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族箱里有龙君》第24章


蹲坐在那儿,身形骤然高大了许多。
聂云杰忽然动弹不得,只得梗著脖子,僵硬地瞪著那只猫黑乎乎的轮廓。
“哎呀年轻人就是容易暴躁。不如我给你讲个故事吧,你肯定不知道,君上的每一任近身的护卫,都叫做阿云。”
“你有没有觉得,这个名字很耳熟?”
聂云杰感到一股苦涩涌上了喉咙,堵得他喘不过气来。敖溯洄从没叫过他的名字,只叫他“阿云”,他一直便以为那是对自己的爱称。
现在听起来,似乎另有隐情。
“君上出生後不久,王後便因心疾故去。老龙王伤心至极,就将君上送往溯水封为那里的水君,任他独自生长。啊,那时候的君上,就和你们人类的八九岁差不多吧。”
听到这里,聂云杰的手发抖了起来。在他的想象中,一个大眼睛的小男孩──和女儿有几分相似──孤零零地坐在水晶和珊瑚造出的房间里。这样的环境怎麽能不叫人变得冷漠。
他想到自己小学的时候父母亲都忙於工作,总是将他一个人丢在家里。那麽大的房子里只有他一个人,连一刻锺都待不下去,就要逃出去找同学夥伴们玩到天黑才肯回家。
敖溯洄就这麽孤单了上百年?聂云杰越想越觉得心痛,嘶嘶地抽著气。
他想太多了。
“为了监视君上的起居行为,老龙王挑选了水族的勇士,送给他作为护卫。其中有一个叫阿云的,被选为侍卫长,从此与君上形影不离。”
既然形影不离了,又怎麽会有每一个护卫就叫做阿云。聂云杰屏住呼吸,强迫自己继续听下去。
“第一任侍卫长是为了保护君上才死的,所以後来的侍卫都被改了名字。”
聂云杰松了一口气,这有什麽呢,“说不定我就是那个第一任的侍卫长呢。”他还记得敖溯洄一开始说过自己是来找人的,那不就是他了麽。
“那可说不准,後来的侍卫们都对君上心怀恋慕,被君上知道後,逐出了溯水暴晒河滩而死。我偷听过君上的自语,他说过,他的阿云从来就不喜欢他,这些废物留著有什麽用。”
“他到底对那个第一任很是挂心。”聂云杰被搞得心里一团乱麻,说不清是喜是忧。
“在我看来,君上挑上你,不过是了却他一个心愿罢了。就算你是他的转世,一个凡人又怎麽攀得上龙君呢。”从黑猫眯起的绿眼睛里散发出幽幽的光芒,居然从中流露出了一点点的慈悲来。“且不说种族之差,人类的百年,在神灵看来不过眨眼一瞬。”
“是他叫你这麽说的?”聂云杰思考了很久。他低著头,所以就看不清表情,但是那疲惫的语气仿佛是他每说出一个字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能发出的。
聂云杰偏著头,像是不堪重负,良久才又问他:“你说的都是真的?空口无凭,你有什麽证据能叫我相信你?”
“嘿,你还挺清醒的啊。”黑猫语气讥讽地叫了一声,舔了舔爪子抹了把脸又说,“不信就算了,我好心当成驴肝肺,你以後有的是时间後悔。”
窗外天光慢慢地昏暗下来,聂云杰和黑猫对持了许久,气氛渐成僵局。
楼下的宴会也到了尾声,摇床里的小婴儿睡得香甜,是该和这里说再见的时候了。
房门毫无征兆地被从外打开,一年过去,消瘦了许多的助理走了进来,“聂总,老总叫你下去做致辞……”
他看到了房里的黑猫。皱起了眉头。
“琼英,你不是养伤麽,怎麽不打个招呼就回来了?”本以为要发怒的人,却灿烂地笑了起来。和工作时的客套完全不同,反倒叫人觉得心惊。
聂云杰正要解释,但是转念一想这只肥猫其实当了助理很长的宠物,还是让他们自己解决吧。於是抱起女儿,踟蹰一会,“我先下楼了,你们慢慢聊。”
还没到走廊,聂云杰就听到一声巨响。他回头一看,发现一向文质彬彬的助理居然一拳打在了变成人形的黑猫肚子上。想著要不要劝架的时候,打人的反而比被打的先哭了起来。
看见一向冷静的助理抱著久未见面的黑猫哭得满脸眼泪,聂云杰的内心里不由得产生了一些渺茫的宽慰。他轻轻关上门,把空间留给他们。
自从女儿周岁这天起,聂云杰又花去三年多的时间寻找敖溯洄。他开始相信那诗句中“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是怎样的一种绝望。他一介凡人,如何得知碧落黄泉的所在?
