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之陨落》第124章


孩子呜咽了一声,把头埋进了被子里去。
他实在不敢和自己的婶婶说到底梦见了什么。
那是在一个昏暗的房间里,一个清秀的陌生人,微笑着对自己说话的梦。一开始的时候听不清他说的是什么,后来便看见,有两道清晰的血痕,从他的眼睛里面流下来。
他恍惚记得这个人本来就是看不见的。
然后他又看见了一个人。好像凭空从梦境里出现,之前没有任何预兆,当自己因那个陌生人的鲜血而尖叫的时候,那个人忽然出现,用他的眼睛对上了自己的眼睛。那么近,近得让人窒息…自己清楚地看到那双眼睛里的夜色被血红的颜色所取代,不过不是流血,而是映出了别人在流血。
傻傻地低下头,便发现他看到的其实是自己的血。
自己就要死了,流了好多好多的血……
孩子在被子里面瑟瑟发抖。
这个梦境,为什么真实得让人害怕…啊,那个人,那个人其实也是自己见过的,那时候还不会说话的奇怪的人……
……
古老的纺车,发出了“吱呀”一声低呼。
踩着它的人本来已快要睡着,此时却由于这一声响清醒了不少,歪过头,看了看在它旁边帮忙的人。
“怎么了啊?”头发花白的老妇人停下手里的活计。
有着圆乎乎的脸蛋的小女孩没有说话,只是继续在凳子上吮着手指。老妇人把眼睛睁大些,才看到女孩的小手被纺车扎了一根刺。
“过来,我给你挑出来。”
女孩便把手指头伸过去。
房间陷入了一阵短暂的沉寂。灰色的窗帘外面,是同样深灰色的天宇,如同世界末日般的昏暗。
“你也感觉到了?”
女孩打了个哈欠,算作回答,明明已六七岁了的样子,却有着婴儿般的娇痴。
姜婆婆叹了口气。
“小可,是时候了呢。”
……
子夜的墓地。
守墓人已经睡熟。乌鸦从长满荒草的坟头飞过,发出沙哑的大叫,黑色的影子被显得异常巨大的月亮禁锢在光圈里,像一枚刻着乌鸦图案的古老钱币。
风很荒凉,擦过地上长长的野草,像某种歌声。
于是有什么东西自然而然地苏醒了,在地下。
沉死人睁开已经没有眼睑的双眼,缓缓动了动自己的手和已经露出了白骨的脚,最终决定在爬出去之前先敲一敲隔壁的门。
于是更多的沉睡者苏醒了。
守墓人依旧在睡,或者,永远也不会醒来了。
他自己应该也知道这一点。
因为他也是个死人。
用死去的人类看守更早以前死去的魔族,不知是哪个笨蛋留下来的传统。不过,在这件事发生以前,这么做其实并没有什么不妥。
死去的事物应该不可以重生,然而现在,他们受到了某种召唤。或者仅仅是一种兴奋的感觉,和黑暗本能的驱使。
有什么东西,即将醒来,所以大家都不愿再睡。
破土而出的尸体与白骨,不约而同地抬起头,仰望夜空。
那里有一轮将会变成血红色的月。
……
“你有什么打算。”
“哦,你问我?”
“你认为呢。”
大漠风起。沙从城市的脚下掀起一道带着银光的波痕,建筑物的尖顶像要刺破夜空中巨大的月亮。有两个人,就坐在快要触到月亮的最高处,但既没有向下看,也没有看向远方。
“真的能复活吗…你觉得。”
“有什么不可能的呢。”有人笑着答,暗红色的长发就披散在肩上,不知为什么从来不曾被风扰动。
“你见过那个人吧。”
“你指的是哪一个?”
