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且住》第38章


有些人小刀子轻轻割没用,非得当脑门儿一大棒子砸下去不可,陈紫微就属于这种人。
还是不理?陈紫微摸着后脑勺有点儿愤愤然了,咱都这样了你还想咋样啊!
得,姐使杀手锏,不信你顾长安不摇着尾巴上来:“顾长安,我嫁我嫁还不成嘛!”
停下脚步,慢悠悠地回头看着陈紫微,半晌半晌地顾长安都没有说话:“别,你这不情不愿的,强扭的瓜不甜,这话是你说的。”
呸,姐就擅长给自己挖坑,这坑没填满的最终结果果然就是坑着自个儿:“我心甘情愿,没什么不愿的。”
“笑得跟哭似的,哪像情愿的模样,我看你还是回去吧,别到时候又后悔。这世上能后悔一回二回,可没第三回了。”顾长安虽然面儿上看着松淡定,其实心里早就万丈波澜来回翻腾了。
这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混蛋,姐不侍候了,爱生气生气去,爱上吊上吊去,爱出家出家去!心里各种腹诽地转身就走,陈紫微心想,这就想骑姐脑袋上,别说门儿,窗都没有!
一见陈紫微走,顾长安还真有点儿慌了,可是顾长安有得是招儿啊!弯腰捡起根小枝桠,在陈紫微脚抬起快要沾着地面的时候一打,陈紫微就摔了……
因为顾长安有准备,所以陈紫微还没摔着的时候他就已经把陈紫微抱怀里了,还满脸又急又忧地模样看着说:“紫微,你没摔着吧……”
这多像是不经大脑做出来的举动啊,多像是用之深而不能自已的举动啊,所以陈紫微这傻大妞儿就被哄过去了!
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咱不知道,反正腹黑就是这样炼成的!
但是陈紫微接下来一句话就差点让顾长安想把她给扔了:“别理我呀,让我摔断胳膊摔瘸腿儿算了!”
“陈紫微,你不呛着声儿说话就不舒服是不是!”咬牙切齿地扶稳了她,顾长安是真想好好蹂躏她一番!
忽然陈紫微又笑了,特没没皮的说:“我就这样儿,你难道不喜欢呀,人可说了喜欢一个人得包容她所有的缺点,你包容不……”
这叫什么,这叫典型的得了便宜又卖乖综合症,陈紫微这会儿看得明白,顾长安眼里那些干净又浓烈的东西像杜康酒一样,一沁出来就有醉人的香气儿。
也许她应该试着放下一些东西,毕竟人生就在眼前,而不是臆想一些有的没有的东西来埋汰自个儿。
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包容,我能说不包容吗!”
“不能,顾长安,再问你一遍,喜欢从前还是喜欢现在,我可打算一辈子都这么副脾气了,你要是不喜欢趁早别跟我牵扯了。”陈紫微虽然笑眯眯的,可心底其实还是有些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不安,而这些不安多就在这句话里了。
于是她又得了顾长安一个白眼:“我就喜欢你现在这得志就猖狂样儿,就喜欢你这没规矩不讲礼仪的模样,就喜欢你现在这气得让我恨不得掐死你的性子!”
这算表白么,点了点头,陈紫微就坚定地认为它是了。说她得志就猖狂,她就真猖狂了起来,揪着顾长安的袖子说:“那能不能等明年这个时候再说成婚之类的事,我是真没准备好!”
看着陈紫微跟猫儿似地揪着自己的袖子,那挠人心的小模样说不出的温净漂亮:“好好好,不过到时候不许再耍赖了!”
“就耍赖就耍赖,反正在你心里这会儿我就一天生耍赖的!”标签不能乱贴啊,一贴就更乱了,顾长安不过说她猖狂,她就彻底跟这词儿耗上了。
“嗯……”顾长安话音儿有点儿危险。
奴性的陈紫微同学连忙举手投降:“我错了,我不敢!”
可怜的紫微呀,紧等着被黑吧,种什么花儿,吃什么果,这叫啥呀——自食苦果呗!
40
40、姐聪明了 。。。
时间是把杀猪刀……
然后这把刀很快就要用来杀她了,陈紫微摸着自个儿脖子,她实在不理解为什么就到过年了,于是她总是四十五度明媚忧伤着地望天哀怨。
“紫微,你回头得去宫里给老太太请个礼,皇后和后宫诸妃那儿也都去见见。老太太向来重规矩,你千万别太跳脱了,知不知道!”顾长安叮嘱着还没半点儿准备的陈紫微,生怕她到时候闹得老太太愉快。
猛一听老太太,陈紫微想起的是一不怎么慈和的老太太,然后她就更伤感了:“院长大人,你可要罩着我啊!”
