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鸾女》第77章


霍斌的儿子可能已经死了,这件事并没有太出乎我意料。刘病己早年和许平君相依为命,既受她父亲的恩,又享受着她的陪伴,最苦的日子都是许平君陪伴着过来的。
后来他做了皇帝,狠狠地伤过许平君的心,还未来得及弥补,许平君就去了。
仇上加仇,刘病己哪会这么容易就放过霍家,哪会这么大度给霍家留个子嗣。
之前他同意饶霍斌一命时,估计也想好了会让他再生不出孩子,彻底断了霍家的根脉。
现在可好,霍斌自己往死路上走,还省了他的事。
可我真为霍斌的牺牲不值。
即使此刻刘病己饶了霍姃,他会让霍姃好过么?
生不如死,比死更可怕。
逼她自杀,真的不困难,一点也不难。
接下来几天长安城像泡在血池里一样。
每天都能听说谁谁谁自杀了,谁谁谁被霍家牵连,满门下狱,谁谁谁被斩首弃市之类。
霍显和霍晏的罪行还在审理中,霍光的嫡长子、继承人霍禹在逃,刘病己正在满长安城追捕他。
也就霍家那姊妹俩下狱的消息能让我稍微开心一些了,其他的事我都打不起精神来。
霍光的血脉要断了!
想到这我心都揪起来,他辛辛苦苦,临死挂着老脸去求刘病己饶他家人,不就为了他家族能留个根。
他的家族不仅仅是他自己的,也是霍去病的,也牵连着许多世家大族。
倘若他们肯服软认错,就此从大汉的权贵中消失,放下手中的权势,刘病己能奈他们何?可在刘病己的误导和强压下,他们偏偏走上了谋反一途,正中刘病己下怀。
刘病己不怕他们反,就怕他们不反,就怕他们谋反时不带上所有亲信!
谋反是十恶不赦的大罪,自然没有赦免可言,霍光好不容易求来的保命符,也就这样失去了作用。
我因心事郁结,闷了些日子。直到一个晚上赵仁逮着一个翻墙进来的小贼,栴杪来报说,似乎是霍禹,我一惊一吓,呕出一口血来,这才觉得胸口轻松了。
霍禹一身狼狈。
锦衣华服,已破烂褴褛;飞扬的神态,已变为惊慌;气宇轩昂,只剩下畏缩躲闪。
逃亡的日子才几天,他已不堪重负。
真是虎父犬子。
我叫赵仁几个把他洗干净了换上一身粗布衣服,再拎到内院来。
我听栴杪说,闯入庄子的人是他时,已做定了主意。
霍显拿来陷害邴吉的药,我手上还有。
我算了下日子,时间也正正好。
我要给霍家,留下子嗣。而这件事,连柏梦她们都不能知道。
“好不容易旧识见面,怎么能这么容易就放他走。”我让栴杪去北军报信,估算着时间,再快也得四个时辰,足够了,“不叫我出了这口恶气,真是难为我忍他母亲这么多年。柏梦,栴杪走慢点,要是人到得太早,我怕我这事还没完结呢。”
栴杪心领神会,道:“主人放心,一定给主人留足时间收拾他。”
我满意地点点头:“乖。”
柏梦和松格也特别自觉地问,要不要准备些什么,我想了想,让她们找把锋利的小刀给我,毕竟掩饰的工作还是要做的嘛。
松格从厨房找了把锋利的小刀送来,就和柏梦离开内室,到门外值守。
我将小刀收起来,推开门走进室内,毫无意外地,吓了霍禹一跳。
曾经他也是长安数得上名号的纨绔子弟,炙手可热的大司马,端坐堂上不可一世。
可如今,他只能呆滞地瑟缩陋室,如惊弓之鸟,看见我进来,他只敢往角落钻,试图藏起来。
我走进房间,反锁房门。
今天有暴雨,电闪雷鸣声,暴雨倾盆声,可以盖住一切。
我一语不发,只将药粉,轻轻洒进油灯里,然后拿被雨水打湿的丝帕,捂住口鼻,走到他身边坐下。
片刻后,他从我身后扑上来,我闭上眼,眼泪从我脸上滑落。
、霍家谢幕
次日一早,北军的人来带走他,我满不在乎地说我把他骟了,顺便割了他的舌头,断了他十指。赵仁兄弟在一旁听了话,一起发了个抖,我还有闲心打趣他们。
等送走了士兵,我才回到房里躺下,眼泪止不住地落。
我不能眼睁睁看着霍光断子绝孙,即使要和一个我恨的人欢好,我也愿意。
只求他保佑,昨日一晚,我能顺利怀上孩子。
成败,就看天命吧。
子孟……若你在天有灵,是希望成,还是希望败呢?
