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指仙君》第7章


这一来,才发觉事情奇了。新郎官明显是个凡人,新娘子又一身妖气,偏偏这冉府中还有一股属于修道之人的清灵气息。饶是临渊见多识广,一时间也没估出这地方的深浅来。
他俩在新房外守了一阵,新郎官久久没出现,新娘子也没什么异常动作。薄青染想起同样被带回冉府的沈梨落,多少有些心软,便独自出来寻她。
其实临渊没说错,她心疼那小姑娘,的确是物伤其类。
大街之上,新娘子一句话说得轻巧。情爱一事讲究你情我愿,可怎么也得有个先来后到吧?风过水面仍有涟漪,曾经有过的海誓山盟,仅仅因为一句不再爱了,就想彻底抹去,世间哪有那么轻易的事?
思量间,灵鸟停在一间屋子前,扑棱了几下翅膀,叽叽叫了两声飞回她肩头。
薄青染推门进去,果不其然,沈梨落就被锁在里面。
小姑娘一身红衣似火,但脸白如纸,眼神呆滞,满脸的泪痕更是可怜。这模样,与之前在大街上斩马劫人时的霸道判若两人。
唉,傻得厉害。
薄青染叹口气,正想解开沈梨落身上的绳子,突觉身后有股陌生灵气逼近。她转头,从院外走来的男子气质清雅,眉目似水墨一笔笔画就,俨然是画中走出来的谪仙。
薄青染记得他,冥君宣文寿辰,三途川边,他拉了她一把。
只是,他为何在这里?
心里存着疑问,薄青染小心避到一旁,看他从自己身边走过,进屋站到了沈梨落面前。他抬手一划,沈梨落身上的绳子断成数截。
“梨落,回家去吧。你和冉默有情无缘,别再强求。”
小姑娘抱着膝头许久没说话,好一阵子才抬起头,眼眶通红,“冉大哥,他当初是喜欢我的,怎么变得这般快?那、那女子当真比我好……”一句话尚未说完,却是无声凝噎。
薄青染瞧着他轻轻叹了口气,然后伸手在小姑娘头顶拂了一下,“梨落,不是她比你好,而是冉默再看不见别人,他负了你,你便忘了他,过自己的日子。”
他掌心有夺目光亮闪耀,沈梨落渐渐安静下来,薄青染瞧出点门道,心里头咯噔一声,也顾不上再隐藏气息,现了身上前就挥开了他的手。
可沈梨落已然偏头睡着,眼角泪痕未干,嘴边却带了笑。
这景象诡异得厉害。
薄青染扣住沈梨落手腕一探,顿时变了脸色,“你除了她的记忆?!”
她的出现并未让那男子吃惊。他看着她,依旧是眉眼含笑的模样,口气温柔如暖风过林,“青染,我们又见面了。”
他温柔的模样只让薄青染更加焦躁,“你为什么除了她的记忆?”
对方反问她:“与其让她心伤难过,不如抹掉她的记忆,让她忘了冉默,开开心心过以后的日子,不是吗?”
他的话自有道理,可薄青染却觉得心头莫名烦躁,“就算是这样,也该由她自己选择,爱不爱,恨不恨,都是她的事情!”
她眉宇间带了怒色,脸颊泛红,对方定定看她,许久后微微一笑,“原来你是这么想的,可我已经做了,没有办法再回头。青染,我很抱歉。”
他道歉的态度无比诚恳,以至于薄青染有种错觉,好像他是做了对不起她的事,如今在同她说抱歉。但他们仅有几面之缘,又怎么可能?
说来这男子的身份着实诡异,一身灵气非妖非仙,与狐王白琮应有交情,又能做冥君宣文殿上客,沈梨落还唤他冉大哥。他若是友还好,若是敌……心头晃过新娘子与她五分相仿的面容,薄青染心头总有种异样挥之不去。她略带戒备地问道:“你究竟是谁?什么来历?”
似看出她的怀疑,对方笑着开口,“若问这一世,我叫冉淮,是新郎官的哥哥,白上国的国师。新娘子你也见过,正是我的侍从,上次狐王白琮纳妾,被你和二皇子迷昏的那位。”
“啊,是她?!”提到这个,薄青染略略有些心虚。当初她与临渊随手选了个小妖敲晕,连对方的脸都没看清楚。但很快,她又捕捉到冉淮话中奇怪的部分,她脑子里灵光一闪,“这一世?你莫非是下凡历劫的仙人,是哪位?”
冉淮道:“我前世是蓬莱岛上一名散仙,至于名号,你一定没听过,不提也罢。”
天界下凡历劫的仙人也不在少数,若是散仙,那她不认识也不奇怪。她眼下更好奇新娘子的身份。她斟酌着开了口,“你那位侍从,为什么……”
冉淮替她接过话,“你想问,她为什么长得和你有几分相仿吗?”
