。
这个男人,对我们母子实在太好。
他明知道我有过一段情伤还是对我这般好,即使喜欢也只是藏在心里。更难得的是他对宸儿如亲生子,疼爱的程度让我这个当娘的都自愧不如。
我想,有夫如此,是我林沛珊此生莫大的幸运了。我应该把一切都抛开,好好试着去接受他。
“彦波,我们成亲吧。”我说。
彦波忽然抬起头,定定地看着我,眼里面讶异和兴奋共存。“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他问。
我低头说道:“知道。”
他看一眼怀里的宸儿又看一眼我,顿了顿,微笑道:“你开心就好,我一定做到最好,一定不会让你后悔今日的选择。”
我了解他话里面的意思,于是答道:“谢谢你,我相信自己不会后悔的。”
时间接近晚上,彦波说店里面晚上有人包场办婚宴便匆匆忙忙地走了,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
晚饭后,奶娘端了药来,我接过好哄歹哄才让宸儿把一碗药水喝下。放他躺下,替他盖被子的时候,他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我。我知道他在想什么,下午我和彦波的话他听见了。
“宸儿,妈妈和彦波成亲好不好?”虽然知道他不会有意见,但我还是决定告诉他一声。
宸儿点头,然后问我:“妈妈和彦波成亲后宸儿是不是就有爹爹了?”
我微笑、点头,宸儿也跟着微笑、点头。
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确定烧已经完全退了才替他盖好被子回自己房间。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我随手关好房门,点亮烛火准备洗漱。想必是彦波走的时候交代过奶娘,我屋子里的三个暖炉早已经加满了碳火。
解开最外层的蓝色披风,然后脱去身上层层叠叠的衣裙,只剩下一件米黄色的丝质长裙。踱步到梳妆台前坐下,对着铜镜,我伸手一一取下发饰和耳环,然后散开肩膀两侧编着的辫子,最后才解开束马尾的那条水蓝色发带。一时间,乌黑浓密的长发如瀑布一般尽数落到肩膀上,柔顺、黑亮。
将头发理好,又用红木梳子梳了几下,无意间抬头瞥见镜中的影像,顿时惊得目瞪口呆。
桌子上的烛火幽幽跳动,炉子里的碳火燃得正旺,房间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一个黑衣人。那黑衣人就站在我的背后,他的脸用黑布遮掩住,只露出一双眼睛,而那双眼睛,此刻正犀利地盯着镜子里的我。
我飞快瞟一眼房门,大开着,奶娘就住我隔壁,我刚要开口大喊,那人却先我一步捂住了我的嘴,然后飞速将我横抱起来,飞掠出门,纵身越过院墙。
那人已经放开捂着我嘴唇的手,而我却惊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院墙外停着一匹黑马,如果不仔细去看,定会把它和黑夜融为一体。黑衣人抱着我向上一跃落到马背上,一手揽着我,一手握住缰绳纵马飞驰。
寒风徐徐,我衣衫单薄到不行,坐在马上冷得瑟瑟发抖。背后的人察觉,一挥手,一件厚实的狐裘已经严严实实裹住了我。
背后的怀抱很暖和,很坚实,身上散发着我熟悉的香气,如同我梦里好多次和他相拥一样,干净、清爽。
我曾经几度以为这样一个怀抱会是我流浪生涯的终结点,然而我却错了。他风流潇洒、他阴鹜桀骜、他冷漠不已、他气场张扬,这么多面的他,我都爱,可他的这么多面里没有一面会把我当成是他的唯一。 
、第九十二章
在这样的季节里,什么东西都会被冻僵,情爱之类的东西也会在刹那之间被忘却到九霄云外,哪怕偶尔有所渴望,也会很快被丢弃到记忆的角落里。
我在他怀里使劲挣扎,大声喊叫:“你这个疯子,你放开我,放开我!”可是,无论怎么挣扎,我还是不能如愿挣脱捆着我的那双手臂。
挣扎不过,我情急之下低头一口咬住横在胸前的手臂,他吃痛,手臂却更加使劲地抱紧我。
“这么多年了,还是这臭脾气。”他哼笑着说。
我大惊,脑子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是决不能和他相认。我现在是林沛珊,陈彦波的未婚妻,不是他认识的博尔济吉特笙歌。
“你究竟是谁?为什么要挟持我?”我假装害怕地出声问他。
他解开脸上的黑色面巾,扬手扔到风里,在我还没有将他的面容看清楚之前低头顺势吻住了我。我全身一震,惊讶到不行,只能紧闭嘴唇,睁大眼睛瞪着他。
他见我不让他进,伸手到我的下巴上使劲一捏,我吃痛,被迫张开了嘴。
他含住我的嘴唇,舌头在我的口里面极尽挑逗,渴切之中带着一股强烈的占有欲,一如往昔般缠绵悱恻。
我在他怀里面拳打脚踢,他干脆扔了缰绳两只手一起来控制我,一只手捉我的两只手,一只手捉我的两只脚踝。我动弹不得,只能使劲咬住他的舌头,他愣了两秒,随即反击,轻咬住我的舌尖。
我不停地使劲挣扎、抗拒,他不停地控制、惩罚,可是,他有什么资格来惩罚我?!他有什么资格?!
直到马儿跑累了停下来,他才恋恋不舍的离开我的双唇,“不必再装了,就这摸样,就这倔强的性子,你是想骗谁?”他咬上我的耳朵,接着说:“认识你这么久,你的一言一行早已经烙进我心里面了,我就是闭着眼睛也能把你认出来。”
我两颊泛红,不停地大口喘息着,同时,心开始隐隐作痛起来。现在才来说这些,有用吗?我的心在他面前早已经不会跳了。
“你这个疯子,你究竟想要做什么?!”我冲他大吼。
黑暗中,他低头凝视我,随即伸出一只手抚上我的面颊。他的手有点粗糙,而且温度高得出奇,烫得我又是一阵轻颤。
他的笑声很响亮,穿过黑夜进入我的耳朵,我听见他说:“宝贝,给我一小会儿,你很快就会知道我想干什么了。”
我当然不想知道他到底想要做什么,于是便开始新一轮的对抗。自然,论蛮力,我是赢不了他的。输掉的后果是,我的双手被死死捉住举到头顶,他的另外一只手探进厚厚的狐裘隔着薄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衣服在我大腿处游移,随时都有向上的趋势。
我气急,卯足劲向侧面一偏,他措手不及,于是两人双双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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