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馆幽话》第61章


那头领纵马绕行一圈后开口问道:“轿子里的是什么人?”说的却是汉人言语,想来也是常年在大宋与西夏边界上厮混的人物。
六儿颤声答道:“轿子里的是我家夫人,求大王高抬贵手放行。粮车虽然是空的,拉车的两匹马倒还不错,权当是小的们孝敬大王的。”
那头领哈哈大笑,“你这肥羊还想讨价还价么?马匹自然是老子的,你这几口肥羊也自然是老子的,一个个身健年轻,卖做奴隶也可抵一匹马的价钱。至于女人嘛,老子倒想多留两天,犒赏犒赏自家弟兄!”言罢周围的马贼纷纷呼哨怪叫,得意忘形,跃跃欲试。
青奴在轿中再难坐定,帘子一掀走了出来,“尔等休要胡来,我家相公乃是萧关刺史……”
“蒙俊是你相公?”那头领眼光一寒,面露凶悍之色。
青奴闻言一惊,“什么蒙俊?蒙翰才是我家相公。”言毕却见周围的家丁丫鬟都面露惊诧之色,不由心中一沉,隐约浮起一丝不好的感觉。
“哈哈,笑话,笑话,世上居然有这样的傻婆娘,连自家汉子都会弄错。”那头领眯着独眼上下打量青奴,露出几分不怀好意的怪笑,“虽说脑子不清醒,样子倒是不错,那姓蒙的艳福不浅。正好,前年姓蒙的射瞎老子一只眼睛,今个儿老子用用他老婆,也是天公地道。”说罢挥手一声断喝:“统统拿下!”
左右的马贼早就跃跃欲试,听得头领号令亢奋非常,怪叫连连,挥舞手中的绳套,抛甩之间已套住了几个家丁,接下来更是一拥而上!
青奴惊惶难当,仓皇之间只觉得身子一轻,已被那头领掳上马背,任凭她如何挣扎,都无法逃出掌控,恍惚之间听得有人嘶声呼救,却发觉是自己在竭力喊叫。转眼间看去,只见近身的丫鬟也被另一马贼抱上马背,连轿夫在内的十名家丁一律五花大绑,绳索一端捏在马贼手里,便如被牵出来的一群羊一般。
混乱中只有管家六儿还抓了把铁锨四处扑打,想要冲过来救青奴,到底势单力薄,不多时,一个马贼挥舞钢刀在六儿背上劈了一记,六儿顿时倒地不起,鲜血染红了地上的黄土尘埃,眼见是不得活了!
那头领见坏了口肥羊,吐了口唾沫道:“好生晦气,生生儿少了二十两银子。”继而肆无忌惮地伸手在青奴身上摸索。
青奴又羞又气,极力挣扎相抗,那头领要稳住坐马,一时未能得手,末了满脸快意的淫笑,“好在没走了这匹悍马,这般泼辣倒是够劲!等回去再收拾你,叫你知道老子的手段!”说罢一声呼哨,纵马而去。
其余的马贼尾随其后,呼喝声中,那十名家丁被马贼绳索拖弋,一路奔跑,跌跌撞撞,稍微走得慢了就被拖在地上,惨叫声频传!
青奴心急如焚,知道那马贼头领并非随口威吓,若是被他掳回老巢,势必难逃厄运,这厢极力挣扎,却抵不过马贼头领孔武有力。眼见离城门越来越远,一颗心也渐渐沉了下去,心想若非这人身累事,哪会将这一干马贼放在眼中,而今身处劣势,唯有企盼上天垂怜,降下个救星来……
约莫行了三十里,早进了西夏地界,只见荒漠黄沙,路上偶尔倒毙了些马匹羊羔,都被成群的秃鹫啄食一空,只剩下些许残躯遗骨,而天色也已转黑,残阳如血。
一干马贼沿路放歌,呼喝高亢,青奴虽不懂歌词含义,也可以想象这些西夏匪人何等意气风发。转头看看后面被缚住的十名家丁,一个个疲惫惶恐,已被折磨得有气无力。另一匹马上的小丫鬟早哭号得声嘶力竭,伏在马背不动,想是已昏厥了过去。
转过两个土丘,只见一个黄土矮城,墙上斜立了一圈拒马,都是削尖的木桩绑扎而成,防备骑兵冲击。不少木桩尖上还穿插着一些物事,走近一看,竟然是些死去已久的尸首,看衣物,俱是宋人打扮,稍稍近了,便闻得一阵令人作呕的尸臭!
再近一点,马蹄声人声惊起一大片黑压压的黑点,却是无数只依附木桩之上啄食腐尸的乌鸦,更带起一阵教人心惊胆战的鸦声!
