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音落》第66章


易容之后,这一路格外顺利起来,半月之后三人便到了京都。穆少英和南宫啸各自回去沐浴换衣后便进宫面圣。
穆少英在洛州时,圣旨就已到了,于是此番他还是一身紫色官袍,只是腰间配了兵部专属的官牌。
在宫门处等到南宫啸,二人一同往太极殿而去。
宫人通报后,两人进去内殿,隔着珠帘瞧见皇帝正半倚在榻上,一名妃子随侍在侧,另有一名宫娥垂首而立。
皇帝见二人进来,让那妃子扶了自己起身,坐在榻上,低咳了两声,让那一跪一弯着身的两人先起来。
妃子见皇帝要处理政事,就躬身行了礼,领着宫娥告退。
两名女子转过脸来,穆少英南宫啸二人俱是一惊。
这妃子一身绯色宫装,绾着朝凤髻,带着璎珞斜插百花金步摇,面容娇美,身姿窈窕,三十来岁的模样。
穆少英是头一回见着后宫妃子,南宫啸可不是,见到人连忙行礼:“微臣叩见贵妃娘娘。”
穆少英一惊,原来这人就是左贵妃,左丞相的妹妹,他因着行动不便,只得弯身,道:“微臣拜见贵妃娘娘。”
左贵妃道了句“免礼”,目光自穆少英面色掠过,步履如莲地离开了。
那宫娥经过二人身侧时,微勾了下唇角。
二人对视一眼,俱都在各自眼中看到了疑惑和讶异。
不是因着在这太极殿——皇帝内朝的地方见到了嫔妃,而是那跟在贵妃身后的宫娥,不是别人,正是倾城。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的几月不见,原先跟着六皇子的人会到了贵妃身边,而且看样子,还是皇帝允了的。
两人又是心中一惊,这一路来竟是未听到任何消息。
皇帝喝了口水缓了咳嗽,对二人洛州之行给予了评价后,让内侍拿了两道圣旨分别交给二人。
两人疑惑地打开,只一眼穆少英就变了面色,南宫啸沉了目光。
“洛州一行,朕对你二人颇为看重,特将朕之爱女下嫁,你二人休要亏待了朕的女儿。”
穆少英面色变了又变,双臂一个用力撑落到地上,在一声低呼中,未等人来扶,急忙道:“皇上赎罪,微臣万万不能领旨啊。”
【一箭双雕】
这两天宫里沸沸扬扬的传着三件事:
这第一件嘛,便是皇帝新立了皇后。在前皇后仙逝后,后位一直虚设至今,而皇帝却与某日早朝时立荣宠了二十年的左贵妃为皇后。
第二件则是当今新科状元,如今的兵部员外郎竟然拒绝了皇帝的指婚,诺阳公主闻言后心神大伤在穆府内等了一日一夜,这穆大人愣是没露面,这显然是不把皇家放在眼里。
相比前两件,第三件更是震翻了整个朝野。皇帝遗诏已立!
然而,遗诏上立的是何人,宫内所有人都猜不透。左贵妃被封了后,大皇子以母为贵,虽才华不如六皇子,心思比不过四皇子,但对人一向温润,说起来也是极好的。而四皇子最近在朝中连连受皇帝的嘉奖,朝中大臣已有大半站在了他那边,如今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至于,六皇子,虽不如从前受宠,前几天又因在宫中私藏民女被皇帝训斥了一通,下令闭门反思。然而,他毕竟是前皇后的唯一的儿子。
而提起前皇后……当年知道内情的人都会叹息一声,三颗“流芳丹”只为留住一缕芳魂,当年在“朝凤宫”侍候前皇后的一众宫人险些被全部问斩。然而,后来不知发生了何事,皇后在一夕间香消玉殒。
历经几月顽疾除尽的朔月这一日看着天气没有前些日子那般热,便携了小酒撑着伞摇着一柄羽扇乐颠颠地到穆府来报道了。
刚拐过月洞门进得院内,就听得朔风阵阵,叶子盘旋半空,黑衣男子腾身跃起,一剑劈开了盘旋的叶子。
落地时,男子道:“恭喜公子。”
朔月转悠着眼珠,瞧见了坐在院内一株大树下的人,那人手中还捏着两片叶子。
他偏头问小酒:“你瞧着这是什么武功?”
