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郎妙计》第101章

当下就有宫女来领妙音到柯兰居住的“德馨殿”。
此刻柯兰正于梧桐树下穿针，准备做点针线活。却突然听见身后有人唤她二小姐！柯兰身子一颤，心想这声音好生熟悉，到底是谁呢。忙回头去瞧，却见妙音亭亭玉立的站在那里。柯兰只当自己看花了眼，不大相信的揉了揉眼睛。
“是孙妹妹么？”
妙音颔首笑道：“是我呀，二小姐……”妙音发觉这个称呼已经过时了，只好生硬的改口说：“娘娘可还记得民女？”
柯兰缓缓的站起身来，手中的针线已经落在了地上，一步步的朝妙音走去。
经日不见，没想到柯兰已经大变样了。脸上少了才认识柯兰的时候，洋溢的那份少女特有的光彩，双眼也不再灵动，却变得空洞呆滞。以前温和的笑容总会在眼底溢出，如今再也询不到踪迹了。明明柯兰只比妙音大两岁而已，此刻两人站在一处对比，柯兰明显的老出一大截来。
这样的柯家二小多少让妙音有些痛心，当真还是昔日里红着脸和自己和托心事的那个不谙世事的柯兰吗？当真还是那个当初在莲花庵里初见时，当妙音听说她的名字时，忍住笑意的柯家二小姐吗？跟前的宫妃却犹如一尊泥塑的躯体一般，灵气与柯兰再也不沾边。
“娘娘在宫中过得好吗？”妙音试探的问了一句。
柯兰低了头，也不知在想什么，直到月桃在跟前提醒才意识到妙音再和自己说话，又呆滞了一回才道：“很好。”
这句“很好”让妙音觉得无比的苦涩。偌大的德馨殿，来往使唤的不过四五个人。静悄悄的一片，让妙音觉得背后发寒。才新进宫的女子，红颜甚好，怎么就沦落成冷宫里的一员呢？
妙音又和柯兰说：“娘娘还记得当初在莲花庵住着的日子吗，娘娘说庵里的荷花好看。只可惜你我再也没有机会去看了。”
柯兰似乎听懂了妙音的话，怅然道：“回首已是百年身。”
后来妙音从月桃的口中才得知了一些事情，承熙帝起初的时候十分宠爱柯兰，但柯兰一直闷闷不乐，性子很冷，渐渐的就没嫌弃了。荣宠那阵子，曾有不少的妃嫔前来走动。如今却一个也不见了。柯兰不大说话，每日不是闷坐就是诵佛。偶尔有人来串门探望，柯兰也不大接待了。德馨殿真的成为了一座无人问津的冷宫。遇上身子有不舒服的地方，让人去传太医，传了三四次，只来一次。不过柯兰对这一切丝毫不在意，依旧静静的过自己的小日子。只是不再欢笑，甚至也不再流泪。
、第一百一十八章　请婚
从月桃那里听来的话，很是让妙音痛心，甚至也曾自悔。要是自己没出现该多好，或许柯兰和商羿就是一对璧人。柯兰依旧还是个温婉可人的女子，生活依旧多彩斑斓，不再像一滩死水，惊不起半丝波澜。
妙音将自己带来送妙音的东西都交给了月桃，一一和她说：“这是香津润肤膏，这是凝神的，这是调经的，这个用来擦脸擦手最好不过……”妙音说一样，月桃便提笔记上一次。有好些都是妙音平日里自己制的，知道柯兰喜欢，顺便就带进宫了，好在没有什么波折。
妙音交代完月桃，想着该出宫了。毕竟这里是皇宫，不比以前在柯家的时候方便。想着该要来辞别柯兰，拿定了主意，正要进入柯兰的内室时，才撩起帘子，还没迈步子时，却见柯兰正弯腰拾洒了一地的佛珠呢。也无人来帮她拾。
妙音见状，连忙上前：“娘娘快起来，这珠子我来替娘娘拾吧。”
柯兰依旧趴在地上慢慢的翻寻着，两人忙碌了好一阵子，也不见有宫女内侍来帮忙。不过总算将珠子都拾完了。
柯兰为了对妙音表示感谢，特意让月桃拿了茶点来招呼妙音。妙音却说：“不了，进宫这么久，也不知规矩。想来也该回去了，打扰了娘娘休息。”
柯兰木讷的说道：“孙妹妹切莫忘了我。”
妙音一笑：“怎么会呢。娘娘自个儿多保重。方便时该出去多走走。心情也就开阔了。”
柯兰不发一语，直到妙音起身告辞。月桃要去相送，柯兰却阻拦道：“还是我自个儿去吧。来了这么久也没踏出过这里的大门。”
月桃听说便命两个婢女跟随在柯兰身后，一路上柯兰步子缓慢很少说话。出了德馨殿，又穿过了一条长长的巷子，拐了两个弯。再走就出了后宫了，婢女们示意柯兰不能再向前行。妙音只好在这里与柯兰道别。
