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灯笼铺(天下三)》第19章

它看着他几天，几个月，几年，几百年，甚至快万年才以百花为媒介凝聚她的模样，灵猊不曾想过林夕在苏昱心里是什么地位，却在林夕消失后感受到他的绝望，来自上神的绝望。
林夕趁方丈在讲禅的时候去打扫供人礼拜的前佛堂，在某狐狸不知道第几次叹气时她才无奈的抬起头：“师傅，您这是怎么了。”
苏昱倚着门边愁眉苦脸：“为师在修炼的时候走火入魔，如今自封了法力，如同凡人，想出去走走。。”
林夕狐疑的看了他一会，在真的没感受到他的灵力后才点点头：“去吧，反正你不出几日就解开了。”
“哦。。你想不想去。。”
“啪”扫帚落地的声音。
出灵隐寺进入的第一个城镇就是木渎，林夕第一次见集市，也不管自家如今“体弱多病”的师傅，自顾自的东看看西看看。
迎面而来一匹快马，林夕一时没防备，苏昱眼疾手快拉了她一把。
“小心，出来就如此莽撞，下次谁还敢带你出来。”
林夕吐吐舌头，握紧他的手。
“师傅牵着我好了。”
苏昱任由她牵着走，这般乖巧的模样，以后怕是看不到了，林夕呀。
林夕逛着逛着被一家店所吸引，店外挂着一些或白或红的灯笼，灯笼各式各样，店门上方的木牌上用小篆写着灯笼铺三个字。
苏昱率先走进去，林夕愣了一下也跟着进去，店里没人，苏昱直径走到桌边坐下，朝林夕招招手：
“过来坐。”
林夕乖乖跟过去，内门吱呀一声打开，走出一位风情万种的女子，头发随意落在脑后，紫纱裹身若隐若现，五官更是媚出水来。
“呀，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女子开口，吐气如兰，林夕皱眉看着她抛媚眼，狐妖，毫无疑问。
“咦，这位小姑娘是？”
“我徒弟。”
婉灵挑眉，白炽帝君第一美男居然收徒了，还是个女的！天大的八卦啊！得赶紧回去和狐族的姐妹们说说！！
“既然你来了，店也就交给你了。”
婉灵话落人也消失，林夕不开心的用手戳苏昱的衣服。
“师傅，她是谁啊。”
“族内好友，收拾收拾住在这吧。”
“唉？这家店你的？”
苏昱看着她惊奇的表情，笑得很奇怪：“唔。。有人欠了我很多债，拿这个来抵押的，也算我的吧。”
她想了想，的确是自家师傅干得出来的事，也就撇撇嘴去找房间。
推开内门，里面有个小院落，刚踏进去，整个院子的花草都开始疯长，不符合季节的都争出了花苞，煞是好看。
院子中间有一个石桌，石桌上方搭了满满的葡萄架，看着着实舒服。
她没多注意就去收拾两侧厢房，苏昱懒懒的站在内门槛上，听的院落里唧唧喳喳的声音，弯了嘴角。
“她回来你们这么开心么。。”
食指点了下唇，四周立刻安静下来，苏昱眯着眼睛看远处忙碌的人享受这平淡的时光。
你不是我记忆中通透淡然的女子，可如今你真实的站在我面前，我还是感激的说不出话来，谢谢你，谢谢你还活着。
林夕起了个早，到前屋开门往外挂灯笼，灵猊静静的看着她，它眯着眼睛感觉回到了隐于十里街的那段日子，思及，它慢吞吞的走到林夕脚边蹭了蹭她。
“灵猊，饿了么。”
不待灵猊回答，街边响起热闹的炮竹声，林夕闻声望去，街头貌似有新店开张。
“快点儿，待会人多看不到大仙了！”
“莫慌，我追不上你了。。”
大仙？林夕看着从灯笼铺前匆匆而过的人，索性抱起灵猊向街头走去。
那店门外排了长长的队伍，门匾苍劲有力的写着一个“算”字，林夕来了兴趣也进了排队人群。
清晨人并不是很多，很快便轮到她，有专门小厮引她进入一个厢房，厢房中间有个巨大屏障，屏障中间有个圆形的孔，从里伸出红色细线。
她坐在屏障前面，小厮将屏障孔里延伸的红线绑在她手上。
“咦。”
屏障后的人惊讶了一瞬，清了清嗓子。
“敢问姑娘从何而来，为何而去。”
“不知何来，未来不定，先生问的好生奇怪。”
林夕挠灵猊的耳朵，也不知道苏昱起床没，得赶紧回去准备早饭。
“在下愚昧，姑娘来这想算点什么呢。”
“嗯。。只是进来看看。”
“想到了要算什么便再来吧，若是你，依旧免费。哦，姑娘贵姓。”
