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疼你的装纯》第115章


“又发生什么事了?”我有些后怕地问。
“离少爷出事了。”钟时用力平定着情绪。
我几乎忘记自己是怎样走到南南的面前。
他的双眼紧闭着,没有半分血色的脸几乎可以看见血管,而他薄如纸张的嘴唇一角,青绿色的液体已经凝结成了一条长长的线。
我的手指颤抖着搁在他的脸上,指尖冰凉,像是在摸一团透明而虚无的空气。
他的眼睛再也没有流血了。
我i绝望地将他抱进我的怀里,脑子里的东西全都像炸开了一样,再也无法思考。
自己的身体似乎也正被紧紧搂抱着,然而除了沉重压迫以外,我再也没有任何感觉。
南南的皮肉柔软得可怕,轻轻一碰,皮肤就凹陷下去,之后用尽力气也无法再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我为南南擦去嘴角的绿色汁液,他的下巴便狠狠陷进去了一大块,整张脸都仿佛成了一块畸形的石头,引人发笑。
然而正当我笑的时候,两颗泪水从眼角滚落下来。
接着又是一阵阵带着暖意的灼热。
良久之后,我才发现,那种火辣辣的感觉并不是热,而是疼痛。
而凉正站在我面前,手掌高高扬起,一脸沉痛的表情。
我眼睁睁地看着他的手垂下来,像死去的南南一样陷入静止。
“若若,不要这样折磨我了,好不好?”他隐忍得几乎死去的声音。
“谁下的手?”我两眼空洞地望向他。
“没有人与他过不去,他是自杀。”
“为什么?”
“他也许是不想拖累你。”
我放下南南,行尸走肉一般来到窗前,大口大口地吞咽着从外面灌进来的黑暗空气。
凉站到我的身边,神情静止地看着远方墨蓝色的云,“若若,给你一个晚上的时间,天亮以后,你记得把今天的事情全部忘掉。”
“忘了这些之后,我还能想些什么?”我僵硬地说道。
“将来。”
“我的将来已经一无所有。”
“你好像又忘记了我。”
“我没有忘,但是,凉,没有人可以取代南南的位置,你也一样。”我侧过脸,随即神经质般地笑笑,“他是这个世界上与我最亲的人。”
“以前你一直没有遇到他,也好好地活了这么多年,如今不过是回到原来的状态而已。”
我拼命摇头,“不,你不会明白。”
凉扬起手,用力抱住我的脑袋,“我宁愿自己永远不要明白,否则又会因为你而承受十倍于你的痛苦。”
我用力地闭了一下眼睛,却发现自己眼睛已经干了,连一滴眼泪都没有。
“为什么我们会这样子?”我的嗓音如同眼眶一般干燥得几乎龟裂。
“因为命运永远不可能一视同仁,他总会眷恋一些人,忽略一些人,抛弃剩下的人。”凉将我的头按在他的胸前,语气平静地说。
“我不甘心。”
“这没有用。”他的手指细腻入微地抚过我的发丝,“我们要做的,是把它加在我们身上的所有东西,全部还回去。”
“是报复吗?”
“是的,你会上瘾。”
“除此之外,我们好像也无事可做。”我低声说。
我们不再说话,只是在黑暗中紧紧拥抱着彼此。
肩头的伤口又被勒得断裂了,然而我和凉谁都没有去管它。
凉捏起我的下巴,在暗无天日里好不间断地吻着我的嘴唇。
房间里似乎只剩下血液不断喷涌流淌的声音。
安静,沉闷,仿佛死神口中一点一点流出来的津液。
生生不止。
、芙蓉裂
一直到第一束阳光透过窗户穿进来,将凉和我之间的距离完全拉开,他才慢慢放开我,隔着金黄色的光束向我笑了笑,“一宿没睡了,你先回去休息一会。”
“你呢?”
“我还有事。”
我揉了揉酸痛的眼睛,声音嘶哑地开口,“陪我。”
这两个字多少有些撒娇的味道,从嘴里说出来后,连我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
他似乎也愣了一下,才不自然地点了点头。
我再望了一眼如今已经被淡金色的光线拥在怀中的南南,迈着疲软的步子出了门。
凉一路上都默不做声地跟在我的后面,一进寝房,他便关上门,一步上前从后面抱住我。
他的手一路往上游移着,最后达到我的脸颊两侧,又将我的脸扳过去,气息不稳地亲吻着我的鼻尖。
我的眼睛极度疲倦地上下张合。
大概半晌之后,我不禁皱住眉,深深地打了一个喷嚏。
他顿了顿,横腰抱起我,又拉过一边的薄被,想要为我盖上。
“不用了,我热。”我伸手止住了他。
他也就停了手,在我身侧躺了下来。
我将身体慵懒地向里面挪动了一些,为他腾出些许位置。
他却依旧僵硬地躺在那里,没有向里面挪动半分。
我像是猛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突然问道,“对了,南南上次在火中没有丧生,那在那场大火中代他死去的是谁?”
