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鸾女》第84章


她这个见证了大汉中兴又衰败的老人,非常伤心。
这时候王莽来了,他想见他的姑姑兰玛额敦,需要张祈帮忙。
现在的匈奴,完全由兰玛额敦一手掌握。
兰玛额敦对这个侄子很好,接到王莽的要求后,很快就带着私兵出现在大汉的边塞。
兰玛额敦已经七十岁许,容貌不再秀丽,气质依然端方,与相交,令人如沐春风。
王莽之前见过她几次,这几代匈奴单于经常来朝拜,兰玛额敦每次都跟着来。
姑侄两个说话的机会很少,交流就在眼神间,几个眼神就足够了。
王莽气势日盛,他如今已经是汉朝的摄政皇帝,将汉室江山操纵于股掌之上,册立皇帝,如同儿戏。
然而和他的曾祖不一样的是,霍光两立皇帝,没有人跳出来反抗,然而到了王莽这里,天下义军死起。
少许寒暄之后,王莽正色说道:“姑姑……我想向您借匈奴兵。”
兰玛额敦直觉不好:“你要做什么?”
“我想当皇帝,我要当皇帝。曾祖做不到的事,就让我来做吧!”
兰玛额敦冷静地看了他一会,挥手一巴掌,重重拍在他脸上。
“咱们霍家,自先祖起,凡成就大事者,都是大汉功臣,凡祸害家业、祸及子孙者,都是你这样包藏祸心之人。我虽然是你姑姑,但是绝不同意你这样做,更不会让匈奴的士兵,踏入大汉的国土一步!!”
王莽脸上立刻红肿起一片来,他却面不改色道:“我不是为了一己私心。咱们霍家是怎么败落的?被刘家杀的!我父亲年幼时被姑姑霍皇后抚养,霍皇后又是怎么死?他刘家逼死的!此仇不报,枉为霍家子孙!我必十倍奉还!姑姑……您也是霍家的女儿,难道祖先的仇,不该报吗?”
“父亲有错在先,所以霍家付出全族的生命作为代价,有错的在咱们家,不在他刘家!父辈们的结局就告诉咱们这样的道理:霍氏立族,但求忠烈,不忠者死,忠者千古。你成不了事,天下民心依然在汉,即使仓促成事,接下来也会面临连年征伐。姑姑帮不了你,但是姑姑可以给你一个承诺……你事败的时候,可以把儿子送到北边来,姑姑在西域有人,会给霍家留下香火承继……”
这次谈话就这样不欢而散。
王莽没有借到兵,然而他一意孤行,终于还是镇压了所有刘氏宗亲,并在两年后逼退皇帝,自立为帝,改国号为新。
兰玛额敦继续经营着匈奴,她努力将匈奴的目光吸引到西边,减少他们对汉朝的兴趣,她让单于亲近汉朝,以及新朝。王莽下令册封呼韩邪单于的十五个儿子均为单于以达到分化匈奴的目的,兰玛额敦没有二话,全盘答应下来。
时间过去,张祈去世,不久后兰玛额敦也故去了,然而她的势力仍在。
、番外四·霍门千古
地皇四年的七月,西域的天气已经变得十分寒凉。
中原的动乱完全影响不到西域小城洛宁城的宁静日子。
黄昏,醺黄的天渐渐暗下去,金色的沙渐渐归于漆黑,青黄色的草也没有了颜色。
大家如同往常一样,结束了一天的劳动,在街头巷尾的树荫和墙根底下聊聊天说说笑,准备迎接休息的时光。
一个满身尘土的少女,带着一个十一二岁的半大孩子出现在洛宁城里。
两张陌生的面孔引起了大家的兴趣。
那少女还在打听风雨酒肆的地方——风雨酒肆,不就是大姐的酒店么?
少女姓史,闺名静,小字安训,才出嫁没多久,中原乱了,她带着丈夫的儿子中她最喜欢的那个,按照丈夫指点的最后一条生路,花了很长时间,走了许多弯路,才到了洛宁城。
一个醉醺醺的壮汉故意擦着她的身子走过去,史安训吓得大叫,少年王兴一把将她扯到自己身后,史安训一路受了多少委屈,到了地方,还没来得及高兴呢,却找不到酒肆,终于忍不住大哭起来。
她示弱,不过引来更多不怀好意的人。
眼看着周围越来越多看不出来意的人,王兴拔刀横挡,带着史安训退到墙角。
他的双眼像狼,面对强敌,里面隐含的情感不是惧怕,而是兴奋。
对峙间,一只纤白的手,忽然从一旁伸出来,抓住少年的腰带,一扯,那一男一女就像滚瓜一样地跌进一个黑漆漆的房间。
一声火花噼啪,房间亮了。
这个房间挺大,摆着好几张食案和胡床。
一个美貌的中年妇人,穿着一身艳丽的胡服,像个男人一样,箕坐在曲尺柜上,懒洋洋地甩着手里的火折。
“说吧,你们是什么人啊?到这来做什么。”
史安训按住王兴,非常小心地回答说:“我我我我我我们是……是是是是来投亲的。投亲。”
“你是结巴啊?”妇人挑眉,拿灯照了他们一回,满面风尘的俩孩子,五官倒还不错。
“不不不不是,我不是结巴。”
妇人拍着腿笑道:“那是被我吓到了?我有这么可怕么?”
