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情记》第53章


我再道:〃家父姓夜;家母姓沈。不过我也明白我自己确实与昭潭夜氏并无半点干系。我想你应该听到我与你母亲的对话;我说的都是事实;并无瞒人之处。若说确有隐瞒的事情;那我只能说是人谁不有三分背人事;若一个人没有半点隐私;就就象赤条条的暴露于人前;那种滋味我自不必说。〃能说的当然事无不可对人言;可是如果我告诉他我来自千年后的现代社会;我想我的日子大概也到头了。
他难得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柔声问我:〃我昭阳沈家你又知道多少呢?〃我摇头:〃昭阳沈氏还是你告诉我的;不过我先前在其他人嘴里听到过一次;也仅止于这四个字罢了。〃那是从楚轻烟的口中知道的。
〃对了;我还听说沈氏好似在百年前已分做两支;一支就是你们家吧;另一支好似说有人怀疑轻红淡白的父亲沈周可能是出自那埋没的沈氏一族;但是沈大师未曾承认过。就这些了。有问题吗?〃我直视着他;希望他快点告诉我答案;免得我猜迷。
〃是;确实如此;旁人俱都不知沈家的另一支究竟流落到了和处;可是我知道。〃沈朗话语中透漏出一些不稳定因素。为了什么?
我摇摇头;将脑海中旁的东西扔掉;可是我还是不由自主的问道:〃难道你以为我是另一支沈家的人?呵呵;怎么可能;这世上姓沈的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你怎么可能随便就对着一个姓沈的人说‘嘿;我们五百年前是一家’;那真是太好笑了。你说我信吗?怎么不可能;就凭你是莫罗山下来的人。〃沈朗斩钉截铁的说道。
啊?
莫罗山?哪座山?
难道是?
对了;我记得的;我来到这个时空里;落脚的第一个地方便是莫罗山。
莫罗山?我还记得我在那座山上的每一个日日夜夜;记得自己在那座茫茫林海;却没有人烟的孤山;只有我一个人在那里。
莫罗山;我记得我在那里遇到崔承业;孤寂的我终于得以逃出那令人窒息的地方;来到了人世间。
是了;沈氏?难道是我在那座孤山里兜兜转转寻找下山的路时;那个荒垣的村庄?我默默回想;是的;我记得了;那些因无人呵护;遭风雨摧残毁损的村庄里的残留的小屋子里;确实有留下的祖宗牌位〃先考沈氏XX公〃、〃先祖考沈氏XX公〃。
〃我此来投奔亲眷;可舅舅早已于数年前摔下山崖;连尸骨都没能找到。〃我对着崔承业诸人解释道。
我无意识的笑起来;真巧?是不是?
〃你莫非还有什么怀疑?〃沈朗见我露出的怪笑;不觉皱眉。
〃没有;一点也没有。〃我屏住笑;我已经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些事;真巧;是不是?
〃我见你一时也难以接受;不过日后我细细说与你听方是。〃沈朗见我言不由衷;只好如此说。〃皇上见过那冯紫衣后;晚间尚会款待这些北齐来使。你也不须回去;皇后娘娘知道是北齐人救得你性命;已传过话;待晚间让你再亲自谢过那人呢。〃沈朗话中似有颇多不愿;可又无法违背皇后娘娘的懿旨。
我点头应是。
见小叶一脸的自责的样子就好笑;我道:〃我自己都觉得没什么;你怎么比我还难受呀。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嘛。〃本来就是如此。
〃可是我听说是有人要害姑娘。若是当初我在姑娘身边;也就不会有事了。〃小叶还是一双兔子眼睛。
〃即便是这一次那人没有得手;他定然还会出手是不是?我们以后仔细防范就是了。〃我轻描淡写;但是腹内清楚的知道;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我将先前换下的衣裳仔细打了个包交到小叶手里;说是要她保管好;等我回去以后在洗。小叶点点头表示知道。她跟随我虽只有几个月;可是经常见我对于某事随随便便;对于某事又慎重无比;想来不会疑心有什么问题。
在宫院里待得心烦;日落时分有宫娥将晚膳奉上;道是皇上召见北齐使臣尚未完;嘱我继续等待。
我只好进行自己做检查;还好;半个时辰过去;胎动依旧;并无见异常。松了口气;闭目养神起来。
谁知自此堕入无边的梦魇当中。
浑黑的河水;呜呜咽咽;眼不见物又浑身着不得力;只有任自己往下沉去。窒息带来胸腔里欲膨胀的痛感;不自主透了口气;涌进口鼻的不是那渴望的空气;而是清冷的河水。四肢的划动不一下便成了挣扎;可愈挣扎;那缠绕着双足的水草愈是撕扯着;越来越紧;越来越紧;越来越紧。。。。。。
直到了胸口涨破的那刻;意识也随着丧失。
