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且住》第15章


把手里的小盏递给唐西楼,陈紫微浑然不觉地抓过唐西楼的手去摸盏底沿上的阴刻花纹:“摸出来了没有,应该是江渚第一窑,不过可惜了,这东西品相太差,有好几个豁口,瓷面修补过。补的人手法还不怎么高明,真是太可惜了,要是补得好照样还能价值连城。”
那原本特高兴的摊主一听这话就不干了,把小盏从陈紫微和唐西楼手里抢了回来,还冷哼了一声。
没了小盏在手里,唐西楼才怔愣地看着自己被陈紫微抓住的手,那软绵绵的指尖和修得圆润短小散发着珠贝一般光泽的指甲,出神……继续出神……
在唐西楼还出着神的时候,陈紫微就把手收了回来,双手搓了搓,似乎是想把手上的灰搓掉一样,然后才站起身来,看着那抓着小盏的摊主说:“你也别捂了,补成这样儿原物件是啥都没用了,要不然也不能让你随便摆在摊上卖不是。也就遇上我,一小块儿碎瓷片都能认得出来,要换了别人未必还能认出它原来是冰雪玲珑盏。”
摊主纠结……这东西原本当然是价值连城的冰雪玲珑盏,可现在确实只是碎瓷片粘起来的,但真让他当碎瓷片卖——任谁也舍不得:“那怎么办?”
这时陈紫微凑到唐西楼旁边儿说:“冰雪玲珑盏的市价是多少?”
出神中的唐西楼终于回过神来:“品相若好,窑口若清,价值千金。”
“按惯例,收市价十分之一做修复费用,给我一千两银子。”陈紫微看着那玲珑盏,其实不给她银子她也愿意修复,就怕人家不干。
当然,其实她也可以诈着买下来,不过在她念头里没这想法,她会压价,但不会讹人。再说了,她现在是为人师表,能做这种事儿吗,当面背面儿都不成,做人就要表里如一!
那摊主瞪了陈紫微一眼说:“要是您愿意给我一千两,这东西就归您了!”
“我要有这么多银票还用你说!”其实倒不是没有,只是冰雪玲珑盏在奉贤院真不算什么顶尖儿的,真正顶尖的是青水窑口出来的东西,江渚第一窑听着霸气,其实原不如青水窑出的东西。
要真是青水窑出的青水玲珑瓶、玲珑盏一类,倾家荡产她也买。
“二百两!”奸商本质终于回归到了唐西楼身上,这一刻狐狸脸男终于做了一件对得起他这张脸的事儿。
“八百两!”
“不加,陈先生,咱们这边走。”说着话唐西楼就要引着陈紫微走了。
那摊主一咬牙一跺脚着:“三百两,如果这个价你还走,那就任你走了。”
就在陈紫微觉得可以了的时候,唐西楼话都不搭一句,最后终于还是以二百两成交了。拿到玲珑盏后,唐西楼把它递给了陈紫微说:“陈先生,人说货卖与识家,你不但识还能修复,那这东西自然还是在陈先生手里得宜。”
“行,我修复好了再还给你,我就享受修复的过程就行了,这玲珑盏奉贤院里要多少有多少,我只是见不得它在那儿蒙尘受屈。既是好物件就该被众人欣赏,而不是满身裂痕地摆在那儿被人埋汰。”这话陈紫微说得入心,她挖这么些年坟最心疼的是什么,就是那些原本应该光灿灿华丽丽的物件,最终只能被当做残次品永远地封存在仓库里。
她这一番话却让唐西楼倍有感触:“是啊,这就如人,若是有才怀才不遇,便如这好物件一般,埋汰了……”
看了眼唐西楼,陈紫微打心里觉得——唐西楼和自己不是一个星球的。她明明在说古董,他怎么就能扯到人上头去,而且她真不觉得自己说的和怀才不遇的人有什么关系。
原谅她迟钝,其实她捧着古董时说的话,基本上自己都没注意到说了什么,所以她才会屡屡被黑!
“好香,是什么?”这世上除了古董之外,能打动她的东西还很多,吃算是其中的一样儿。
这时唐西楼一笑,指着对街的青云居说:“若蒙陈先生不弃,来小店儿尝尝各式云里白做的点心。”
一看青云居,陈紫微就自然而然地想起了青云书局:“是唐东家开的?”
“正是。”唐西楼一边说着,一边做了个请的手势。
有好吃的那还有什么话儿说,陈紫微就着这请就往里走,心里在想:“没看出来,这狐狸男还是个钻石王老五啊,不过这时代的人都成亲得早,妻妾成群啊妻妾成裙,腐败啊腐败!”
