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音落》第63章


一声嗤笑从洛风华抿着的唇里溢出,声音如泉水缓缓流出:“我要是真做了什么,都一晚上了,你现在问会不会太晚了?还是……你以为我会做什么?”
落英脸色愈发难看,他不清楚眼前的人到底知道了多少,跟公子又是什么关系,怎的公子和子悠从未跟自己说过?他顿时又产生了一种被瞒在谷里的不痛快的感觉。
“你家公子的事,我知道的有这么多。”洛风华在他面前伸开双手,不等落英惊讶完毕,他眯着眼,凑近一分,轻道:“你放心,我真要做了什么,我自会负责。以后,若是无人,你大可以称我一声君上。”
落英气急败坏地离开,洛风华面上的笑一点点沉下去,忽道:“南宫大人,风大雨大,莫要着凉了。”
南宫啸从一角转出来,未打伞,身上衣服早已湿透,长发更是散乱地贴在面上,他轻笑一声:“洛家二公子,风流成性,不务正业……呵呵,看来我们都错了。”
“这八字箴言实在是世人谬赞了,洛某可从未承认过。”洛风华淡声回道。
南宫啸仍是笑着,只是周身聚拢起一股冷凝的气息,“昨日有幸看到洛二公子的轻功,惊若翩鸿,矫若游龙,怕是这世上少有人及了。”
“又是八字箴言?”洛风华轻笑道:“今儿是怎的了,南宫大人一个劲地夸洛某,洛某实在是汗颜。”
“洛二公子。”南宫啸继续道:“其实风流成性、不务正业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他转身,行了两步,想起一事,说道:“听说洛大公子千两黄金遍寻天下高手,取凤女无痕之命。”
洛风华在门前驻立许久,直到落英将热粥端来,他才回了神,“砰”地一声合上门,恼得落英要不是考虑到屋里的人直向砸墙。说起来,在沁音阁,他也是霸道顽劣惯了的,今日不知怎的,遇着这姓洛的,总不敢太过放肆,这人周身的气场太强了,唔,可以与那只“狐狸”相提并论了。
他在门前坐下,望着大雨如注,陷入沉思。
当时公子命自己去帮忙,实则是让他注意着,当初修坝的人中定是出了“奸细”,而且,还不止一个。眼前晃过某个场景,他皱了皱眉,这“奸细”很可能是他当初从忻州找来的——“沁音阁”的人。
洛风华端着粥进去内室,掀开帐幔,床上那人正睁着一双清眸瞪着自己。他嬉笑一声,上前一步道:“你保证不喊,我就给你解穴。”
穆少英恼恨地咬牙,烦躁地点了点头,“趴”的一声穴道解开,他刚要张口,一只手堵住了他的嘴。
“你说过不叫的!”
他“唔”了一声,眼眸一沉,只听“啊”的一声,洛风华捂着手蹦开,“你属狗的啊,咬人!”
右掌上那一排牙印深刻地快沁出血来。他有些委屈地对着手掌吹了吹气,没好气道:“是我救了你耶,你居然恩将仇报。”
这语气居然是女子撒娇惯用的,穆少英强忍住心里的不适,冷冷道:“那多谢公子相救了。”
“公子?”洛风华不顾他杀人的目光坐到床畔,“我说乐姑娘,无痕公子,你在我面前还装什么装。”
见穆少英不语,又道:“不承认?不承认也没法子。”他从梳妆台上取过铜镜,隔着两步的距离放到他面前,一边啧啧有声,“怎么样,还承不承认?”
穆少英瞧着铜镜中的人,一头黑发披在肩上,面色苍白,但却多了一些病态的娇美,他扭开脸,轻笑一声,“倒是让洛公子费心了。”
“不费心不费心。”洛风华道,“只是这药水我也有一份罢了。”
“哦?”穆少英勾了勾唇,“那我建议洛公子可用它洗洗,我对洛公子的庐山真面目也是仰慕已久了。”
“不急不急。”洛风华依然嘻皮笑脸的样子,“等咱俩洞房花烛的时候,自会让娘子你看的。”
“谁是你娘子!”
“昨晚都那样了,还不是?”他说着不怀好意地瞄了瞄他藏在衾被下的身子,“燕子飞时,绿水人家绕。”
穆少英这才似察觉到什么,垂头一看,再探手在脖子后一摸,果然发现身上的贴身肚兜不见了。“你——”他张了张口,很久才咬牙突出两个字“流氓”。
“唔,谢娘子赠言,‘流氓’二字我甚是喜欢。”他摸了摸下巴,从怀里取出一物,一本正经道:“且风华保证,以后只‘流氓’夫人你。”
穆少英瞧见他手中的东西,整个脸都黑了,眸露杀气,“还给我!”