小酒老实地摇头。
朔月道:“我倒是见着过一次。”算起来,该是四年前的事儿了。
他摇着羽扇,眸中笑意闪现。听得穆少英有些气馁地说道:“到底是不如从前了,这力道的控制远没有那次来得好。”
落英真的觉着挺好的,心道公子向来对自己严格,就挠挠头没说什么。忽然,他瞧着一处道:“朔大人来了。”
朔月怡怡然转出来,拨开面前的一根树枝,摇着扇子道:“我得了些新鲜的葡萄,滋味极为不错,特过来跟穆大人一同尝尝。”
落英瞧着小酒走到石桌这边将手中抱着的篮子搁下,端出里面紫腾腾的葡萄,那皮儿光泽晶莹,个头又大,看着果然很有食欲。
落英笑着拍了下手,将剑回鞘,道:“昨儿小丫头做了些冰镇果脯一直放在井底凉着呢,这会儿捞出来吃正解渴。”说着就离开了。
小酒一听说这东西也跟着去了,院子里只剩朔月和穆少英二人,一人摇着扇子不知再瞧那处风景,一人垂眸坐在椅中,手中捏着那两片叶子把玩着。
忽一人笑了,那笑声渐渐变大,最后好像那树上叶子都给震了许多下来。
“皇上赐婚,对方还是诺阳公主,你倒有胆子拒绝?你瞧瞧人家南宫大人府里,已经忙着筹备了。”
穆少英抬眸瞥了他一眼,不欲作声。又听他似乎是轻喃了一声:“你这是何必呢?”
“皇上封了左贵妃为后,如今四皇子又圣宠正盛,你如何瞧这事?”
穆少英知道他说的是“遗诏”一事,想了想才道:“圣意难测。”
又过了会儿问起了一件事:“你知道四皇子的母亲是哪位妃子么?”
朔月瞧着日头还是觉得有几分热的,走两步转到穆少英身后,那处正是树荫正中,纳凉的极好地儿。
“四皇子的生母原本是皇帝身边的一名宫女,据说是某日帝后闹了别扭,那宫女便趁此机会爬上了龙床,或是上天眷顾,那一次就得了龙子。母凭子贵,又因着娇柔可人也深得皇帝喜爱,便升做了良嫔。”然而好日子没过几年,在前皇后仙逝的那晚,这位良嫔也香消玉殒了。
“据说那良嫔与皇后素来交好,情谊堪比姐妹。皇后一死,她便殉了葬。”穆少英接着道,“然而这都只是‘据说’而已。我前些日子得到些宫中旧事,说是那前皇后本是皇帝亲自下旨赐了一丈白绫,然而前皇后死之前曾要皇帝答应他一个要求。”
朔月抿了唇,手中的羽扇越摇越慢。
“也许是嫌黄泉路太过寂寞,说是要好姐妹良嫔一块陪着过去。”
小酒和落英送来了冰镇果脯,二人吃了些,只觉爽口之极,朔月连连称赞,让小酒一定去找那小丫鬟讨了方法回去也做来吃。
“所以,这样一来,这四皇子便与六皇子结了仇?”朔月问道。
穆少英一笑,又舀了勺果脯吃下。“这着实是一招一箭双雕之计。”
朔月点头,“等到他们两败俱伤,便可坐收渔翁之利。”
“而从眼下来看,当年这出事的幕后之人——”他故意顿住没说,两人对视一眼,在各自眼中看到了相同的答案。
他又问:“你可知当年皇后是犯了何事被皇帝赐死的?”
穆少英轻叹了一声,眸色几度变幻,抿了抿唇,忽又看着朔月似嘲弄地勾了下唇角,“说是皇后联合当时的一位王爷欲要造反?”
“造反?”朔月笑,“不知道是哪位王爷这么好的福气。”
“三王爷萧碧。”穆少英一字字道,“那人说前皇后在嫁给当今皇帝之前心仪之人本是这位碧王爷。”
他的语调阴阳怪气,朔月一下子便懂了,哂笑:“莫不是皇帝以为这位嫡出的皇子是那位碧王爷的?”
穆少英没有说话。
朔月接着说:“当今皇上登基以来以仁德服人,然而这都只是百姓眼中的皇帝而已。说句大胆的话,皇上骨子里多疑,是最容不得一丝背叛的。他既然当初有了怀疑,怎么可能轻易地绕了六皇子?”
“如果是为了牵制呢?”穆少英接过话,“当年两皇子夺位,天下皆知。后来碧王爷败北,曾立誓永不踏入京城。但身为帝王谁敢冒险?既想保得仁德之名,又要永绝后患,你说该如何呢?”
他话音一落,就见朔月脸色阴沉,搁在桌上的手紧攥成拳,眸光阴冷。
“你说这些可有证据?”
穆少英沉默,许久才低声说着:“若是当年碧王爷亲口告诉我的呢?”
那一夜长谈,萧碧不仅告诉了他这世上还有一枚尊天令,还跟他说起了这样一桩往事。
他当时问过萧碧,为何告诉自己这些。
“翎韵,我与你爹亲如兄弟,他虽然去了,但在我心里,你也算是我半个女儿了。我告诉你这些,只是希望你看在今日我助了你一番的份上,帮我寻得那一枚尊天令,然后……毁了他。”
他说,朔月虽然心有大志,是个难得的帝王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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