〃呵喝、呵喝〃;惊醒过来的我贪婪的吞吐着可以呼吸到的新鲜空气。
连日的噩梦已令我心神颓丧;可是不管想什么法子;只要一闭上眼睛;这些噩梦便纠缠起我来。以至于我现在一见天黑便发愁;可又毫无摆脱困境的办法。
转头望着窗外;天还是默黑;唯一的光亮是那钩月;莹白似透明的白玉;虽是幽冷清凉;却有些刺目。没有半点星光相伴;这月照在花园里低矮的玫瑰、丁香丛上;现出一种说不出的诡异来。
明明是秋月盘空;花枝妖娆;可落在我眼中却是不那么正常;也许是我不正常?我自嘲地笑;一个不信神佛不信鬼的人难道竟会害怕自己的梦?可是我确确实实在害怕;手中冷汗津津;只因为我无法判断状况。
我深吸一口气;怕什么;自古道〃为人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瞧门〃。
就着月色;穿上鞋袜;拿了条紫棱巾系住披散的头发。不如去找找沈朗;他最近不知在忙些什么;三更半夜经常还在书斋里忙活什么;连先时说的沈氏密闻再也未曾与我提起;好似他从没说起过这事一般。无妨看看他对于我的那些梦又有什么样的解释。
有点错觉;通往芷兰苑的小径令我恍惚觉得我好似在这上面走过上千百遍;就连这小径外侧哪儿有着一株新长的杂草我都历历在心。可实在是我在这条小路上只走过数遍而已。
绕过卧房;转到另一边的书斋;往窗内望去;书斋内果是灯烛摇曳;沈朗果然还没睡下。清了清喉咙;欲报个声响;沈朗已现身在窗前。
我道:〃睡不着;便出来走走;若方便的话;我有些事想要请教。希望未曾打扰你。说不上打扰;进来便是。〃房门开启;容我入内。
书斋内并非富丽豪华、金碧辉煌;而正合着一片静谧之色。庭轩虚敞;窗明几亮;正中垂下一轴山水;两边个一副洒金对联;窗下一支瘦长的紫藤花架;瓶内插着几支红白海棠。花架边立着大书案;书案上摆列着文房四宝;一角堆积着函帙和画轴;门边伏一独角怪兽;怪兽吐出袅袅的香烟;满堂馥郁。和着庭轩外花木扶疏;虫声唧唧;气象十分清雅。
〃深更半夜的;希望不会令你觉得唐突。只是我夜夜梦魇缠身;苦不堪言。只好找你吐吐;也望你解惑。〃我开门见山。
沈朗将书案上的一叠书函稍作收拾;一边道:〃梦?难道你还在做梦不成?什么样的梦?〃我说:〃都是同样的梦;就是樱若死时沉入水底的景象。夜夜如此;毫无新意。〃我有些恻恻然。
他默声不响;眼神阴暗。我又道:〃我不知道她究竟想告诉我什么;或者这个梦是我的臆想。〃我宁愿相信自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可是每夜做的是同一个梦可真还不好解释。
沈朗坦然言道:〃我恐也无法为你解释此事缘由。我自读圣人书;并不信这些怪力乱神之事;即便是樱若所历;也未曾得解;这便是我也不解之处。〃我点点头〃那就算了。对了;那鲍滔与林子展之间有何关联?〃不妨问些其他事。这几日我已没在侯府见过鲍滔;想是沈朗已经动手。他心底还是疼爱樱若的;应当不会让对她不利的人苟活;况且其中那布兵图定与某些政治阴谋勾结与一起;想来事情总不会太过于简单。
〃那林子展已同樱若死于水中;鲍滔他咬定不知林之意图;问不出什么。〃沈朗望着我道来。〃那鲍滔原是别庄的一名管事;我当年见他不错;让他做了府中的主管;不成想。。。。。。〃我想定是哪人派这姓鲍的卧底于此;本来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套些机密;可如今被我这个莫名其妙的人搅了局。照此想;估计我以后恐怕是没得安生的了。
见场面有些冷;我继续问道:〃你适才在看什么;还有梦宜的案子怎样了?我正在看陈蕙官递来的公牍;这上面正写的是梦宜的案卷副本。我已反复看过多次;可说是毫无破绽。〃沈朗一脸的无奈感。
〃那你是相信自己的女儿呢?还是相信众人的口供。〃我旁敲侧击地问;其实也不止是好奇。
〃梦宜虽从小被娇纵惯了;可我还是相信她是不会做出杀人的事情。〃果然是可怜天下父母心;沈朗也不外如此。
若依我看一个人在愤怒下大概是什么事都做得出的;尤其是压抑太久更有可能。
〃案卷里说些什么?可不可以让我看看。〃
案卷里所说并无新意;无非与先时所知相同。梦宜坚持自己是在早上卯辰相交之时进入房间;一晚的思虑使她决定在丈夫纳妾之前能回娘家居住;因为夫妇二人无感情挽回的余地;而两家的身份地位断不会允许洪舒休妻。那最好的办法就是她做挂名的洪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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