被掳的人们见得这等景象更加惶恐不安,那些马贼见惯了这等事情,倒无半点不适,一个个兴高采烈。
城门打开,早奔出些个小喽啰,伸手将绑缚家丁的绳索接了去,一路吆喝踢打,拖到城中的马厩绑定,便如对待牛马畜生一般。
那头领哈哈大笑,跳下马背,伸臂将青奴扛在肩上,大摇大摆走进城去,引得城中的喽啰们欢呼笑闹。
青奴一路踢打挣扎,但那头领甚是孔武有力,任凭她如何,也难伤他分毫。转眼间见人群中立了几个女子,俱是蓬头垢面,身上衣衫残破不堪,上身赤裸,顶多也是围了块破旧羊皮御寒,眼神空洞呆滞,想是之前被掳来的汉家女儿。
青奴暗自心惊,迟疑间已被那头领扛进一个帐篷,重重掼在铺了厚羊皮的地上。青奴摔得头昏脑涨,仍飞快爬起身来,闪身躲在一边。却听那头领吩咐那几名汉女好生看管,扬长而去,外面顿时笑闹一片,想是正与手下的喽啰们宴饮庆功。
青奴听得外面的嘈杂呼喝,惴惴不安,顺手自头上拔下一支钗子握在手心,心想若是那匪人进来啰唣,唯有以死相拼。
那几名汉女倒没为难于她,只是在帐篷门口坐定,一个个看着青奴,呆若木鸡。
青奴被那几名汉女眼光看得发慌,转眼看看帐篷外,只见城中的空地上早点上篝火,烤上了一只全羊,一干西夏匪人都围在篝火边嬉笑豪饮,一袋袋酒浆下得肚去,愈加亢奋。火光摇曳,越发显得面目凶恶可怖,教人心中不安!
青奴内心惶恐,却不知为何想起那西夏匪人头领的言语来,言明相公曾发箭伤了他一只眼睛。
想蒙郎一向文弱,哪里会这等手段?
大宋向来重文轻武,为防“陈桥兵变”之事再度发生,都是任用文人统兵,且从无连任,三年任期一满便会平调他处,是以青奴对于自家相公文人之身身任刺史一职并无怀疑,反而觉得理所当然。
而今遇得这等大难,青奴方才疑窦丛生。
为何那匪人言道自家相公姓名并非蒙翰,而是什么蒙俊,言之凿凿,煞有其事?倘若真如那匪人之言,相公曾发箭伤了他一只眼睛,断然会记恨在心,不太可能将相公名字记错!
可是相公音容笑貌依旧,她又怎会连自己的爱郎也认错?而这些时日来夫妻情深,更是半点不会作假。
想到这里,青奴心里蓦地泛起一阵恶寒,而后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一切皆是那西夏匪人信口招摇,况且而今身陷狼窟,应当想法子尽快脱身才是,怎可在这时胡思乱想?
就在青奴心中此起彼伏之时,那西夏匪人头领高壮的身影出现在帐篷门口,却是带了五分醉意,一见青奴,伸手抓住青奴手腕,拖曳之间,生生儿将青奴拖出帐外,拉到篝火边,一面呼喝青奴斟酒,一面哈哈大笑,好不得意。
旁边的匪人也将那些先前被掳进城中的女子叫到一起,一人搂上一个,豪饮之余上下其手,不堪入目。
青奴见得这等野兽行径,早惊出一身冷汗,强作镇定,将那支钗子藏在袖中,伸手拿起一个牛皮酒囊给那头领倒酒。
那头领倒是不曾想到青奴如此服帖,先前见这女子颇为烈性,到底也只是个无知妇人而已,而今想是被吓破了胆子,虽说有点意兴阑珊,倒省下不少工夫。那头领坐得久了,觉着肩膀有些酸痛,于是扬声让青奴按摩捶捏一番,松松筋骨。
青奴心中早有计较,面上甚是顺从。
一干西夏匪人见才被掳来的女人这般听话,哄笑喧闹,对头领大加恭维。那头领听在耳中,自是得意。
青奴起身在那头领身后轻轻捶打几下,见那头领眉眼微眯,甚是惬意,乘其不备,左臂自那头领身后扼定咽喉,与此同时,右手的钗子已紧紧顶在那头领右边太阳穴上!
此变一生,众人都是一惊,任谁也料想不到一个娇怯怯的女子会使出这等手段来。
那西夏匪人头领虽不畏惧青奴扼在颈项的左臂,却无法忽视顶在太阳穴上的那支尖利的钗子。
须知太阳穴乃是人脑部最为薄弱的一环,倘若激怒了这刚烈女子,金钗贯脑而入也并非难事,而今性命尽握在这女人手里,却也不得不开口告饶:“蒙夫人手下留情,有话好说,何必如此?”
青奴冷笑一声,“少说废话!叫你手下把抓来的人全都放出来,若有迟疑,休怪本夫人手下无情!”言语之中自带几分威严,那头领知她所言非虚,于是扬手呼喝手下的喽啰放人。
不多时,先前被一起掳来的家丁丫鬟都聚到青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