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趋光》第27章


“我送你回去。”还没等到裴琴的回答,任宽的手机跟催命似的叫了起来,他看着号码蹙着眉头,“我接个电话。”
接通的那刻,电话那头女人惊喜的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任老板!”
是王蕊。
任宽从她的语气中,都能感觉到紧张的气氛,除了韭儿的事情他想不到其他的,“怎么了?”
下一刻,任宽听到的不是王蕊的声音,而是韭儿刺耳的尖叫声,尖叫声的穿透力极强,连一旁的裴琴都一怔。
王蕊没让任宽听太久,她拿过电话后,异常冷静,“任老板,现在九点多了,再晚一点街坊都睡了,韭儿已经叫了快一个小时了,我不管你们两个有什么样的约定,你让他安静下来,他等了你一天了。”
任宽心房狠狠地抽搐了一下,他和韭儿没什么约定,只是习惯而已,可这种鸡毛蒜皮的小改变,足以让他愧疚。
昨天晚上,他有很多机会和韭儿交待,一句“明天有事,不来店里”明明很简单,可他就是开不了口。
韭儿的尖叫声依旧很清晰,只是因为距离的原因,变得小了许多,任宽为难地看了看裴琴,裴琴在示意他有事就去忙。
任宽垂下眼眸,“那我马上过来。”
他明白王蕊说的“等了一天”是什么意思,韭儿很固执,他能想象韭儿坐在门口茫然无措的样子,光是想想都让任宽愧疚到心慌。
第27章 
任宽匆匆别了裴琴,打了个车往按摩店跑,从上车到一路狂奔,任宽脑子里反复琢磨,该怎么跟韭儿解释。
可当他一脚踏进按摩店大门,从楼上传来韭儿歇斯底里的尖叫声时,他脑子里霎时一片空白。
按摩店这个时候还灯火通明,只是看不到几个人,任宽站在一楼的拐角处喘着粗气,心脏砰砰直跳,急切得像是要从嗓子眼儿里跳出来。
任宽仔细去听,没听到王蕊哭爹喊娘的怒吼声,只有韭儿一声高亢过一声的尖叫。
没敢在楼下多待,任宽疾步朝楼上走去,见到楼上的情景,让他一愣。
在场的不只有王蕊,还有不知所措的段先生,和一脸无可奈何的民宿店老板。
来不及过多的诧异,王蕊一咕噜将韭儿提到任宽跟前,“别喊了!任宽来了!”
韭儿不是河堤大坝,任宽也不是水闸,情绪一旦发泄出来,任宽也不是万能药,不能立即有效。
可王蕊已经精疲力竭,她不想教训任宽,也不想听任宽的解释,只是像是丢出去一个大麻烦。
“我不管了,任宽,麻烦你,把他哄好。”王蕊强撑起笑颜,对着段嘉康道,“两位也早点去休息吧,他一会儿就不哭了。”
几人一经对视,都各怀心事,段嘉康点点头,走在几人最前面,还是听到王蕊疲惫地压低声音,嘱咐道:“任老板,以后做不到的事情,别随便答应他。”
肩头被王蕊轻轻一拍,任宽有些恍惚,身后的脚步声渐远,任宽才半抱着韭儿找了个地方坐下。
片刻的功夫,自己胸腔湿了大片,湿透的衣服紧贴在皮肤上,任宽竟觉得有一丝凉意。
“嗯…”他拉着韭儿坐在他腿上,嘴里发出短促的气音,就这一天,他居然有这么多的无可奈何。
大手抹了把韭儿的脸,“别哭了。”
尖嚣的叫声逐渐变成了抽泣,韭儿一张脸涨红,双眼是氤氲的水汽,唇峰在剧烈的喘息中,不住的颤抖。
任宽看着韭儿的脸苦笑了一声,“你眼泪都掉不完的?”王蕊说他嗷了一个小时了,怎么都该熬干了吧。
韭儿别过脸,好像对任宽很生气,头一次躲开了任宽的触碰。
以前任由自己为所欲为的人儿,突然有了脾性,任宽有些不适应,有些诧异,还有些苦涩。
不顾韭儿的挣扎,虎口钳着韭儿的下颚,任宽快慰道:“生这么大的气?我下次出去,一定跟你说。”
“你…呜…去哪了?”韭儿嗓子哑得不像话,尾音都快消失的听不见了。
那双空洞无神的眼睛突然对着自己,任宽从晶莹的水雾里看到自己的倒影,有那么一刻,他觉得韭儿像是什么都知道了。
相亲那两个字再怎么难以启齿,任宽都不想再骗他。
“去吃了个饭,和别人相亲。”这就像是单身父亲独自带着孩子,还得瞒着孩子续弦一样。
任宽什么都不说,是一种变向的抛弃,可什么都说了,韭儿心里也并没有好过多少。
他抠住任宽的肩膀,沙哑的声音,被他的别扭一而再再而三地碾过,韭儿发出像女孩一样尖细的声音。
他小心翼翼地问任宽,“你要…唔…结婚了吗?”