“暗善。”他似乎以为我已经忘记了这个人,紧接着又轻声解释了一句,“就是假扮苏引池那个人。”
“唔……”我思索了一下,“对了,你给他服下的是什么药?”
“你说什么?”
“就是给他喝后完全改变他的形貌的那个。”
“芙蓉裂。”
“还有吗?”
“时间独一无二,只有一颗。”他随意说着,突然又变了一个语调,“你想要?”
“我就是问问。”
“最好是这样。”他的声音突然带了一丝冰冷,“别忘图变成另外一个人,再回到殷雪随身边去,我不会允许你这样作践自己的。”
我慵懒地应了一声。
他像是大梦初醒一般,又蓦然恢复成原来的平静语气,“若若,对不起。”
“我想睡了。”
他轻微背过身子,下面铺着的被褥像飞虫翅膀一般轻轻抖动。
其实我的困意已经在不经意间消失得一干二净。
但是在一片闷热的死寂中,我还是无知无觉地睡过去。
似乎又做了梦,但在醒来时脑子里面已经什么都没剩下,从满身的冷汗看来,那梦大约是不太好。
还没等我开口喊人,一个十五六岁的小丫头便匆匆忙忙端了水盆进来。
瞥见我疑惑的眼神,她声音清脆地做着自我介绍,“娘娘,奴婢叫绿盈,是陛下专门找来伺候您的。”
她的年龄大致和我相当,大致和南南相当,连眼睛里闪烁着的干净和童真,都和南南有些相像。
又想起南南,我的心里没有痛,只是毫无道理地出现了一大片空缺。
绿盈绞了毛巾,小心翼翼地帮我洗完脸后,我抬起手,用指甲在自己额头上划出浅浅一道口子。
鲜血顺着伤口流出来,在湿润的皮肤上迅速蔓延。
绿盈连忙面色煞白地嚷起来,“娘娘,奴婢马上去请军医。”
我抬头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这倒不必了,该挨多少板子,你自己去领吧。”
绿盈的表情即刻转为了惊愕,“娘娘,您说什么?”
“你粗手粗脚的,也该长点记性。”我的声音像是从石缝里挤出来的一样,尖刻而毫无感情。
“娘娘,这明明是您自己……”毕竟是稚气未脱,我的话音刚落,她就委屈地为自己出声辩解。
“还想狡辩?”我冷冷地看着她,“本宫还会自己伤害自己不成?”
“可您的确——”
“住嘴。”我开口打断了她,“该受罚就马上出去,不要耽搁本宫时间。”
绿盈动作僵硬地行了个礼,连脸盆都忘记拿,就默默地退了出去。
第一次见面,她就已经对我没有好印象了。
这样最好不过。以后的日子里,她都不会再愿意跟我扯上什么大的关系,而一切与我亲近的人,下场似乎都很惨。
这时我才意识到凉并没有在房间里。
反正也无事可做,我就自顾自地把寻找凉当做了一个兴趣,如果没有找到,就装自己失踪来逗一逗他,如果找到了,他大概总有办法整治我的无聊和空虚。
其实也没什么好找,西越的府衙并不大,前面办公的地方又已经被烧毁,剩下的不过是后面少得可怜的几间房屋,原本是西越县官的家眷住的,如今又拿给凉处理公事,根本就拥挤得不成样子,凉会去的,无非就这么几个地方。
然而我将书房,他的卧室和大厅统统找了一遍,都没有见到他的踪影。
我只能一个人在院子里游走,铺满了栀子花瓣的小径上,潮湿恬淡的香气沿着鼻子钻进身体,我只吸了一会,肚子就已经饱了。
正准备折身回去,风就突然吹起来,白色的花瓣落在我的肩上,又像灰尘一样,不安分地飞舞起来。
与此同时,一阵被刻意压低的说话声被流淌的空气送进我的耳朵。
是凉的声音。
我向角落里垂下来的常春藤蔓望去。那里是整个院落唯一容得下人的地方。
墨绿色的枝叶密密麻麻地堆积着,像在三角状的空间外面围裹的一层衣服。
我蹑手蹑脚地来到墙角。
凉的声音越来越近,却仍旧不甚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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