日子一天天过去,很快,霍禹被处腰斩,其余人,包括霍显姊妹在内,尽数斩首弃市。
行刑之前,我兴致很好地找刘病己讨了个机会,和老对手霍显又见了一面。
她穿着单薄的麻质囚衣,披头散发,赤足而行,被侍卫按倒在我跟前,即使侍卫松开手,也站不直双腿。
我锦衣绣服,佩玉簪碧,着宫锦面子皮革底的翘头履,娉婷而立。
侍卫们很恰当地给我说话的机会,在囚室外把守。
霍晏在隔壁囚室里笑着唱着,伸长双手在空中捞着,浑身污秽俨然是个疯子了。霍家一倒,不必我出手收拾,她自己就疯了。
她疯了,我觉得有些没意思,只好专心致志地应对起霍显来。
她想啐我,喉咙里一阵响,却向前一个跌扑,倒在地上。
我想到我的母亲。
如果不是霍显嫉妒母亲的美貌青春博得了子孟的青睐,怎会挑唆霍晏□她?
如果不是她,我怎会沦为长安的笑柄,时至今日,多少高门大户的女眷还在嘲笑我当初被迫做舞伎供人取乐的经历?
她几乎毁了我一辈子!
如今我看着她苟延残喘,像一只死狗,心里总算稍稍舒坦了几分。
我要和她说什么?此情此景,用不着我用言语,只这云泥之别,比言语更像锋利的刀子能戳人心。
不过她还有一件事不知道,虽然我不是十分确定,但是即使是假的,拿来骗骗她,也并无不可。
“别的不必说了,你未必有耐性听,我也未必有耐心说。不过有件喜事,倒是可以告诉你。我生下的那个孩子,你还记得吗?天佑我儿,他小时候虽然多灾多难,可到底活下来了。那可是子孟最后的子嗣呢。你不高兴吗?你的儿子女儿,全都死光了,就剩一个废皇后,被灌了你家的夺子汤赶到上林苑去了,你这一脉无人了……最后子孟的香火,还得靠我的儿子继承。你高兴吗?子孟总算还有个苗儿活着……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教导他,让子孟的后人都知道,多亏有我,霍家才有传承。我会让他们牢牢记住,子孟的妻子,您,有多蠢,才致使霍家满门被抄斩!我绝对不会让他们忘了您,忘了子孟,忘了霍家的基业……”
我摸着依然平坦的小腹,笑着说,笑着看她疯了一样地低声嘶吼,伸长了胳膊想抓我,手却无能为力地垂下。
行刑场面非常血腥,僵死的尸体的抽搐,清晰可见,霍禹被腰斩后,还在地上爬了一阵,围观的人避之不及,我连眼也没眨一下。
心愿已了。我到底地下去见我母亲,也算有脸了。
唯一可惜的是,霍斌的妻子苏氏,在获知儿子失踪后,自杀殉情,和我母亲的死法如出一辙。
刘病己许了他夫妻合葬,并入霍氏祖坟。
这就是唯一一件可让我唏嘘的事。
七月底八月初,我没来红,心下不免窃喜,那事是成了。
可欢喜背后,又是深沉的负疚。我对不起霍光,对不起虚闾权渠,但是我想这么做。
柏梦是第一个发现的,彼时脉相不显,只是几分希望,又了十几日,约约把得出滑脉来,才算有几分准了。
柏梦应该知道我肚子里这个孩子不是虚闾权渠的,可她什么也没说,只当是虚闾权渠的那样,欢天喜地地张罗起来。
其他人就更不可能察觉什么,一时间大家都高兴起来,到八月底确诊是有孕了,连刘病己也喜得不得了,亲自写书信给我,让我把报喜的书信给他,他通过驿站送到匈奴去。
虚闾权渠回得很快,眼下已近秋冬,道路封阻,加上匈奴内部还有些不稳,他不敢擅动,只等明年春天雪消霜解,他立刻带着彩礼南下接我走,个中喜悦之情,超出书信之外,自不必言表。
其实我很想问刘病己,霍斌的孩子没了,我们拿什么去冒充第一个儿子,转念又觉得,身为臣民不该这样让皇帝下不来台,身为朋友,也不该这样堵自己的朋友,于是稳住了,再回信只说那孩子在南方为南蛮截走,不知辗转去了哪里,我已报请刘病己寻找,刘病己默许了我这个说法,还真做出了找人的样子。
年节时,文子华说我养得很好,可以参加宴会,我挺着肚子参加宫眷的晚宴,晚宴由张婕妤、华婕妤共同主持,现在霍皇后已被废,移居上林苑昭台宫,内宫中数张若兰、华婕妤、卫婕妤最得宠,王巧儿把持着皇太子,本应该也能和皇帝陛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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