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惊中原》第9章


“快走。”张小明伸手抱过黑豹,率先向前面的屋顶上跳去,苗玉也紧紧跟随。 
刚越过两重房脊,就听得后面那声音气急败坏大叫道:“小兔崽子,你敢用雷火珠伤我的小花儿,敢发五雷掌击我,我抓住你要把你抽筋剥皮。” 
张小明破屋而逃,正是许飞扬跳入火海的时候。 
许飞扬觑准孩子哭声发出去,拍出两掌,掌风把突起的火焰推向一边,露出一对小脑袋。他双臂张开,头向下冲,以加快速度,他双手抓住孩子时,额头几已触及地面。他腰身一挺,在空中一翻,便如鱼在水中一般,头向浮了上来,他脚尖一点已烧得半焦的屋椽,又如鱼龙出水一般从火海中弹身出来,正是剑仙门特有的轻功身法“鱼龙蔓延千变万化式。” 
说来也不过须臾间事,沈丹馨却觉得如同过了百年一般漫长,直到许飞扬抱着两个孩子落到她身边,她提到嗓子眼儿的心才慢慢落回去。 
“你没事吧?”沈丹馨打量着许飞扬,心下也是惊奇,许飞扬入火海,出火海,身上衣服头发非但没被烧着,连一点煤灰烟渍也没有,真像鲜鱼出水那般干净。 
“没事。”许飞扬勉强笑了笑,把孩子交给沈禄,沈丹馨三人一接触到他的眼神,却都吓了一跳,他双眼中弥漫的是浓重的杀机。 
“魔教哪位首领在此主持?我,剑仙门许飞扬,请你出来说话。”许飞扬持剑在手,提声向四周大喝。 
“许门主,幸会。”对面屋顶上站起一人,拱手说道。 
“你是何人?” 
“我乃敝教商州分坛坛主金有光,奉命在此接待诸位,若有不周之处还望海涵。”金有光说罢,得意地笑了几声。 
“金坛主,请你率你的手下马上离开,否则休怪我大开杀戒!” 
“这就是我的回答。”金有光冷哼一声,一挥手,两旁站起几十个弓箭手,搭箭射来。许飞扬怒喝一声,迎着密集的箭雨飞掠过去,他的身子在空中横向疾滚,护身罡气化成湍急的气流,箭矢被绞得四下乱飞。 
许飞扬脚一踏上屋顶,又大喝一声,人剑飞起,直刺金有光咽喉,金有光急忙挥刀招架,刀折剑入,金有光的咽喉已被穿在剑上。 
“你是我主动要杀的第一个人。”许飞扬看着金有光瞪着的死鱼般的眼珠,冷冷说道。剑势横挥,他一颗大好头颅便飞上了半空。 
两旁魔教中人见他如天神一般突破箭网,斩杀主将,齐发一声喊,抛下弓箭,四散逃命。 
张小明和苗玉慌不择路,只拣房屋密集的地方,穿房越脊,如履平地一般,他并非想摆脱蛇魔老祖,而是想摆脱那条蟒蛇。 
蛇魔老祖在魔教四大法王中位列第二,他经年居住在深山老林中,养蛇驯蛇,采集蛇毒,修炼自己的“金魔手”。 
他日夕与毒蛇为伍,又日日捉蛇,也被各种各样的毒蛇咬过,体内积聚了大量的蛇毒,他想用内功把这些蛇毒排出体外,却无法排尽,便把余毒逼在右掌里,以免危及脏腑,几年下来,他的右掌便乌黑如墨,他便索性练起毒掌来。 
随着他内力精进,这只毒掌慢慢变得乌黑发亮,坚逾精铁,倒真如乌金一般,他便名之为“金魔手”。 
他豢养的这条蟒蛇也是在深山中遇到并降服的,也不知它活了多少年头,但看它身上一片片龙鳞般的鳞甲,绝非五百年以下,他若非练就金魔手,还真无法降服它,这条蟒蛇也就成了他临阵对敌的最好助手,而武林中人畏惧这条蟒蛇远胜于畏惧他本人。 
他此番接到教主传书,命他星夜赶到商州截杀许飞扬、沈家秀一行,夺回魔印。张小明三人冲进来时,他眼皮都未动一下,这三人等于自己送进了蛇口,待得张小明打出那道符箓,他才吃了一惊,再看张小明的年岁相貌,便和年轻时的张天师一样,断定他必是张天师的儿子无疑。 
魔教四大法王俱都眼高于顶,却也都对剑仙门、五大世家心存忌惮,蛇魔老祖对天师府忌惮尤甚,所以他极力劝说张小明离去,只是看到苗玉后却又动了色心。他一生修炼房中采补术,掳获无数女子盗取真阴,他一身邪功也得成于此。他看女人的眼光甚是奇特,一眼看中苗玉乃是供他练采补术的绝佳女子,倒不纯在她的美貌。 
不意张小明用雷火珠伤蛇,复用“五雷印”对付他,他虽然无恙,蟒蛇身上坚逾精钢的鳞甲却震脱一大片,他顿时凶性大发,衔尾直追,那条蟒蛇也跟在他身后,水桶般粗细的蛇身竟 如小蛇一般灵便,穿房时身子一抖已然越过,经过处连片瓦都未压碎,修炼得也快成精了。 
张小明托着黑豹与苗玉亡命奔逃,直逃到城外五里的一片空地上,忽然间跌倒在地,重重地喘气。 
他的“五雷印”还未到火候,本不该使用,但性命关头也顾不得了,他用天师武学一脉中特殊的提聚功力法,勉强发出了“五雷印”,却于真元耗损过巨,一路疾奔之下终于内力不支倒地。 
苗玉也停住了,她虽然娇喘吁吁,内力却依然充盈,只是看着闪电般爬过来的蟒蛇,她知道打也打不过,逃也逃不脱,唯有死之一途。 
那条蟒蛇也停住了,张小明那颗雷火珠是几百年来唯一能让它受创的东西,它颇有些畏惧,一时不敢猛扑上来。 
蛇魔老祖手中青竹蛇杖一点,人也飞至:“小子,看你还能有什么花样儿玩出来?” 