“当然是死去的王。”
红箫笑起来:“不止。我也见过,能让他复活的人。”
风骤紧。
、第77章 托付 (2146字)
三个月以后。
坐在酒店台前的人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如此在意人类的时间单位。
应该就是今天呢…三个月整,不多不少。想到这里他又低下头,用自己好看的手从怀里掏出一张纸片来——看上去连书信都算不上,只能算得上一张字条——上面的地点也没有错,就是这里。
他一直没有把斗篷的帽子扯下来,似乎是不想让自己惹眼的暗红色长发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而且他知道,约自己来的人是不需要眼睛的,所以自己打扮成什么样子都无所谓。
红箫在等莫名。
他已经等了很久,不过幸好他还愿意继续等下去。
小酒店的窗户开始吱嘎作响,炉中的火压抑地跳动了几下,穿着脏兮兮的拖鞋的女人,揉着惺忪的睡眼从房间里走出来,不耐烦似的把门关严。红箫终于开始担心,扭过头向窗外看了看,看到的却是些醉汉互相搀扶着,向布满黑云的村落走去的身影。
雨就要来了。
面前的杯子似乎都感受到了风的剧烈,杯中的液体随着吧台“吱呀”的响动而来回倾斜,就在红箫要伸出手抓住它的时候,有人代劳了。
“终于来了呢。”坐着的人笑笑。
“对不起,好像迟到了。”站着的人也在微笑,而且这微笑里含了极真诚的歉意。
“风很大。”红箫那只好看的手是看不到来自身旁的异样目光的,所以它如愿地为莫名理了理被疾风吹得像鸟窝一般的乱发,“你穿得不够多呢。”
莫名天真地点了点头:“下次会记得多穿一点。”顺便捉住那只手,很自然地把它放到了吧台上,自己也坐下来。很快就有声音粗哑的男人问他要来点什么,红箫便替他答了:“和我一样。”
两人要的东西很快就端上来了。莫名尝了一口,不由得苦笑起来:“这是水。”
“对了,还是白开水呢。”
“我可以请客的,”莫名似乎是认真的,“你想喝点什么。”
红箫居然真的很感激:“不用了,我回请不起。而且,”他的身子向前探了探,在吧台上慵懒地趴下来,“以后可能也没有能回请的机会了。”
莫名笑笑。
“在谈你所谓的正事之前,能不能先让我多享受一会儿这种感觉呢?”
莫名连想也没想:“好。”
红箫笑了,刚才那只好看的手从吧台上移到了台子下,然后又爬上了莫名的腿:“我们现在,就像在约会呢。”
莫名一点也没有否认的意思,温柔的笑意始终挂在嘴角:“你喜欢就好。”
“唉…你这样对待我,我反而手足无措了呢。”
“那么,应该怎么样才好,”莫名不知是真傻还是装傻,“教教我吧。”
红箫笑得趴在了桌子上,许久,半真半假地来了一句:“要像恋人那样哦。”
莫名这一次似乎是真的懂了。
“喂…”红箫自认为脸皮已经够厚了,但莫名忽然从椅子上跳下,靠过来,从后面抱住自己的时候,脸却禁不住一红,“呵呵…你喜欢让别人看着么?”
“那倒不是,”莫名回答得很愉快,“我们只要不看他们,就好了。”
红箫心里暗暗叹了口气:只要不是瞎子,都会忍不住去看周围的吧……
“啊!”
他…他居然会对着自己的衣领吹气!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不会吧……本能的战栗根本无法避免,只能象征性地低下头去,躲避这种毫不客气的侵犯。
“呵…你和我想象中的…很不一样呢。”
“失望么。”
红箫摇头:“没有哦。”更加放松地把身体靠在身后的人身上,头就这样仰起来,刚好对上对方“注视”着自己的眸子,“我开心得很。”
同坐在一个吧台上的人终于看不下去了,有的开始大声喝骂,骂得还相当精彩,果然人在喝醉了之后口才都不一般。莫名只是笑笑,直起身来,放开了怀里的人,红箫也站起来,很快拉起莫名的袖子,向着小酒馆那条又窄又昏暗的走廊里走去了。
两个人现在只能站着,但是,这并不意味着谈话就进行不下去。
“为什么在这样的地方约我呢?”红箫的问题很有深意。
“因为这里只有酒。”莫名笑笑。
红箫叹了口气:“我猜也是这样…根本没有可以住的地方。”
莫名温柔的笑意很无辜:“我们也可以换一个地方。”
“不用了,我一向不喜欢强人所难。”红箫靠在了墙上,摘下了斗篷的帽子,暗红色的长发立刻溢出,像背景一样,烘托出主人白皙的肤色,“现在,开始说正事吧。”
“好。其实是有事相求……”
莫名刚说出这句话来,就被红箫打断:“在你求我之前,我能不能问几个问题?”
这自然是可以的。
“你现在的身体状况怎么样?”
莫名的睫毛轻轻闪动了两下,然后给出了一个让红箫想哭的答案:“我尽量让你满意。”
“…我不是这个意思。”红箫的脸在这个晚上红了第二次,“你复活了一个本该从这个世界上消失的人,自己的生命也一定会受到相应的损耗。”他的手滑上了莫名的脸颊,“你不可能照镜子,也就一直不知道,你的脸色有多么苍白吧。你到底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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