她这一岔开话题,史安训反而定了神,回道:“没,没有。”
“好了不扯了,你投哪家亲啊?”
“投洛宁城风雨酒肆。”
“风雨酒肆?是投王二那个死胖子还是猴儿那个瘦跑堂的?还是书生那个收账的?要不后厨那酿酒的?”
“不不是,是投老板娘。”
“老板娘?”妇人眯起眼,“风雨酒肆没有老板娘,只有老板。”
史安训赶忙从袖中抽出一卷羊皮,借着灯光一字一字念道:“西域都护治下洛宁城——这里是洛宁城吧?”
妇人翻个白眼:“城门口那么大的招牌你不认识啊?”
史安训撇着嘴继续念:“风雨酒肆当家……栾雅……这不就是老板娘么?”
妇人又白她一眼:“是女当家,但不是老板娘,是老板,懂了吗?”
“哦,懂了。”史安训瑟缩一下,继续说:“然后敲四下门,彼问来者为何?答:沽酒;彼问:何酒?答:最烈者;彼问烈者凡三,曰梨花,曰莲子,曰牡丹,取何?答:冠于万军之上者……”
史安训念完,抬头正要说话,少年王兴扯她一下,朝妇人背后努嘴,史安训这才看见夫人背后挂着一个幡子,上面写的就是“风雨酒肆”四个大字。史安训于是讷讷地问:“这位夫人,我……是不是该出去敲门啊。”
妇人忍不住嗤笑道:“我就是栾雅,匈奴名叫阿图呼雅。就是你们要找的人。请问……你们是?”
史安训拍着心口,待要回答,王兴已抢先一步:“我姓霍,叫霍四,你应该知道我是谁。”
栾雅努嘴笑了。
她等这个人,等了很久。
彼时中原乱军四起,王莽已自尽身亡,他新娶的皇后史氏在动乱中下落不明。
当然现在西域的一些神秘人,都知道史皇后到了这里,带着王莽的幼子王兴——现在应该叫他霍四了。
负责这些人的女子阿图呼雅,是匈奴一位单于的女儿,她的生母姓王,是自愿和亲到大汉的女子。
阿图呼雅最喜欢的人当然是自己的母亲,最敬畏的却是单于的正妃,颛渠阏氏兰玛额敦。兰玛额敦对王氏非常照顾,在王氏最难过的日子里,鼓励她熬过。
呼韩邪单于去世后,王氏依照匈奴的习俗,嫁与呼韩邪单于的儿子新单于复株累若鞮单于,并生了两个女儿。
阿图呼雅就是她的小女儿,她比兰玛额敦小时候更让人头疼,只有兰玛额敦降得住她。
兰玛额敦去世后,她与兰玛额敦的外孙女共同接手了兰玛额敦的所有势力,居无定所地四处游荡去了,直到中原动乱,她才按照兰玛额敦的遗言,在西域定居下来,等着敲门声,等着霍家最后的子孙前来。
等了两年,她终于等到了。
史安训在西域的日子没什么可详说的。生活突然变成了另一种风情,她适应得很好,后来嫁给了一位一直很照顾她的当地汉人。
霍四则跟着阿图呼雅走了,阿图呼雅对他很好,而他的另一个师父、兰玛额敦的孙女额尔塞对他简直太严格了。
霍四只要稍微偷个懒,当头就是一马鞭,虽然不重,但是很伤害他的少年自尊。
可是霍四遇到危险,最先来救他的,肯定也是这个严厉的师父。
霍四随着师父走遍了很多地方。北方的荒原,东边的沧海,他都去过。
后来他的活动范围逐渐缩小在汉匈边境之间,他有自己的商队和土地,匈奴的军队敢踏入边关一步,等着他们的就是来自霍四的袭击。
太阳每天东升西落,平民也渴望这样规律的日子,汉朝渐渐地稳定了。
霍四已经步入壮年,拥有彪悍的体格的他看上去一点也不像汉人,然而他确确实实是汉人的后代,他懂礼法,念过所有典籍,他可以对老儒生——他的谋士和管账的先生之乎者也地往来,背转过身就和武将兄弟勾肩搭背地喝酒吃肉。
他会跳《嘉鱼》舞,会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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