更不用说龙君居住之地。
作家的话:
俺就是试试看拖戏的感觉w
、白露
幼儿园的小朋友们都穿一样的制服,当然男女样式各有不同,春夏秋冬季节差异分明。但这些都不能阻挡那些不足一米高的小淑女们追求时尚的野心。
“今天要扎什麽发型呢?
“抓揪揪!”白露在她爸爸身上爬上爬下,从衣柜的抽屉里翻出一个精致的、缀满贝壳和宝石的梳妆匣,毫无疑问是来自深海的珍宝。
里头却不是什麽金银珠宝,而是一条条整齐折叠摆好的丝带。
“好,别乱动,马上就好……你看,可爱吧?”聂云杰在小丫头的指手画脚中,挑出了一对泛著珠光的粉色缎带。他粗手粗脚,简单的两根揪揪小辫都扎得有些高低不平。
“歪了歪了!”白露看著穿衣镜里自己的造型,嘟著小嘴不高兴地跺脚。她气鼓鼓的脸蛋像极了卡通的小河豚,还自带两团小红晕。
在心愿得不到满足的时候,她就会变成一个唠叨的小暴君。白露鼓著腮帮子,动手扯掉了脑袋两边的辫子,自己动手折腾了起来。
她现在三岁半,已经可以自己穿衣打扮了,不得不说,一大半都是被聂云杰给逼出来的。充满了爱心的傻爸爸虽然每天早上都要满心欢喜地打扮自家公主,可粗糙的手艺从没有进步。
十分锺後,追求完美的小公主终於停下手上的工作。
落地的穿衣镜中映照出一位长发飘飘垂至脚踝的小仙女,她的头发之所以这麽长,是因为普通的剪刀根本剪不断看似柔软纤细的发丝。
随著年龄的增长,白露的相貌越发与敖溯洄相像。
“哼,还是爹爹梳头最好看了。”小丫头扯了扯发梢,心有不甘地嘟囔道。
聂云杰听了她的抱怨,只得苦笑。半年前小家夥的生日宴之前,敖溯洄来了,依旧躲著他,却给女儿精心打扮了一番。那梳妆匣便是礼物。
他该高兴麽,宝贝女儿的记忆力如此的好,对她一年只见得一次的爹爹念念不忘。
“好啦,时间不早了,该去幼儿园咯。”他抹抹干涩的眼眶,尽量用轻松的语气开口提醒镜前臭美的小丫头。
“爸爸抱!”白露转过身来,伸出白白软软的小手,眼睛闪闪发光地看著聂云杰。单纯的脸蛋上是全心全意的信任和依赖。
聂云杰深吸了一口气,他回忆中的敖溯洄,也总是用这样的表情长久地凝望著自己。他半跪在地上,就像个英俊的骑士,优雅地行礼後弯腰抱起了美丽的小公主。
聂云杰亲自开车将女儿送到幼儿园,在教室门口和她吻别後,看著小丫头花蝴蝶一样飞向要好的同伴的同时,与守在门口的老师聊上几句,才放心地转身离开。
和往常一样,他开车回到公司,将精力投入在工作中,来断绝空虚导致的胡思乱想。
到了下午,聂云杰抽空小憩了一会,醒来时他才发现窗外天色昏暗,以为睡过了头。他有些慌神,一看时间刚巧到了幼儿园放学的点。於是赶紧披上外套,叮嘱了助理和秘书几句後匆忙离开。
想到马上就能见到女儿,他一颗心都要飞了起来。
然而天不作美,阴沈沈的乌云聚集在天空中,不一会就下起了小雨。
雨天路滑,行车缓慢。聂云杰握紧了方向盘,看著路上拥挤的车辆,突然有些心跳加速。
他闯过一个红灯。
犯罪感和莫名的心悸反而促使他踩下了油门。尽管如此,他还是迟到了。
幼儿园门口,老师们打著伞,让小家夥排好队,一个个地被家长领走。
白露班上的老师是个腼腆的青年,却很得小朋友们的喜爱。他看到聂云杰走近,错愕道:“聂先生是有东西忘记拿了麽?”
“什麽东西?我是来接白露回家的。”
“可是你刚才不是来过了麽!白露她已经被接走了啊!”
听到这样诡异的消息,聂云杰脑中嗡地一响,有什麽东西骤然断开。
积压在城市上空的阴云越发低沈,隐隐有雷鸣和电光闪现,雨势愈加剧烈。
这场雷阵雨来得毫无征兆。
半个小时前,聂白露站在老师身後,怯生生地抬头打量著一脸殷勤笑容的“爸爸”。有些不对劲,她咬著嘴唇揪著小辫,抓著老师的衣角不肯放手。
“小宝贝,小公主,怎麽啦不高兴?来爸爸这里,爸爸给你带了蛋糕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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