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石记》第164章

平复了一下心绪，李十一就从底下甬道中出来了。
出了小议事堂。他回头看，议事堂暗门在左边的墙面上，一般这种房子都是**地建立在院落中，而小议事堂左边却刚好连有一片土垄。
因为磐门本就在磐山上，山上这种突出的土垄很多，议事堂周边的土垄草木繁盛，有人用一些特别的植物修饰过，又带了美观的作用。与议事堂完全融成一体。不见任何突兀之处，一般的人看了，可能还会赞上几句建造这议事堂的人独具匠心。
李十一有心要跟上李四爷看看。可惜等他从议事堂出来，那三个人早跑得没影了，没头苍蝇一般地去找也没有什么用处，他决定先回李四爷的住处，李四爷总会回来。
当然不可能干等着李四爷回来，今日李四爷就是从住处匆忙赶去议事堂的，他可能就是在家里得到的消息，或许是什么人，或许是书信，都有可能。
因这段日子他跟着李四爷在磐门做事，平日里也就住在了这个府里，李四夫人一直秉持着男主外、女主内的思想，李十一住在她的地盘上，跟她的接触比跟李四爷的接触还多上一些。
当然大多只是间接接触，都是她的丫鬟给他传个话儿什么的。
李四夫人做事非常周全，李十一在第一次见面感受到的那种隔阂再也没有出现过，她热情又不过头，往往都是一些琐碎的小事中体现出她的体贴和温柔，十分自然不显突兀，让人打从心底熨帖。
李四爷府中的丫鬟们，个个都漂亮得跟水葱似的，鲜嫩水亮的，说话处事间规矩十足，又不失灵敏活泼，林卉虽然是个女的，可是这具分身可是个实打实的男人，每日能见到这样的女孩子，心情都会好上几分。
在平遥郡中，磐门权势滔天，李四爷又是磐门核心人物之一，手中权柄可想而知，奇怪的是，李四爷并没有姬妾。像李二爷，官当得不大，已经养了四房妾侍，其余没有名分的通房，怕是十个指头也数不过来，李家其余一些兄弟，除了李十一的父亲，混得好好坏坏，都有姬妾同房。
李十一的父亲，是因为实在是没钱，他好赌，天天都泡在赌坊里，回府里的时候，身上一定是一个铜板也找不出来了，即便如此，还三天两头地想着占府里丫鬟们的便宜。
由此看来，李家的男人，就没有痴情专情这一说，李四爷没有姬妾这件事情，就很值得玩味了。是李四爷严于律己，视红粉为骷髅，还是李四夫人手段高明？
李四爷平日里在府中，经常走动的两个地方，一个是外书房，一个是主屋。李四爷不在的时候，外书房由他的书童明月整理，而主屋则是李四夫人打理府中事务的场所。
李四夫人恐怕并不像平日里表现出来的那么和蔼可亲，主屋那边实在不好闯，反倒是外书房，虽然明月也不简单，身份摆在那里，明月是仆，李十一算是半个主人，半个客人，倒是比李四夫人那边好应付。
明月正在外书房的屋檐下晒着暖烘烘的太阳，打着瞌睡，只是他的瞌睡很浅，浅到来人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还是惊醒了他。
明月抬头，站在眼前的是穿着绿绸褙子，黄色石榴裙子的丫鬟，丫鬟名叫丁香，是李四夫人身边的二等丫鬟，长得明眸皓齿，尤其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眼波流转间，皆是还未成熟的风情。
慌忙地起身，拍了拍屁股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另一只手抓到了脑袋上，明月憨憨地笑了起来：“丁香妹妹怎么有空往这边来？”
丁香未语先笑，一双眼睛眯了起来，形成一对弯弯的月牙，里面盛满了流光：“大冷天的你怎么在这打瞌睡，也不怕被风吹病了？”
明月呆呆地看着丁香那一双眼睛，只觉得这是他看过的最好看的一双眼睛，直到丁香手上的帕子挥到他的眼前，他才惊觉自己竟看呆了，平日里能和丁香说上话的机会不多，难得今天梦里的人走到了跟前，自己竟然现出这副傻样，明月不禁有些灰心懊恼，心情低落起来。
又想到刚刚丁香的问话，似乎是在关心自己的身体，脸上又立刻现出了笑容，这心情真是时晴时雨，变幻莫测。
