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葵花无量》第66章


的崔家寨寨主如今也到了乌良谋生。
崔浩天很给面子,一拍大腿就把我给留下了。他现在也不做山贼生意,正正经经地经营这方男耕女织的小天地。我乐得留下,跟着寨子里的女人采桑养蚕织布,偶尔想想京城的师傅。
师傅他老人家早已给自己留了后路,我不担心。可不能在他身边尽孝,总归是件憾事。我回乌良,不过是图个清净,给自己找个最后安生的地方。等哪一日真的去了,葬于在青山绿水之间,不枉来世上一遭。
但这样清净的日子,我没享受几天。那红尘俗世便就来了。
轩忆来了,显然是接到崔浩天的情报。
我那日还在桑树上采桑,放眼下去尽是几对奔桑林来的野鸳鸯,眼光都不敢乱放。轩忆在树底下叫我,我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一身布衣打扮,在斑驳的树荫底下抬头看我,当真一个玉人一般。我感慨世上生有如此姣好面容,应他一声,一跃而下。
他笑着说:“你可让我好找。”
想想也有快一年没见到他了。我愧疚地说:“抱歉抱歉。来我家坐坐。我今日刚巧做点炊糕,不嫌弃就来品尝一下手艺。”
我在寨子里有一间竹屋,是寨子里的人合力造的,冬暖夏凉,十分舒适。轩忆被我请进了屋里招待,絮絮叨叨不知说了多少话。然后,他便再也不肯走了,自己在我屋子旁边着人盖了间屋子,跟我做起了邻居。
我是一点也不想耽误他的。可惜此人倔强起来十匹马也拉不动,偏又生得伶牙俐齿。我拿那些陈年往事做借口,他一概不予理会,依然故我。
轩忆这种聪明脑子到哪里都吃得开,崔浩天巴不得他留在寨子给自己造东西。偏偏这个锦衣玉食的王爷此番前来一个随从都没带,屋子一概不收拾,忙起来的时候连澡也不洗。
做他的邻居可真是不好过。三更半夜都能听他亮着灯敲敲打打。更兼隔三差五地引来小姑娘们排队揽他洗衣做饭洒扫的活计。他门前跟吵嚷的集市无二。
最要紧一件,轩忆饿了的时候会来敲我的门,跟叫花子要饭似的,无论多早多晚,我随时得给他做饭。因为那时候他几乎都是饿得只剩一口气力,不吃饭要死人的那种。
我帮他多了,寨子里就传出我原是他媳妇的传闻。说的还有模有样的。我是恶妇,想跟相公仳离不遂,又没娘家可回,就搬来这里赌气。轩忆这个好相公为了哄我回去,在这里跟我死耗。
我有时候真想另外找个清静的地头,后来一看轩忆屋子里挂着一副乌良国九九八十一个山寨地貌的地图,只有打消念头,得过且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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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赶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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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下小城一个月会有一次赶集。这是我求之不得的日子,至少可以离开我恼人的邻居两三天时间。我跟着一群女人坐上下山的骡车,慢慢悠悠地行进。山下小城的灰瓦白墙渐渐从山林里呈现而出,远远一看直以为到了中原。我直感慨乌良变化太大,汉人文化入侵速度之快都让这里找不到昔日的风情。
到了城里,人山人海,周围寨子里的人全聚集了过来等着开市。我们这批人要留个几日才走,所以一下车就赶紧在客栈里住下来,以备大战。
这家客栈也是间吊脚楼,上下有两层,四排扇三间屋,临着乌良河。这时候的生意火爆,我和其他三个女人一起住右边的饶间,倒还不觉得太挤。房间里以柱子为界,前面是火坑,后面才是休息的地方。收拾好行李,我们顺着绕楼的曲廊去了堂屋,围在火塘边吃了点干粮,然后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
赶集这种事不能讲斯文,眼快嘴快付钱快。我杀价的功夫不怎样,但总算胜在身手不错,两三下就买了五斤米,两斤油,还有八两茶叶。买完回去我们寨子里摆的摊位,发现布也卖得不错。等收到我那份钱,我就准备着去买点针线和脂粉。
那看摊位的老阿妈教训我说:“你怎么做人家媳妇的?就想着给自己买东西,也不打理你家男人。”
我老实地听训,深刻反省自己的不是,向那阿妈保证绝对照顾好我莫须有的相公。接着,我不得不跑去买男人净面时用的花籽油,还有梳头用的头油。有不识趣的怂恿我去买极便宜的白布,回去好给自家男人坐裤裆。
我尴尬地带着一堆东西回客栈,却看客栈的堂屋里坐着轩忆。他正好奇地看老板的小女儿编竹篮,学得煞有介事。
也不知他怎么就跟下山来了。我看见他就有点气,将今日买给他的东西一股脑儿塞到他怀里,道:“相公大人,这全是妾身今日买给你的。好好用着,别嫌弃。”
轩忆粗粗看了看,指着白布问:“这是要做什么衣裳?”