揉着她的脑袋笑出声来,顾长安最近愉快得想找个地儿蹦上一辈子:“行,我罩着你,你别太担心了,老太太很好相处,至于后宫那头也好处理,你自不和她们抢什么争什么,只应了礼仪章程就行了。”
“那我先回去了,你也回府去吧。”跳下马车,看着陈阁老府的大门在雪里呈现出一片淡淡的青黛色,陈紫微就招呼完连蹦带跳地进门儿去了。
进了门儿一看,院儿里尽是雪,只扫开了路上积雪方便走路,等呵着手进了正厅先瞧见了陈阁老从里间忽然走出来,一瞬间陈紫微有点儿不知道怎么反应。
于是陈阁老瞪了她一眼说:“你还知道回来,赶紧上屋里去让你娘给你做碗热汤,冻得像个什么样儿。”
“知道了,我这就去。”说完话陈紫微就“嗤溜”一声跑了,让她叫爹真的不太容易,这拢共才见三回面呐,她不怎么叫得出口。
看着陈紫微这溜墙根儿跑的模样,陈阁老不由得向天一个白眼,这丫头越来越不像是自个儿生的了,这纯粹是捡来的!
到屋里给陈老夫人请了安,含糊着叫了声“娘”,然后就被一干嫂嫂簇拥着试新衣裳去了。白地绣红海棠袄儿,同海棠色的红裙子,一打扮出来真跟要出嫁似的。
这还不算完:“这正日子穿的几身袄大概是没问题了,就是出了日子这几身会不会素了点儿。”
于是还有出了日子穿的……月白上袄,绿色儿的裙子,往雪里一站估摸着就跟一把草似的。除了这儿,还有杏色的、粉色的、天青色的,反正一趟衣裳试下来她就彻底晕了。
试完衣裳还有头面首饰,还有各类小配件儿,到最后她直接睡着了连晚饭都没顾上吃。
雪一下来年就到了,冬月三十儿上午陈紫微跟着陈老夫人进宫去,并着几位嫂子一块儿同行。到了宫里先一块儿见了礼,然后陈紫微就被留下了。
顾长安嘴里的“老太太”拿X光一样的眼神儿上下打量了她一通后说:“站进些我看看,站远了看着就一片红色儿,谁和谁也没分别。”
依言站近了点儿,陈紫微特低眉顺目地站着,按着顾长安的叮嘱,把这辈子的礼仪规矩都摆上来了。
末了;“老太太”似乎挺满意:“这闺女看着喜庆,不是那些个悲春伤秋没事儿唉呀唉哟的。”
仔细地听了听,再看一边还有个姑娘,病恹恹地歪在那儿由着婆子扶着,陈紫微就知道今儿怕是得被人记恨上了。她也就对感情这玩艺儿迟钝点儿,真到了这场面的时候精神百倍,她从前可是坚定地宫斗文爱好者,虽然通常什么也看不出来,但这时候却忽然福至心灵了。
老太太说话间那姑娘又“唉哟”了一声,陈紫微忍着没笑出声来,只静静地站在一边儿眼观鼻、鼻观心地告诉自己——要微笑,要想象自己是一棵松树。
“太后娘娘……”那姑娘小模小样儿地猫着声儿叫了一声。
老太太理也不理她,就跟陈紫微说:“我们出去看看梅花儿,昨儿晚上开得热闹,今天怕正是好看的时候。”
这话得怎么听,去还是不去,那边那姑娘明显去不得,她该怎么应声呢:“太后娘娘,我来时看了一路,这时天冷路滑,要么我画给您看?”
也不知道是答对了还是没答对,反正老太太没用什么太特别的眼神儿看着她,而是想了想点头说:“也好,不过老太太我可没什么耐性,你得赶紧花完,还等着吃宴呢!”
“一盏茶的工夫就得,太后娘娘且请坐坐。”论画梅花她可不惧,而且要快她就更不惧了,她有独创的梅花画法。
工笔这时当然来不及,就来得及画写意的,大雪压红梅嘛!把纸铺开,拿毛笔醼了用朱砂调好的颜料,然后拿了另一根笔敲,朱砂就像雨点儿一样儿落在纸面上。
见疏密次序差不多了,添上枝子,再用白颜料遮了遮梅花,显出雪的感觉来,又在白纸上添了些似乎隐在雪里的枝啊叶啊石头的,这花就算得了。
末了她还没忘写上一句“琉璃世界,白雪红梅”,等拿给老太太看时,老太太看了好一会儿说:“长安说你是大气洒脱,办事儿干脆利落,我看确实没错。从画儿见人,这画法看着取巧又糙,但画出来的却见巧妙和心思,看得出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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