薄青染连连点头。
冉淮突然一笑,三途川上青莲遍开,也不及他半分清雅。他竟然拖住了她的手,“青染,上次在三途川边,我同你说了谎。”
冉淮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令她一怔,手心传来的温度发烫,她想甩开手,却被紧紧握住。冉淮明明该是个温和雅致的人,这一刻,她却在他眼中看见了毫不退让的强硬,他步步紧逼。
“在狐王纳妾之前,我便认识你,前世我曾见过你一面,从此后再未忘怀。”
“我那侍从之所以跟着我,是因为我救过她一命。我当初救她,正是因为她和你的几分肖似。”
“青染,妖界再次相逢,你不知道我有多欢喜。”
“我喜欢你。”
耳边一道炸雷轰隆而过,薄青染愣在当场,满脑子都是冉淮的表白。
她活了数万年,第一次被人这么□裸地告白。
这支桃花,未免开得太突兀。
9chapter 09
最后,薄青染是落荒而逃的。
只因为冉淮同她告白时的目光太过炙热。
那样的目光,她曾见过一次,缱绻万千,情深似海,仿佛她就是世间的所有。
上一次,她因为这样的目光失了心,万年等待换来一场笑话。
这一次,她心慌得只想逃跑。
冉淮似在身后叫她,她不管不顾地直往前。夜风微凉,她面上却滚烫,待回到新房外,也不等临渊细问,她揪了他就走。新娘子也罢,沈梨落也罢,全都被她抛在了脑后。
“你不是去救人吗,这么快就走?又不是做贼的!”二皇子殿下一向要风范要气度,就算是惹了天大的祸,也得走得潇洒从容。这样仓惶落跑的姿态实在不适合他。
薄青染可不管这些,她虽没有做贼,但偷的东西比钱财珠宝麻烦多了,冉淮的一颗心,她赔不起。
“那小姑娘不会有事,新娘子也跟我没关系,这地方没必要再待下去。”
“真是这样?”临渊说话时尾音拔高,明显不相信她,“薄青染,你老实说,刚才发生了什么事?你一心虚,说话时眼睛就不敢看着人!”
“什么也没发生!”
薄青染眼神闪烁,临渊伸手扣住她下巴,她很想理直气壮地瞪回去,可一望见临渊那双琥珀色眼瞳,她的视线就忍不住朝两边飘。
“还狡辩,瞧你那双小眼睛,闪得都快看不见眼珠子了。”
薄青染啐他,“你眼睛才小。”她那明明是杏核眼,妩媚娇俏兼有,哪里小了?
临渊狠狠敲她的头,“别岔开话题,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脸干嘛红成这样?”
薄青染咬紧牙关不开口。僵持间,她眼尖瞥见不远处一抹霜色身影,心头一惊,猛地指向临渊身后,脸色大变,“华陵……”
临渊当真转头去看,薄青染立刻从他手下挣脱,随即使了个法术遁形,逃得老远。
临渊看着空无一人的街道,再瞧瞧空荡荡的手心,眼里腾地冒了簇火苗,声音却是寒沁沁的,“薄青染,你胆子真是越来越大!”
因为糊弄了临渊,当晚在客栈里,薄青染被二皇子殿下提着耳朵从头批斗到脚。
她以一贯的死鸭子嘴硬和对方斗了个天翻地覆。
等回到自己屋,把门一关,眼一闭,她觉得全身的骨头都快软没了。脑子里乱得厉害,华陵也好,莫沅芷也罢,还有这突然开出的一支桃花,都让她觉得很倦。那日面对莫沅芷的挑衅,她怒烧白水殿、口放狂言时的张狂愤慨就像一阵风,来得快也去得快。而事后,比起将有的惩罚,更让感到不安的,其实是当时她体内的异样。她清晰记得,那日离开地府后,她体内就像有一把火在烧,一股从未有过的强劲的力量在她体内流窜,想要随着她的怒气喷涌而出。这样不受控制的感觉,以前从未有过。也不知是怒火攻心所致,还是有别的原因?
正想着,不知从何处飘来一阵悠扬笛声,薄青染觉得那旋律有几分耳熟,却又想不起究竟在什么地方听过。她听着听着,渐渐感到倦意上头,没多久便闭上了眼。
竟是一夜安眠。
梦里,她还是红绡宫的小公主,刁蛮任性,无法无天,那时的她,似乎只知道欢笑,从未有过伤悲。
翌日清晨,阳光洒落,薄青染推窗向外看,一树梨花胜雪,端的是美不胜收。突然,她眼神一凝。树下,一抹熟悉的霜色身影静静?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