我不避讳地说:“可能是孝服吧。”
寨子里的人回来以为我们耍花腔,全识趣地给我们俩腾了间屋子。轩忆于是十分无奈十分勉强地跟我一起挤了一晚。
他躺在自己那块地方,半夜还嘿嘿笑,说:“我看我们这么过不错。”
我没理他。寨子里的人嫌我饿着他,不给他收拾屋子,不给他洗衣服。我罪名大得很,隔三差五被老人们说。
这样越想越觉得窝火。我隔着黑跟他说:“你是不是不管怎样都要耗到我屈服为止?”
“你说什么我不明白。”
他这样跟我装蒜,我这个冷性子的人终于是抽风了一回,摸黑爬起来就开始扒他衣服。轩忆也没防我夜袭,愣愣地问:“你干嘛?”
我在他身上稍稍停了动作,觉得这样居高临下地看他还真是有几分柔弱之意,便反问道:“你说我想干嘛?”
他认真想了想,问:“你会吗?”
“自然会。我还会些小花招保准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那好吧,只要你喜欢就好。”
我怎么听怎么觉得别扭,问他道:“我可是敢打你的。你不怕吗?”
“没事,挺得住。”
他说得这般大义凛然,终于换了几个听墙角的憋了多时的笑声。屋子透风得很,稍有动静隔壁就听得清清楚楚。我早打定了主意让人听见他窝囊的声音,好叫自己挣回些面子,如今被人听了这样的话,前途堪忧。
我也没了那份捉弄人的兴致,回到自己的床铺上把头一蒙,再不理会。翌日,我跟轩忆去堂屋吃饭。没人见了我俩不笑话的。其中尤以夸我生猛心疼轩忆的人居多。有人还想炖羊鞭给他补补,他倒是乐在其中,一一谢过。
这日子不清净起来就是没法子。我即便想找他吵架理论,轩忆也是一个温吞性子,点不着火气,结果不过是把脏水往自己身上引。越是如此我们就越被人撮合。一大伙人盼着我们这对冤家和好如初。我辩解不能。
在吊楼的曲廊上干着站,我靠着栏杆对着乌良河悠悠叹气。但见对岸吊楼翘角欲飞,河中竹筏穿梭不止,免不得自感身在俗世,抛不开红尘烦恼,自顾要做那清高之辈,不过是徒然碰壁。
轩忆与我同龄,不过终究诸多隔膜。纵然曾是一对鸳鸯,奈何世事弄人。如今我又是这副摸样,跟他断然是没好结果的。我明白,他明白,但我们还是没能纠缠清楚。
轩忆找来,看我烦恼的样子,很久都没说话。后来他说:“我求的也不多。每天能看见你就好。这也让你为难了吗?”
“你是我的大恩人,跟我这么说话我担不起。我自己背着一身的债,一样也还不了,只想这辈子快些过完,来生慢慢还,不想欠得更多了。”
“你这是什么话?我对你好,难道就指望你还债的?”
他一直都是好脾气,这下被我气着了。眼看着他收拾了行李准备先行回寨子去,我思来想去,终是拦了他说:“这几天赶集难得。你多少晚些时候再走。”
“我可不想被人认成催债的债主。”
“算我说错话好了。我给你赔不是。”
“你赔不是有什么用,心里还那么想着。别人对你好,都是求着你回报的。你精明,你算计,我一个白丁,计较不来。”
我也说不过他,软下语气来哄了哄,没见他心软。有人见我们闹别扭就请了寨子里的老阿妈来开解。我少不得又得听训。完了轩忆就说:“阿妈,我看在您的面子上姑且就原谅我家那不懂事的娘子吧。”
我就这样很是波折地把相公哄了回来。集市第三天,我就唯唯诺诺地跟在他身后,陪他到处逛逛。他看什么都觉得新鲜,花钱也没个数,凡是看上眼的不管有用没用都兜揽了去。集市里难得有个书摊,光顾的人很少。因为书又贵又不实用,普通人家识字的也不多,自然就滞销。
我看那书摊老板很会动脑子,给上私塾的孩子娘推荐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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