“这个角落吹不到风，又能晒着太阳，一点也不冷。”
丁香又是一笑：“就算不冷，难道还有升了炭盆的屋里暖和？”
明月连忙解释道：“是老爷的吩咐，叫我守着这里，我才不敢离开去屋里睡觉的。”
丁香的笑容更甚，李四爷巴巴地吩咐了明月守在这里，书房里必定有什么东西不好见人的，看来这次来外书房是来对了。
你道这个丁香是谁？正是李十一幻化成的西贝货，现在这个时候暴露自己的身份，即便当时让他混进了书房找到了线索，事后李四爷一定会怀疑他，这样不利于他日后的行事。
他平日里跟着李四爷做事，跟李四爷的亲信都混了个脸熟。私底下，他们几个混的熟的都知道，明月有一块心病，就是李四夫人跟前的丁香，他每日里做梦都想把丁香娶来当老婆，知道是明月守在这里，所以特地幻化成了丁香的样子，明月心慌意乱之下，方便李十一混过关。
明月这倒也不算是白日梦，他和丁香两个，一个是老爷手下的亲信，一个是夫人跟前得力的，若是运气好，两个主子也许就将这两个凑成一对，成全了明月的心思。
可是主子赏赐是一回事，明月自己的肖想却不能让李四爷夫妇两个知道，觊觎夫人身边的丫鬟，这个罪名可是不小，弄得不好，还会让别人以为他们有过私情。
“老爷有过吩咐，这可怎么办？夫人特意叫我来找你，让你过去一趟，她有事情吩咐你。”李十一故作为难。
明月见心上人为难，心中跟猫抓似的：“不如我去找个小子来，让他暂替一替我？”
丁香沉吟片刻，笑道：“那几个小子，能有几个跟你一般可信的？既然是我来叫的你，还不如我帮你守在这里，你先去见了夫人。这样若是老爷问起来，我们也能圆过去。”
明月连连点头，虽然有些失落不能与丁香再走上一段路，但是丁香说的那句“能有几个跟你一般可信的”，真是让明月一直甜到心里去。
明月一离开，李十一立刻闪进了外书房，书房左边，书架占满了整面墙，上面放满了书籍，全部都码得整整齐齐，右边开了一扇大窗，窗户外头是两棵梅树，正开着红色的梅花。
门对面正对着一张红木的大桌，大桌后头是一张红木的座椅，桌子的左上角放着叠在一起的六七本书，右上角放着玛瑙雕成的大笔架子，笔洗，和一块方砚。
桌子中央空空荡荡的，没有东西，主要是没有李十一要找的书信之类的东西。
第两百零一章　探书房
这东西肯定十分重要，若自己是李四爷，也不可能看完了这个还大大咧咧地放在桌面上，一定会收起来，而且收在一个比较不引人注意的地方。
李四爷那日里出门的样子，看起来非常匆忙，那么这个东西应该也不会被收到很难到达的地方，那样太费时间，李十一，也就是林卉，二话不说先将眼前这张桌子翻了个底朝天。
书桌上没有，李十一又将整个书架都翻了一遍。
一刻钟的时间过去，李十一将整个书房都找了个遍，竟然都没有什么可以的东西。他一直提防着明月识破了骗局很快就会回来，当然不可能十分仔细地找，但是若真有什么应该早被他发现了。
来了这里也不一定就能找到东西，这是李十一原本就考虑到的，毕竟那消息既然那么重要，东西很可能就被李四爷带在了身上，或者书信之类的东西看完就烧了。
李十一绕了一圈，又坐回书桌前头，四面墙，书房里的布置十分简单，四面墙，一面是门，一面是窗户，都通着外头，另外两面，一面靠着书架，一面就在桌子后头，挂着一幅字画。
书架的书全部都找过了，即使是书架上放置字画的瓷瓶等等也都被李十一摸过，书架是跟后头的墙面固定在一起的，整个书架前前后后上上下下都被李十一全都敲过，没有什么暗格之类的东西。字画也被李十一拿起来看过，后面没有东西。
李十一站了起来，缓慢地转着身子。观察四周围的一切，以期找到一些之前没被察觉的东西。
当李十一的眼睛再次略过那幅字画。他突然察觉到了一丝不妥，这是一幅巨大的雪天登雪山图，李十一对字画的研究不多，但是好是坏还是有一点见识的，这应该是一副真迹，落款是凌云子，是当代的大家之一，不过比起那些已经作古的绝世天才，他的画作还算不上太难得。这幅画应该是他的早期作品。
比较奇怪的是。这幅画的上端，在顶端挂画的卷轴下面的那一块地方比其他的地方的色彩略暗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