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涸湘江》第23章


“还有,你会不会杀你的弟子?”
风吟带着莫测的笑意,看了对面目瞪口呆的女子一眼,一声长笑,如风般“飘”走了。仿佛地上少女的死活根本不与他相关,而,只是一枚棋子!
“师父!”逐音轻轻唤了声,冷汗涔涔而下。
二十五:感君将身许(下)
秦婉终于还是没能狠下心来将她诛杀,然而,一回到燕幽阁就软禁了她,派人严加看守。
回到燕语苑时,秦婉只觉压抑的心情舒缓了许多。薛瑛正与逐风说说笑笑,病弱的面孔也有了些光彩,这是那么令人欣慰的一幕呀!
然而,女子脸色苍白欲死,身体不适感越来越强。走到少年身边时,勉强一笑:“瑛……”
就在那一刻,女子再也忍不住,一口鲜血“哇”的喷出来,洒在少年脸上。
薛瑛一震,笑容僵住了。女子秀发无力地垂到他脸颊,透过长发,可以看见女子因惨淡而显凄艳的面容。
刚才那一战,女子并不是没有受伤!
解开衣衫,后背光洁如玉,然而,却有五个靛青的指印。
“风儿。”疗伤之余,秦婉抓住少女衣袖,郑重着说,“赶制一剂‘洗尘缘’!”
“……”逐风霍然变色。
洗尘缘?那可是强行抹去一个人记忆的药啊?师父要那个药有什么用?师父受伤后虽然一句话也不说,但,她知道这件事绝没有那么简单!能令秦婉受伤,天下又有几人?
往后几天,秦婉就一直留在燕语苑陪少年。除了薛瑛、逐风外,阁里没有任何人知道秦婉受伤的事。
再过几天,逐音忽然失去了记忆。为了顾全少女的颜面,秦婉并未将她的事公布于众,只是私下抹去了她的记忆。然而,私底下,各人却做着各种揣测,众说纷纭,莫衷一是。
这天,丹药终于炼成了。逐风欣喜若狂,赶着将这个消息通知秦婉。
经过朝曦阁前的那片假山林时,逐风忽然站住。
少年懒懒地卧在樟树树干上,而逐音师妹舞着剑,如燕子般穿梭在山石间。秦婉则隐在一块大石后,远远看着。
“唔!你叫什么名字?”逐音忽然收了剑,跑到少年跟前,问。
“薛瑛。”
“哦。”少女恍然,点了点头,“我叫逐音!以后就做朋友吧!”那一刻,她笑容如花盛开,对着少年发出热情的邀请。
薛瑛蓦地失神……若,人生若只如初见,那该多好!没有恩怨、没有芥蒂,有的只是相逢一笑的爽然!
但,他知道自己是再不能了,以前那个纯情的少年早已死去……
这一天,丹药终于炼制成功。
远方,云霞似火燃烧。来自遥远天阙的阊阖之风再次造访大地,雨露润泽,香风熏染。
燕幽阁还是那般宁静。世外仙源,远离尘世纷扰。
“多美呀!”少年偎依在秦婉怀里,由衷赞美,“天意怜幽草,人间重晚晴。夕阳将天阙都染红了呢!”
苦苦支撑了那么一段时间,少年已到了迟暮时刻。他的身子轻得没有任何重量,仿佛风一吹就会飘走。
他心里比谁都清楚,是该走的时候了。然而,少年笑了,苍白的脸色因霞光洇染有一种别样的美丽,怎能将悲伤留给身边的人?三姐姐是走了,他心痛欲死,这样的结局或许是最好的……
薛瑛无意识地拨弄着女子长发,绕着修长的手指一圈圈绕起来。
“瑛儿。”秦婉轻轻唤道,“你说我们这样子像什么?”
像什么?少年一怔,第一次考虑这样的问题。
女子对他呵护又加,关怀备至。像母子?可阿姨的年龄不过比他长了十来岁。
“姐弟吧。”少年说。想了很久也只得出这样一个答案,若三姐姐还在,也必会像女子这般待自己。
“不对。”女子摇了摇头,说。不知为何,脸上泛起奇异的红晕,连身子也莫名地热起来。
“不对?”
“夫妻呀!”秦婉颤着声,说出了内心深处的渴望。然而,只一句,玉颜已是灿若云霞。眼波流转荡漾,是她内心满涨起来的爱意。
爱了,就一定要说出口!哪怕这个想法在对方眼中是如何的卑微,由自己口中说出有多么艰难!
秦婉极力保持平静的心情,然而,全身仍然不受控制的微微颤抖。她自怀里取出一个锦囊,锦囊是粉色的,做工精细,表面绣着白色的蔷薇花。而锦囊里装着一颗碧色的珠子,晶莹剔透,琉璃幻彩,似有雨雾流转。
“瑛儿,阿姨曾说要嫁给你,那是真的呀!”秦婉一边说着,一边将锦囊替他贴身戴上。“你说,一副残破的身躯是害人害己,但阿姨永远都不会将你遗弃。我割不下对你的想念,更挡不住对你的爱意!只是……不知你能不能接受?”