相亲就是为了结婚做铺垫,韭儿或许还不是特别明白,任宽想找个合适的说法,毕竟人人都有侥幸心理。
“是…有这个打算。”任宽同样小心翼翼。
韭儿眼眶一热,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不死心地继续问道:“那…你是…唔…结婚了要和别人住在一起吗?”
“嗯…”这明明该是肯定的回答,他不知道他在犹豫什么。
韭儿抖了抖,从喉咙深处发出小动物的哀鸣声,他揪住任宽的衣领,想要从任宽身上下来,想要慌不择路的逃跑。
任宽揽住他的腰,试图和他解释,“我结婚也没关系啊…也会多一个人对你好…”任宽突然不确定了,“人人都要结婚的…你长大点也会…”
说到这里,任宽停了下来,他想象不出,韭儿和女人结婚的样子,韭儿像是藏在贝壳里的珍珠,还需要人呵护。
怎么会没关系呢?韭儿呜咽了一声,他不知道会不会多一个人对他好,他只知道,他需要和别人分享任宽,又或者是,他并没有分享任宽的资格。
没办法从任宽身上下来,韭儿有些气馁,问道:“那…你为什么…要和别人结婚啊?”
“就到了该结婚的时候了…”任宽没听懂韭儿意思,不是问他为什么要结婚,而是问他为什么和别人结婚。
别人,是指的他和任宽之外的人。
任宽为什么要结婚?结了婚他该怎么办?段先生说的没错,他好像真的在喜欢任宽,那种难以表达的喜欢,一旦让韭儿分享,就会痛不欲生的喜欢。
一想到任宽今天和相亲对象单独带了一整天,韭儿难受到呼吸急促,胃里一阵翻腾。
他攀住任宽的肩头,像是要拼命证明和挽留什么一样,在任宽怀里不断挣扎。
“我…不想你结婚…你可不可以…不要结婚…”
韭儿的蛮劲很大,下巴搁到任宽锁骨处反复摩擦,用近乎哀求的语气和任宽说话。
再怎么楚楚可怜,这要求听起来依旧很无理,很蛮横,任宽没有理由答应的。
那些顺着韭儿下巴,渗进任宽肩膀的眼泪,缓缓朝胸口滴落,有些冰冷的触感,让任宽一句拒绝的话说不出来。
韭儿求他,韭儿哭闹,任宽会不计后果的答应他任何条件,那种想要为韭儿摘星星摘月亮的狂妄心理又开始膨胀。
任宽不懂宁愿让韭儿得不到,也不要让他失望的道理,他想要口无遮拦的答应,他太害怕看到韭儿失落的表情。
可王蕊的警告还在任宽耳边回荡,“做不到的事情,不轻易答应韭儿。”
没听到任宽的回答,韭儿不依不饶,姿态极低,哀求道:“宽哥…你不要结婚好不好?不要和…别人结婚…”
第28章 
这听起来相当的荒唐,不是韭儿在向自己要一件东西,也不是自己往常心一样照不宣的满足他的小要求。
韭儿的话像是一种急需的索取,想要得到点什么答案来满足心里的空洞。
任宽能明白韭儿的心情,但他没办法将思绪整理开来,思维像是揉成一团的废纸,稍不留神就会点燃,让人莫名的烦躁。
所以,那些信手拈来的承诺,也如鲠在喉,任宽拍了拍韭儿的后背,“别哭了…”
韭儿仔细去听任宽的语气,短短是三个字,不像是平时那样洒脱,任宽在逃避自己的问题,人之所以会逃避,是给不了对方像样的答案。
可任宽平时不是这样的,那些爽快和不假思索,就在两人没见面的一整天里,荡然无存。
韭儿撑起脑袋,面朝着任宽,追问着,“宽哥…呜…你不结婚不行吗?”
任宽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韭儿,就算是丢了头盔那次也没有哭成这样,他全身在发抖,失焦的瞳孔里满布泪水和痛苦,纤瘦的手指纠缠在自己的肩头,一轻一重的发泄着心里的不安,平滑的指甲逐渐陷入皮肉中,像是要在任宽肩头扎根,或是想把任宽就这么留在指间。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