张小明喘息着站起来,两手又在胸前环抱,然后两手扭结,食指向天,其余四指指向八方。 
“龙虎大印!”蛇魔老祖不由得退了一步。 
“你眼力不差,我天师府龙虎大印就是专劈你这种荒淫无耻、虐毒天下的魔怪的。”张小明咬破舌尖,一口鲜血入腹,全身的精血内力再次提聚丹田。这一击无论得手与否,他都要精血枯竭而死了。 
蛇魔老祖见张小明惨白的脸刹时间红如巽血,双手间竟隐隐有精气流动。知道他真是情急拼命,而不是装样子吓唬人了,竟拿不定主意是冒险接他的“龙虎印”,还是放过这三人,转身回城。 
苗玉从袖中摸出一柄短剑,抵在自己心窝,准备张小明一击不中,自己马上自尽。 
许飞扬站在屋脊上,看着四处奔逃的魔教中人,心中一阵快慰。 
他自到沈庄后,被情势所迫,也杀了一些魔教武士,虽说是为了救人,心里也隐隐感到不安。在他心中,手中的剑是用来救人的,而不是用来杀人的,然而许多时候,不杀人又救不了人,要救人必须杀人。这死结困扰他很久了,他无力解开,只有在没有绝对必要的情况下,不去杀人。今晚两个孩子的险些丧命却激起他的杀机,在他想来,武林中人以武功定胜负、决生死,难免会有死伤,均属正常,而因江湖恩怨把两个无辜的孩子牵扯进刀光血影中,就罪不可恕了。
他疾速绕着巷子转了一圈,却没有发现张小明三人的踪影,此时周围的人已纷纷提着水桶过来救火,喧哗嚷闹声乱成一片。 
“没有找到少天师他们吗?”沈家秀赶过来问道。 
“没有。” 
“他们可能真的遇到什么意外情况了。”沈家秀说,“我们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我安排人手四处找,你放心,就算把商州地面梳头发似的梳个遍,也要把他们找到。” 
许飞扬有心马上去找,又怕沈家秀再遇到意外,况且商州这么大,自己对地形又不熟悉,没头苍蝇似的乱找也不是法子,只好听沈家秀的。 
一路行走倒是再无凶险,顺利到达沈家秀在商州的宅子,沈家下人们早恭候在门外。沈家秀把两个孩子交给家人好好养着,慢慢寻访他们的父母。然后便派人通知各堂口、店铺找寻张小明三人。 
张小明双手缓缓动起来,片刻间一阵疾风涌荡,天上乌云漫卷,遮星蔽月。蛇魔老祖心中大惊,暗思:这小子还真有点道行,连天象都能改变,我教中可只有教主一人有此本事,心下暗萌退意。 
张小明的头巾忽然飘了起来,头发根根直竖,面部肌肉扭结,似乎在承受巨大的痛苦,两眼血红,形如恶鬼。 
“使不得。”空中忽然传来一声大喝,旋即一团黑乎乎的物事从空中如流星般直坠下来,快到地面时蛇魔老祖才看清是头大鸟,那大鸟直奔那条盘起如一座小山似的蟒蛇,鸟背上却飘下一人,大喝道:“无耻老怪,看印。” 
蛇魔老祖见他手势一吐,火光乍现,雷声轰轰,吓得亡魂失魄,大叫道:“龙虎印。”蛇杖一点地面,人已倒蹿出去,脚尖不敢落地,蛇杖连点,一溜烟似的已消失不见。 
那人虚空一抓,顿时雷声火光俱息。他返身扶住张小明,喝道:“魂兮归来。”双手或拍或点,疾风也似点遍张小明周身一百零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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