柯兰神情虽然有些木讷呆滞，不过眉眼间却依稀可见笑意。整个人突然间添了一丝活力，和妙音说：“妹妹保重！”
柯兰便目送着妙音归去，她迟迟不肯离去。直到那扇门边闪过一个人的身影，尽管那人先并没有看见柯兰，他只是在那里等妙音而已。后来两人眼神碰撞，柯兰不敢与他招呼，只粲然一笑。就如那三月里盛开的春花一般明媚，跟前的婢女从未见过柯兰此番情形，两人皆是一愣。
直到商羿和妙音同去。再也看不见他们的身影。柯兰这才讪讪而归。当她转过身子，背向那扇她始终无法踏出一步的宫门时，柯兰俨然抑制不住，眼泪簌簌而下。
妙音没想到商羿竟然会来接她，很是意外。
“商爷如何知道我在宫里呢？”
“我当然是消息灵通呀。正好你在此，我们一处回去吧。接下来，我有一件天大的事要去找皇上讨旨意。你在宫门外等我便是。”
“好呀。”妙音微笑道，又见今天的商羿神采奕奕，看上去心情大好，也不知遇见了什么好事。走了一段路，妙音突然想回头去看，转过身子去看时，原来早已走出了那条巷子，柯兰的身影再也瞧不见了。
妙音突然问着商羿：“商爷刚才看见柯家二小姐了吧？”
“恍惚见着了，她倒是一点没变。还像小时候那样的笑呢。说来真有些留恋。”商羿心想不管将来怎样，柯兰都是他可亲可敬的好妹妹。
商羿的话让妙音感到一丝愕然。商羿口中的柯兰，和自己才探望的那个女子，有明显的不同呀。或许柯兰是为了让商羿安心而已吧。妙音暗想，只可惜柯兰所遇非淑，若能得一个懂她，知她的人，日子也许就不会那么难熬了。
到了极元殿附近，商羿和妙音说：“前面你不能再走了，就在此处等着我吧。很快就回来。”
妙音点头答应。只是想既然脚下有这么多条路，为何不让人走，处处设置界限呢。只因为是女子，是庶民。那一头是权势滔天，就与自己绝缘么？
商羿转身便往极元殿而去，妙音便耐心的等着他回来，哪里也不去。
商羿在廊上等着通传的功夫，心里有些紧张不安。他不知皇上会不会恩准，以前毕竟嫌弃过妙音的身世，还给自己提及过别的女子。到了今天会不会改变看法？商羿再无法预知未来呢，上一世的浑噩，到死都是孑然一身，哪里有家呢。
等候了许久，方才见太监来传：“皇上有请右参政商大人。”
商羿这才一撩袍子，向那正殿而去。
承熙帝小憩刚醒，见着了商羿少不得要问他：“爱卿今日好闲暇，可有要事禀报？”
商羿笑说：“一件公事，一件家事还请皇上裁夺。”
承熙帝听说哈哈大笑：“朕可管不了家事。公事倒可以听听。”
商羿说：“夏侯大人在湖北听说遭到了些不顺，有人要弹劾夏侯大人……”话未完，承熙帝便道：“折子已经看见了。夏侯爱卿和你一样都曾经是朕的左膀右臂。虽然脾气个性古怪了些，但能力的确不容小觑。朕会处理这事的，也会想法子压下去。若失控了，你就去趟湖北吧。”
商羿应了个是。
承熙帝笑道：“你所谓的公事就为这个，那么重点一定在家事了。刚才朕也说了，无法管，不过倒愿闻其详。”
商羿突然红了脸，变得结巴起来：“臣想成个家，还请皇上恩准。”
承熙帝笑道：“这是天大的好事呀，朕难道还会说个不字不成。商爱卿独身这么多年，又替父母沉冤昭雪，想来没有别的牵绊了。”
商羿便跪了下来请求道：“臣得民女孙氏救命之恩，又因孙氏之母临终所托。与孙氏相互爱慕许久，恳请皇上做主，将孙氏赐予臣为妻子。”
承熙帝心想，好你个商羿，果然是个有心计的人。想要自己一介九五之尊赐婚。此事虽然不大，不过对承熙帝来说却有些棘手。他若恩准，那么商羿的势力必定会影响巨大。新政未稳，再加上商羿在朝中没有什么根基，再来那位孙氏出身低微。实在不值得自己赐婚。想到这些年来商羿对自己的一片赤忱，忖度许久方有了决断。
“商爱卿惯会为难朕的，叫朕如何开这口呢。不过当初孙氏治好了皇后的病，也算是件功劳。这事就交给皇后吧，让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