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秦4》第38章


他若想打破目前这种对峙的僵局,当然首先要打破两人之间的距离平衡。这种距离的变异虽不明显,但只要有一点小小的异动,都能让承受者感到最大限度的压力。 
乐白没有动,只是握剑的大手缓缓收紧,青筋隐现,有节奏地跃动。 
不可否认,华艾这出手前的过程给予了乐白在心理上的障碍,更压制了乐白心中的自信。但对乐白来说,大战前的紧张是避无可避的,不管你怎么忽略它,它都真实存在。他需要做到的,就是控制自己,掌握先机,绝不能让华艾轻易地得到出手的机会。 
谁都可以看出,这绝不是三百回合的大战。 
它的整个过程也许就只有一招,时间之短,仅在一瞬,仿若流星划过天际。 
夜色很淡,如风般渗入这段空间,这段距离。 
突然,一阵“噼哩叭啦……”的暴响传入长街四周,一排排燃起的火把如一束束小小的光源,汇集一处,将这夜色驱走,亮如白昼。 
华艾一直在等,就是在等着这燃灯的刹那,因为他心里明白,光线在刹那间的变化足以让人的眼睛出现短暂的错觉,甚至是幻影,而这,才是他出手的最佳时机。 
所以,在灯火亮起的同一刹那,华艾的手臂一振,从他的长矛锋尖处涌出一道炫人眼目的光环,光线之强,犹如闪电,直逼向乐白紧盯着自己的眼芒! 
乐白心中骇然,放眼看去,只有一圈光环,由远及近,由小变大,在推进的过程中,不断地衍生出无数光环,重叠一起,如一管圆筒般套向自己。那光环绽射出万道光芒,发出高压电流般的杀气,笼罩了整个空间。 
如此霸烈的气势,简直让人无可匹御。 
乐白也不例外,却没有退。 
在对方如此强悍的气势下选择退避,只能是一败涂地,惟一的机会,就是迎头面对。 
于是乐白厉啸一声,手中的长剑顿生一串串寒芒,绕着剑身疾走飞扬,在凌空处向光环的中心深处直刺而去。 
面对如此奇玄之景,众人无不惊诧莫名。 
纪空手甚至在心中问着自己:“假如我是这局中之人,将如何应付?” 
他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这只因为他仅是一个局外人,根本无法体会到这种杀局中的玄妙感觉。 
就连乐白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剑锋会刺向何方,他只是凭着直觉,赌了这么一把。 
这是一场豪赌,一个不可避免的赌局,赌的是自己的生命,更有比生命更重要的荣誉,人生岂非就是一场赌局。 
对于乐白来说,在这一刹那间,他已无畏于死亡,只是深深地感受到了其间无穷的刺激与快感,并且因此发挥出了他体能的极限。 
正因为这是一场无法预料的赌局,所以才会让人产生悬念,而悬念总是让人期盼,让人着迷。 
“叮……轰……”剑芒划过长空,与矛锋在光影中悍然相接。 
这至少证明,乐白的直觉并没有欺骗他。 
气流如飓风般狂卷,长街犹如汪洋中的一叶小舟,飘摇不定,震颤不已。 
两条人影在狂泻的劲风中翻飞。 
在长街的中心,裂开了一道长达丈余、深有半尺的圆洞,切划整齐,弧度完美,就像是闪电惊雷的杰作。 
这一击的威力,超越人力,惊天动地。 
狂摆的火焰扭曲出无数个大小不一的幻影,更让这暗黑之夜变成了一种玄奇的魔幻空间。 
第三章 齐王抗楚
矛神华艾 (三)
华艾连连滑退,双脚已深入地面的青石寸余,在上面留下了两行清晰的足迹。他这一生之中,便用“光影魔矛”不过数次,无不全胜,想不到乐白竟然硬接了一记,犹能不死。 
这似乎是一个奇迹。 
不过,就算乐白不死,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一剑击出,正好与华艾隐藏于光环之后的矛锋相对,那种如海潮般汹涌的气柱透过剑身传来,使得他全身一震,整个人如跌飞的风筝般倒抛出去,滑飞于半空之中。 
“噗……”一道鲜红的血雨随着他跌飞的轨迹而下,染红了半空,乐白只感到胸中有如刀割,汗水渗透了衣衫,整个人便似虚脱了一般。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两条人影蓦然闪出,一条冲向乐白,伸手将之接住,而另一条身影犹如箭矢般直扑华艾的面门。 
接住乐白的人是刘邦,他似乎没有料到有人也会有这个时候扑出,更没有料到这人竟是陈平的贴身护卫龙赓! 