引着陈紫微往里走的唐西楼哪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进了青云居后就上了二楼雅间里,满满的一桌子花果点心摆将上来,再沏上一壶茶,那人生美好得让陈紫微立马就觉得资本家的人生太堕落了……
她愿意资本家式的堕落!
等吃过了点心,聊过了各类古玩,喝罢了茶,天就差不多暗了下来,陈紫微就立马记起顾长安的话来,要紧着回金洲官学院去,要不然还不知道顾长安要出什么幺蛾子。
一听陈紫微说要回官学院里了,唐西楼想了想说:“到底晚了,陈先生又人生地不熟的,我送送你吧。”
“也好,那就劳烦唐东家了。”陈紫微没多想,在她脑子里这是正常的来往,没什么大不了的。
其实唐西楼也没多想,毕竟他才头回觉得陈紫微有点儿意思,还不至于就开始胡想些什么。所以两人各自坦荡荡地往金洲官学院那边走,临到了陈紫微转身答谢,唐西楼也随之回了一礼,就在这时……
金洲官学馆的大门正中间走来一个人站定了,就这么看着陈紫微和唐西楼说笑,然后小宇宙无限爆发,脸色正在七彩斑斓间无限交替循环。
等陈紫微辞别了唐西楼,迎着台阶上来抬头一看时就被钉在原地了,顾长安在这儿做什么……不是,这不是关键,关键是他怎么又一张奇臭无比的脸看着自己。
思来想去,思前想后,思……反正怎么想她都想不到自己做了什么惹了他!
“院长?你在这里做什么。”秉承着没错就要硬气的想法儿,陈紫微特不知死活地问了一句。
从鼻子里喷了口气出来,顾长安眼睛眯了眯,难得的是脸上竟然没有笑意。在顾长安心里,从前是内部矛盾,属于可以纵容的范围,但现在是外部压力,属于不可以疏忽的!
坚固的堡垒都是从内部被破坏的——这话是陈紫微自己说的,这充分得说明她这人好挖坑,连自己要掉的坑都是自己挖的,穿来时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儿。
“等你吃饭,走吧,再不用就凉了。”
这话倒是依然柔和,可怎么听都像是打着埋伏,而且明显是磨着牙着的,像是恨不得吃了谁似的!
有些不大安稳地跟着走,一路没话儿,然后陈紫微就想起句话来,她就自个儿在心里嘀咕:“不是在沉默中死亡,就是在沉默中让别人死亡,我……不会是那刀下冤魂吧!”
你可不冤,一点儿也不冤……
作者有话要说:唔~悲催陈~这是朋友给女主取的外号,据说是一天不杯具死自己都浑身上下难受,然后别人就舒坦了
15
15、姐跑路了 。。。
吃饭的时候气氛很正常,吃完饭也很正常,正常到陈紫微想是不是她刚才看错了。但是啊,出事就往往就在心放下、精神放松的时候。
这就好比谁要抽你一巴掌,如果提前告诉你要扇那总疼不到哪儿去,可谁要是抽冷子甩一巴掌,那可就是从里到外透出来的疼啊!
而顾长安正是那深谙怎么抽巴掌才疼的人,吃过饭后喝着茶,两人在院里吹着晚风特快意。这时候,顾长安看了眼身边摇着小椅的陈紫微说:“紫微,金洲学馆的院长问你能不能这一个月安排你在这儿给学生上文玩雅赏课,我想着你已经授完了讲就答应了他。”
为什么要答应,她好不容易找着空能玩儿了,为什么还要上课,带孩子们还好一些玩玩过,在这里上课还每天,非得折磨得她死去活来不可:“可不可以回绝?”
“恐怕不行,我答应后就排课去了,而且学生们都知道了,你总不能失于学生吧。你且没关系,金洲学馆的院长以后在学生中怎么立言,紫微啊,你还是帮帮院长吧。”顾长安悠哉游哉地说着这句话,其实这事儿压根就是他临时编撰出来的,就是为了不让陈紫微再乱跑。
当然他有无数的办法让假的变成真的,所以他才能这么淡定从容地说话儿。
使劲地抠了抠头皮,陈紫微这时特恨自己为什么没头皮屑,这身体实在是好得天妨人怨,连头皮屑都没有,要不然小风一吹正好恶心死顾长安:“院长大人,我脚好疼。”
最近这几天,陈紫微发现了件事儿,那就是一旦她发嗔发嗲的时候,顾长安就有可能比较好说话。之所以要说有可能,那是因为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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