少年呆呆怔怔,是真的!阿姨说的都是真的!若然不是,她的心为何跳得那么快,娇躯又怎会如此滚热?那一刻,他信了!
秦婉吻住少年,香舌轻颤着,撬开他的唇齿。几分羞涩,几分惧怯,又带着几分狂热。这一吻是如此漫长,静水柔云,清风明月。
也在这一吻中,女子将此后的一生都托付了给他。她信他,会给她惊喜,给她幸福!
秦婉咬破舌尖,将口中含着的另外一颗珠子,合着鲜血给少年服下。
蛮为药石,血为媒介,作为药引来服用。这是逐风开的药方子。秦婉不知是那小妮子看穿她的心事故意刁难她,还是苍天着意安排将她戏弄?当然,作为代价,鲜血提供者一方的血气日后就会与受方紧密相连,若一方受损,另一方必然受到影响。
“瑛儿。”秦婉轻轻道,梦呓般,“《山海经 卷二》西山经记载:西次三经之首,曰崇吾之山,在河之南,北望冢遂……有鸟焉,其状如凫,而一翼一目,相得乃飞,名曰蛮蛮,见则天下大水。蛮可以呼风唤雨,照理,同样可以唤醒一个人枯竭的血气。阿姨治好了你的伤,从今以后都不会再有事!”
蛮?那头怪鸟?阿姨给他服用的是……?
“是呀!”秦婉仿佛看穿了他的心事,继续说,“我给你服用的正是蛮的精元!蛮是灾鸟,但若用得好,照样可以造福于人!风儿连日炼制,共得两颗,一颗给你服用,另一颗则让你贴身佩带!”
少年一颤,仿佛不敢相信的看向胸前锦囊。果然,在这短短时间内,他的身体已经起了剧烈的变化。似乎有无穷力量向他的奇经八脉蔓延,而已经萎缩的经脉也得到迅速修复……
秦婉明亮的眼睛看向远处,蓄满泪水。那夜,风吟的话又重新在耳畔响起——没有蛮,你如何与我的鼓抗衡?然而,女子想不了那么多。时局多变,谁知道前路是福是祸,但,眼前人却一定要留下!
逐风在远处看了很久,一直没敢打扰。心里暗暗好笑,师父居然没有发现自己。此时,见他俩的事已告一段落,赶紧上前。
“师父。”逐风禀报着,“薛家告急——”
“……”那样突兀的消息令两人一时反应不过来。
当逐风提步走近时,秦婉已察觉少女在那站了很久。这一切都落入她的眼里了?女子玉颊晕红,暗自恼怒。然而,没料到她带来的竟是这样一个消息。
“三日前,金陵守将黄凉遇刺身亡,对外宣之曰:畏罪自杀!”逐风说,“如今金陵的平衡已经破了。”
外敌未攘,内乱又起。难道大冲的气数就将行尽?
十年天地干戈老。昭明、天狼齐齐脱轨,那是天下大兵,乱世降临的凶兆啊!
“传令——”秦婉掏出燕幽令,目光冷定,“除寻常轮值弟子外,明早齐往金陵!”
“慢!”少年从她手中抢过令牌,笑道,“阿姨,你忘了前几天那个晚上了?”
“……”秦婉、逐风齐齐皱眉,不知这未来的“夫婿”在这节骨眼上玩什么把戏?
见两人没悟过来,少年把弄着女子衣角,慢条斯理,仿佛胸有成竹。“阿姨忘了风吟的真实身份了?”
真实身份?明月楼楼主、拜月教大祭司……?
“十几年前呢?”薛瑛又加了一句。
“兵谏嘉华帝的兵部侍郎?!”秦婉、逐风同时失声。这一刻,隐约明白少年的意思了,但又觉得太不可思议。
“对呀!”少年说,“当年兵谏不成,他可是被判欺君罪名,灭族抄家!假如嘉华帝知道当年的兵部侍郎还活着会怎样?穆王府在背后支撑一个欺君之人又该如何定罪?”
“……”秦婉怔怔不敢言,看着未来的夫婿,感慨,“玩弄权术毕竟还是需要像你这样在权力中心长大的人!”
“与官府作对,本就没多大胜算!”少年继续说,“何况,金陵路途遥远,加之局势复杂,我们赶去只会令局面更加混乱。金陵那边斗得厉害,帝都临安的‘有心人’会没注意到?”
“所以,要赢这盘棋就必须在临安取胜!”
“可是,要见嘉华帝并不是那么容易的呀!”秦婉只觉头疼,此类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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