林夕把手上的红线解了：“林夕。”起身走了出去。
屏障后的年轻男子看着消失在门边的一缕红发，微微皱起眉。
他，看不见她的过去和未来，这只能说明，这名女子与他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苏昱手撑着头看对面说话的两人，眉头皱出一个川字。
“顾清时，你最近挺闲的。”
被喊到的男子满面笑容：“遇知音，难免上心了点。”
林夕认同的点点头。
苏昱眯眼，顾清时，十里街头算命馆的老板。
自那日林夕心血来潮去了算命馆后，顾清时便自来熟的日日光顾灯笼铺，自家徒弟跟个乡巴佬一样奉着传说中的半仙，狐狸心里痒痒，恨不得一扇子灭了顾清时。
“师傅日日这么闲着，也不想想办法解封自己的灵力么。”
林夕悠悠的喝了口茶开口。
“唔，不急不急，倒是你得赶紧把店门挂着的灯笼收一收，快下雨了。”
林夕闻言一愣，扭头看了眼屋外黑沉沉的天空：“明明刚才还晴空万里。。。”
第一道闪电打下时她在门边看到了一名女子，女子皱眉看着她，踌躇片刻才默默上前。
顾清时的声音适时的从屋里响起：“看来，你们似乎有客人，我就先回去了。”
他走出门和正在发愣的林夕打了个招呼，似没看到低着头的陌生女子，笑眯眯的走向街头。
“姑娘有什么事吗。。”林夕小心翼翼的开口，眼前的人实在诡异至极。
“你相信宿命吗。”女子抬头，面无表情的眼睛直勾勾的望着她，天空电闪雷鸣。
她骇住的一瞬被熟悉的味道包围，苏昱拉过她让她站在自己身后。
林夕清醒过来靠着苏昱的背喘了口粗气，太虚观？刚才分明被恐惧住了。
“这位道友何事如此吓小徒。”苏昱懒懒开口，快速瞟了一眼林夕，看她恢复才正视前方女子。
女子摇摇头右手掐决，指尖绘出八卦图案，很快一只土壳乌龟出现在她身边。
“帝君莫逆天行事，早日回青丘准备渡劫才是，宿命的大门已开启，这位姑娘走的路该是她自己决定。”
苏昱心下一紧，依旧面不改色：“多谢道友提醒，本君自知该怎么办。”
“天莫逆，命莫改，虚无虚，人非人，神且神，大道无言。。”女子不再理会苏昱，嘀嘀咕咕的念着走出十里街，倒是她身边的乌龟不停回头，似乎在看着林夕，林夕打了个寒颤扯扯苏昱的袖子。
“师傅，这是何人。”
雨滴滴答答的终于落下来，林夕手忙脚乱的扯灯笼。
“要说街头那顾清时是算命半仙，那这太虚观的乌龟便是连你祖宗十八代都能摸得出来的东西了。”
林夕来了兴趣，关了门把风雨阻在门外给爬在桌子装柔弱的苏昱捶背。
“这么厉害，那太虚弟子的每个乌龟都会推演？”
“不，只有到一定境界才能推演天机，比如刚才那一只少说也有几千岁了，轻点儿，右边右边。。”
林夕忍了。
“那人到底是什么人，她说的宿命是说我么。”
苏昱垂下眼眸，半晌才淡淡道：“我饿了。”
林夕无言，拿了把竹伞出门觅食，雨没停，断断续续的，大多店都含着老板的抱怨声关了门。
她小心翼翼的避开青石板的坑洼水啧，钻进一个凉棚，瞬间一阵热气扑面而来。
“老板，两碗面带走。”
“好嘞，姑娘稍等坐会。”
林夕点头，转身便看到刚才的陌生女子，想了想，坐到她对面。
女子明显一愣，却也从面里抬起头：“吃面？”
“嗯，姑娘，你。。刚才说的宿命是什么意思。”
“离开你师傅，你能找到自己，他不会死。”
林夕心口一疼，想说点什么，老板吆喝着面好了，她仓促的起身，提着面跌跌撞撞走回灯笼铺。
苏昱诧异的看着浑身湿透的林夕：“你出门拿的伞呢？”
“哦，路上碰到隔壁街的老伯没带伞，便给他了。”她边说边打理好面推给苏昱。
“也不知道捏个避水决，平日教你的日常法术都白学了，生病了如何是好。”
苏昱念了一会发现平日嘴贫的徒弟没接话，抬头看了她一眼，在面的热气里，他看不清林夕的表情，竟有种面对以前那个淡漠性子的她，一时呼吸不稳。
“师傅，仙人也会死吗。。像你这样的。。”
苏昱压下心中的异样，挑眉：“怎么，怕为师死了没人照顾你么。”
“你确定是你照顾我，不是我照顾你么。。”
“咳咳，不管是人还是神都会消失，只是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