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尊龙庭》第36章


王婷默默叹息,她大概能猜到杜蘅留下等她的理由。
果然,才到西方天阁的大院里就看到了守株待兔的杜蘅,看见她就道:“婷儿,三月之期将近,你应该跟我回药王谷了吧。”
虽然知道杜蘅是担心自己,王婷却仍觉头疼。
王婷只得无奈地道:“我先去看过凌姐姐,此事待我回来再从长计议。”
杜蘅却突然抓住她的胳膊,认真地道:“不可再议,必须回去。”
王婷看了他半晌,抽身离开。
凌傲尘的住的地方离前厅不远,王婷到的时候,院子周围没人,屋门打开着。她一眼就看到正靠在躺椅上闭目休息的凌傲尘。
听到声响,凌傲尘睁开眼睛看过来,微笑道:“这门户总算没白留。”
“凌姐姐。”
王婷进屋,坐到藤椅边的椅子上,轻声问道:“凌姐姐现在可好?”
“多亏了你找来的杜蘅神医,现下已经好了大半。”凌傲尘换了个姿势,笑了一声,“杜蘅先生是个人才,我本想请他留下当我西方天阁的药师,可是他却说了一句话,就打消了我的念头。”说到此处,凌傲尘的笑意淡去,一字一顿道,“他说,药王谷之人,终此一生皆是为了让婷儿活的更好。”
“婷儿,杜蘅先生隐约跟我说了些事情,却是不明不白。我问了,他却不肯仔细回答。”凌傲尘扭头看她,“那么婷儿,你能跟我解释解释么?”
王婷静默地与她对视,却是摇摇头:“凌姐姐,杜蘅不告诉你,是因为没有必要。而我,是真心实意不希望凌姐姐挂心。”
凌傲尘看了她半晌,在她脸上找不到一丝破绽,终于扭过头闭上眼,静静道:“我今儿个累了,你先回去吧。”
王婷起身:“我扶凌姐姐回床上休息。”
“不必。”凌傲尘眼皮也不抬,只是道,“我再坐会,稍后有丫鬟收拾。”
王婷看她无意再说话,点点头便离去了。
她不知道,凌傲尘在她离开时,安静地睁开眼看着她的背影,满目哀伤。
信任,这般困难么?
当日夜里,西方天阁为王婷和秦若风接风洗尘。
秦若风毕竟是小孩子,在席上吃了几口好吃的,又被众人灌了几杯甜酒困意就犯上来了,被萍儿抱走哄着去睡了。
自始至终,凌傲尘都未出现。
至尊阁里的人都知道夫人素来喜静,早早也就散了。
席散之后,王婷起身去了后院,想要散散酒气。正值十五,夜色被月光驱散,温柔却也清冷。谁知刚到后院,就看到一个人影正坐在石桌旁,对月独酌——正是凌傲尘。
王婷一愣,随即走过去:“凌姐姐,你旧伤未愈,不可饮酒。”
凌傲尘转头,举起手里的酒壶,淡淡一笑:“皮外伤而已,早就不碍事了。”
王婷叹息一声,坐到旁边:“凌姐姐总是这般固执。”
凌傲尘摇摇酒壶,笑道:“彼此彼此。”
两人都沉默了下来,安静了半晌,凌傲尘给王婷也斟了杯酒,突然道:“可还记得十年前,我们刚刚遇见那会儿?”
王婷点头,淡淡笑道:“这辈子都记得。”
王婷记得,她儿时父亲常带自己来西方天阁做客。凌傲尘自幼就性情高傲,却跟性情温和的王婷一见如故,慢慢就成了无话不说的好友。那时候父亲们在客厅摆酒席,她们两个小丫头自然被轰出去。两个孩子就偷偷到酒窖里拿了两坛子酒,找了个僻静的地方,边学着大人喝酒边假意赏月,吟上那么两句酸诗,却被酒水辣的呛出眼泪。现在想起来真是好笑,却也是美丽的回忆。
若是那时多好,她只是凌傲尘,她只是王婷。
她不是东方天阁的阁主,她不是至尊阁主的夫人。
两个普普通通的少女,无忧无虑。
“可还记得咱们当初吟的诗?”凌傲尘笑眯眯地拿起两个酒杯,其中一个递给王婷。
王婷接过,点头:“那时年纪小,不知道大人们是在行酒令,就当他们在念诗,咱俩就你一句我一句,说了大半天呢。虽然日子久了,却也还记得一些,毕竟都是那时候刚跟先生学的。”
凌傲尘高高举杯:“泉涸,鱼相与处于陆,相呴以湿,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王婷默契地碰杯:“子非鱼焉知鱼之乐。”
清脆地碰杯,一饮而尽!