“可以啊,你来取啊!”洛风华摇摇手中物,很得意地大笑。
穆少英自是无法去取,他深深吸了口气,缓缓呼出,如此反复数次,方轻声开口:“你说子衿快死了,说清楚。”
“啊——”洛风华像是刚刚想起此事,“我说着玩的。”怕他不信,又加了句,“你当时那样子才是快死了,我没法子,只想让你还能存着些念想,就故意那样说了,没想到,还真有效。”有效到一个晚上人就醒了。
“真的?”
“真的。”
“洛风华,你当我就那么好骗。”
【仇恨之源】
洛风华垂下双睫,心知今日若不说清楚,这人还不知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来,索性将所知道的一一说来。
“这事过去约一月了,眼下,子衿确实无碍了。”
一月前,京城。
子衿半夜醒转,手摸到身旁的半边床铺,夜已深,他还未休息?想起这些日子司空宣总是忙到很晚,心中叹息一声,睁开明眸,在黑夜里适应了片刻,起身,披了外衫去厨房给那人准备夜宵去了。
明月如霜,好风如水,曲港跳鱼,圆荷泻露。
更过三下,子衿端着托盘沿着碎石铺的小路朝书房走去。五月的天,夜里的风还是有几分寒凉,她出来时只在中衣外披了外衫,冷风灌进衣领,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外面守着的仆人看到子衿正想通报,子衿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仆人面色有些古怪,子衿对他笑笑,径自走到门边就要推门。
“你们这次派去的人有用么?”司空宣的声音。
“司空大人大可放心,保证万无一失,这次她是死定了。”这个声音……子衿怔住,是倾城?!她不是一直随着六皇子在宫里的么,怎的深夜到了这里?
仆人急得在一边打转,脚下刚动了一下,“啪”的一下身体就定住了。
子衿一手稳着托盘,一手点在他身上,轻蔑地笑了一下。
“那你们需要我做甚?”
“司空大人什么都不需要做,只要在家守着夫人就行。”
“子衿?”
“子衿对她的感情你我都是知道的,若是被她察觉了,只怕会坏了事。怎的,舍不得了?”
“怎会?”司空宣笑了一声,“当初娶她就是为了有一日能绊住那人——”
子衿只觉得脑中“轰”的一声炸响,心底的某根弦崩断,她踉跄后退两步,端着托盘的手颤抖许久却始终没有落下。她深深呼吸,咽回眼底的泪,毅然回身。
台阶上不知谁倒的水,她回身的时候努力朝前方看着,唇角挂着自嘲的笑。
屋里的人听到“砰”的声音猛地拉开门冲了出来,只见子衿跌在台阶上,清秀的面容纠结成一团。
“子衿!”司空宣惊呼一声,忙走过来半抱住她,“你怎么了?”
“你让开!”子衿推开他,声音冷如冰霜,目光如剑,让司空宣头一次不敢正视。
她扭开头,对另一边闲闲站着看戏的人道:“倾城姑娘,我到今日才算认识了你。”
“那一日,在蓬莱岛,我居然会对你心生愧疚,想来真是大错特错。说实话,你那一日是故意受伤好在我身上下药的吧。”
倾城伸手拂了拂发丝,淡笑默认。
“后来我药性发作,公子救了我,那药就转移到了公子身上。”子衿眸光冷然,手捂着腹部压抑着那搐动的疼痛,“‘映日荷花’的毒伏期一年,那时离公子毒发还有半年的时间,可是公子的毒却是提早发作。这就是你的目的?”
“子衿姑娘果然聪明。”
“可惜,我还不够聪明,不然,怎会让公子毒发?”子衿垂眸,泪水终是滚落下来,“当初公子只身一人离开的时候,我就该跟着他的。”
无痕当日离开的时候给她和司空宣都下了药,萧铭跟到半路亦是跟丢了。
“那场武林变故,明明就是你和南宫啸一手策划的,结果却要公子来背,倾城姑娘,你真是好狠的心。”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倾城冷冷道。
“是,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当年乐家百条人命,本该让你们四家全部陪葬,可是,真正死在公子手中的却没有。”她看向司空宣,含泪的眸光惹得司空宣一阵心惊,“你那好兄弟,只怕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找错了仇人。”她摇着头,讥笑着,泪却落得更凶。
“子衿,我先抱你回去。”司空宣压下心中的不安和疼惜,轻声道。
“你别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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