他的心里似有一种茫然,更有一种期盼。在他的内心深处,也很想知道这人的剑法到底如何,是否能对自己构成威胁? 
他想得很远,从来都是防患于未然,他不希望自己一点小小的疏忽而影响到自己的霸业。 
是以,当龙赓在飞冲之下拔出长剑时,他并没有出言阻拦。 
剑出半空,隐发龙吟。 
衣袂飘飘,此刻的龙赓,犹如飞行于九天之外的苍龙,人剑合一,在滑翔中渐成势不可挡之势。 
如此飘逸的剑法,如此飘逸的人,当剑与人在这形同魔焰的光线下若梦般虚幻莫测、潇洒如风时,谁又识得这幻影之后的杀机已如凶兽般蛰伏着? 
华艾在火光中闪烁不定的脸容有一种说不出的苍白,面对这惊天动地的一剑,他第一次感到了自己心中的无力。 
军令如山倒。 
当项羽的军令发出之后,三个时辰之内,五六十万的西楚大军已然整装待发。 
旌旗猎猎,朝发定陶,夕至城阳,一日之内,西楚大军已经将城阳如铁桶般围得水泄不通。 
一营一营的西楚铁骑,一辆一辆的铁甲战车,一个一个的剽悍战士,犹如决堤的大潮般涌过宽阔的草原,踏平丛生的灌木,在城阳的背后,是一道连绵天际的大山山脉。 
一望无边的旗海,在肃杀的寒风中“猎猎……”飘飞,在移动之中列队前行,显得是那般壮观。 
田荣、田横等齐军将帅登上城楼,凭高远眺,当他们看到眼前这气象壮观的情景时,无不在心中油然而生一股震撼,惊惧莫名。 
灰蒙蒙的天空中,雨雪不断。 
闷雷般的蹄声传来,连大地也禁不住在微微颤栗,黑压压的敌群整齐划一地在高速中渐渐紧逼,犹如一阵阵庞大的黑云逼压而来。那黑压压的阵形动而不乱,拥着密匝匝的刀枪,翻动着各色的旗幡,伴之而来的,还有那成千上万的马蹄扬起的一片尘土与雪雾,漫天飞舞,那种赫然的威势,仿佛如排山倒海的巨浪。 
田荣的脸色一片铁青。 
他从来不相信在这个乱世中有无敌的军队,即使有,也只是实力悬殊,没有遇到旗鼓相当的对手而已。所以当他闻听人们传说西楚军为无敌之师时,只是淡淡一笑,并不将它当一回事。 
直到此时,当他面对这数十万西楚军的赫赫威势,才真正明白了项羽能够凌驾于诸侯之上的原因。 
的确,这是一支精锐之师,它能无敌于天下,绝非侥幸。 
思及此处,田荣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当他的眼芒不经意间从自己身后众人的脸上一扫而过时,分明看到了一种畏怯的情绪。 
未战而先怯,这是临战之大忌,田荣当然不想让自己的将士抱着这种情绪去迎战西楚大军,所以他很快便稳定了自己的情绪,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道:“项羽治军的确很有一套,单看这排兵布阵,已能看出是高人所为,我曾经听说在项羽的身边,有一个名为范增的谋臣,上知天文,下懂地理,仿佛无所不能,这阵法想必也是出自其人。可惜的是,他已年过七旬,人一旦老了,无论他曾经是如何的精明,都难免会有糊涂的时候!也许西楚军无敌于天下的声威,自城阳一战后,从此便一蹶不振,再难重现当日的盛景。” 
众将闻言,将信将疑,无不将目光投射向田荣的脸上。 
“王兄何出此言?难道你已看出了敌军的破绽不成?”田横显然意识到了田荣的用心,好像唱双簧戏般地答腔问道。 
“当年吴王阖闾门下,有一位名叫孙武的兵家奇人,曾经著书一本,名曰《孙子兵法》,我在少年时有幸拜读此书,书中曾云:有十倍于敌人的兵力就包围敌人;有五倍于敌人的兵力就进攻敌人;有一倍于敌人的兵力就设法分散敌人;有等同于敌人的兵力就要战胜敌人;比敌人兵力少时就要善于摆脱敌人;当兵力与敌人相差悬殊时就要避免和敌人交战。这是将帅统兵必须遵循的用兵法则,只要合理应用这个法则,一旦与敌交战,纵不能大胜,亦不至于惨败,我对此深有同感。”田荣的微笑仿如一支镇定剂,使得他身后的将士情绪渐趋平稳,他看在眼里,不慌不忙地接道:“今日之城阳,西楚军号称百万,其实际兵力不过五六十万人,尽管与我军相比,人数略略占优,但还不至于数倍于我军。城阳城防坚固,地势险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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