再斟满,凌傲尘继续道:“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王婷接着附和:“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两人对视一眼,忍不住大笑起来。
许久,王婷放下酒杯,嘴角眉梢的笑意却仍是掩不住:“现在想起来,那时候真是天真幼稚。”
“是啊,天真幼稚却也坦诚。”凌傲尘似有似无地看了王婷一眼,“咱们曾经无话不说,可现在,你瞒着我,我蒙骗你。呵,再也没有坦诚这回事。”
王婷脸上的笑意淡去,嘴唇微泯:“凌姐姐,婷儿并非刻意瞒着你。”
凌傲尘认真地道:“不肯坦诚就是刻意隐瞒,没有理由。”
两人对视许久,王婷终于败下阵来,咬咬唇道:“好,我告诉你,可是凌姐姐你要答应我一件事,无论这以后的一个时辰你听到什么,都不可以影响你人生之后的任何决定。”
凌傲尘点头。
“这事情,该从何说起呢?”王婷沉思片刻,拄着下巴道,“应该打十年前,我去往清风山庄学武之后说起。我跟着李鼎寒到了清风山庄后,见到了他那位未婚妻子谢云蕴。谢云蕴心胸狭隘,容不得清风君身边有任何人抢走她的关注,便设计陷害我,让人贩子掳走了我,卖到最远的地方。”
凌傲尘的手渐渐握起来。
“人贩子带着我跋山涉水,却在一次过山路时,我不慎跌落悬崖。”王婷扭头看着明月,目光有些茫然,“命不该绝,我落下的悬崖之下是一条大河,我顺着水流被冲进了一处山谷。那个山谷,叫做药王谷,谷主是江湖上隐退已久的药王古药。我虽然受了重伤,在他眼里却是不足挂齿,我这一条命就这么捡回来了。”
凌傲尘低头看着酒杯,脸埋在一片阴影里,仍旧安静地听着。
“可是世事难料啊,古药身边养着六个弟子,全都是以药材命名,凌姐姐已见过杜蘅,其余五人以后应该也会见到。古药并未收我为弟子,因为……”王婷说道此处,突然间顿住。
凌傲尘看过去,却见她攥紧了拳,脸色苍白,似是想到了什么痛苦的经历。她赶紧拉住王婷:“不想说便不要说了,是我不好不该问你。”
王婷摇摇头,接着道:“后来,我中了毒,古药给那个毒取名叫七月之诗。”王婷说着,抽回手伸出食指蘸了些酒水在石桌上一笔一划写下“七月之詩”洗个小字,然后又把“詩”字圈了起来,指着它道,“这个诗字是杜衡他们后来改的,因为这之前的名字是‘七月之尸’,尸体的尸。”
她说话时,那个“詩”字已经干涸,便抬手在原本的位置写下一个“屍”字。
凌傲尘心底升起强烈的不安,就听王婷接着道:“七月之诗的厉害之处便在于,服食此毒之人,功力会不断地飞速提升,而后在七个月内死去,却不是完结。死后,会以尸体的状态活过来,被下毒之人控制,沦为彻彻底底的僵尸!”
“我本来打算在药王谷了此残生的,后来之所以回来,是因为我想临死前再见见我爹娘,谁知会遇上秦风,当真是天意弄人。”
凌傲尘的手已经紧紧攥住。
“这些年来,多亏杜蘅他们给我压制毒性,我才能多活了十年。”王婷淡淡笑道,“前些时候袭击凌姐姐的那些人,极有可能也中了七月之诗。凡是中了七月之诗的尸体,砍不伤杀不死,而且尸体上带着剧毒,除非砍下头颅,烧成灰烬,否则终究是祸害。”
她说着看向面色阴沉的凌傲尘:“中了七月之诗,必须挫骨扬灰,这是药王谷之人都知道的道理。所以凌姐姐日后再遇上这样的人,不,尸体的话,无论中毒的是谁,都必须这么做。”
婷儿,婷儿。
你这是在逼我!逼我毁了那个所谓的药王谷!
凌傲尘也知道王婷的话只说了一半,她想知道的答案也只是一半,但是王婷不再多说,她也就不逼迫。
两人心照不宣。
次日,王婷就被凌傲尘塞进马车交给了杜蘅。
王婷苦恼地看着坐在对面兴高采烈跟萍儿吃甜糕的秦若风,脑袋里转着临行前凌傲尘说的那段话。
“你且先跟杜蘅先生回药王谷,龙庭门与至尊阁,我暂且替你顾着。我就不信了,这帮人在我凌傲尘的眼皮子底下还能翻了天不成! ”
王婷无奈地看着马车上一闪而逝的景色。
三十五
马车跑了大半个月,终于到了滇南一带。途径南方之际,王婷特意停下来,遣萍儿到就近的茶楼和坊间打听了一下近来的江湖状况。
此处靠近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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