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水桃花》第20章

我老远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不禁用手掩着鼻子，走近一看，两名高大的小伙子直挺挺躺在地板上，面色苍白，身体干瘪，一小溜血迹从他们的脖子延伸开来，直到床边。
我壮着胆子，走到床边，床上一个少女正蜷缩成一团，将头深深地埋在臂膀里。
那衣服，还有身上的首饰，我是认得的：“公主？你怎么了？”
“我……我不知道……有，有妖怪！”
我忙过去拍她的肩膀，她却一甩手：“别，别过来……我……”
这时我在昏暗的灯光下，才看清那公主脸色十分异常，不像我第一次剑她那样闪着健康的光泽，再仔细一看，一溜不是很明显的血渍还留在她嘴角。
怎么回事，难道这公主是个妖怪？
这时候已经有人报了官，几个官差模样的人进来，我忙用衣袖将她嘴角的血迹擦了，那些官差一进来，我和她都低着头，不再说话，装作受了惊吓的样子。
“奇怪，竟然又是这种死法？”
“两位官爷，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客栈老板跟在后面，不住地问着。
“这不是普通的死法，昨天晚上我们巡逻的时候，也看见和这两具尸体的死法一模一样的，都像是被人榨干了血，脖子上也有两个血窟窿。”
“那就是妖人所为了？我们客栈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该如何是好啊！”
“如果是妖怪所为的话，我们也无能为力了，你要叮嘱你的客人多加小心。”
那两位官差朝这边略看了一眼，我忙垂下头。
“这两位小姐，刚才有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
“没，没有。”
“两位小姐要多加小心，若是看到可疑的人，尽管来官府找我们。”
说完，又回头看了我们一眼，才打发人将那两具尸首抬出去了。
“公主！公主！你没事吧公主！”
两名随从这时才进来，公主一看到他们，也没有了往日的骄横模样，眼泪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外滚着：“阿福，小四，我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我生病了，我……我好像杀了那些人！”
两个随从忙跪了下来：“公主，你别着急，这……这两个人是贪图您的美色，死了也是活该。”
“可是，这样下去，该如何是好！”
“公主，我们带您回家吧，我相信国主一定会请最好的大夫来看好您的。”
“对，对呀公主，您今天累了，先休息吧。”
“这位小姐，我们能否借一步说话。”这时那两个随从用十分不友好的眼光看着我，示意我和他们出去。
我只好起身，和他们来到门外。
“什么事情，你们放心，公主的事情我不会外传的。”
“不是这件事情，我问你，昨天晚上，你究竟对公主做了什么？”
“我不是说了吗，昨天我一直发烧，哪里见过你家公主？”
“可是公主说，是你救下她的。”
“是我救的，当时我拿着雪天剑……”仙君不知何时，手里拎着一大堆草药出现了：“她中毒尚浅，你们按着这个方子每天给她服药，不出半月就会好的。”
那两名随从将信将疑，拿过仙君的草药和药方：“公主她，中了什么毒？”
“妖毒，她已经很幸运了，没被直接吸干血。”
“如今也只能试一试了……”那两个随从对望了一眼，转身离开了。
“你对这件事很了解嘛，半夜三更还出去行侠仗义？那药草对症吗，你不会是拿来哄人家的吧？”我笑着。
“你呀，别多管闲事了，回去先把自己的药喝了再说。”
“你什么时候还懂得治病抓药了？”我笑嘻嘻地问。
“没什么，以前一位老朋友教的，他可比我高明多了。”
“哦，我知道了，你提过的，是不是你说可以帮我恢复仙力的那一个？”
“就是那小子，只是他平时踪迹不定，神出鬼没的，我已经好几百年没见过他了。”
“这倒是可惜，不过，你一定要帮我找到他，那可是我唯一的希望了。”
“知道了知道了，你快回房间里休息吧。”
仙君不耐烦着，又是那种似乎什么事情都不放在心上的口吻。
这天晚上我服过药后，果然感到心头一阵清爽，然而十分困倦，不一时又进入了梦乡。
梦里，不知怎地，我又回到了那个牧羊人的村庄。
碧水……碧水……
熟悉的声音不停地在我耳边响起，但是脑海中似乎只被一个词汇控制着。
接着一个一个陌生的面孔轮流浮现在梦境中，他们面相可怖，僵直着身体朝我扑过来。
仙君，救我……
我下意识地喊着，只是在梦里，突然间那个模糊的词汇清晰了起来，我的心猛烈地震颤着……
血……
血……
我想要，我渴望，很多很多的血。
仙君的身子在梦里一闪而过，他越来越远离我，最后，铺天盖地的红色波浪瞬间淹没了我，我嘴里一阵腥咸。
“碧水，该喝药了……”
怎么，已经是黎明了么，又要喝药，不是我说，那味道真的太难闻了，难闻又难喝。
昨夜的梦，啊，一想起来就头疼，除了一片红色，剩余的竟然都想不起来了。
“仙君，这几日有碎片的消息吗？”
“还没有，你先安心休息，等身子好了我们再起程吧。”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你说我中的毒和那公主一样吗？”
仙君沉默着不答话，我终究觉得很闷，便提起雪天，抱着小狐狸，想要去外面透透风。
走到城郭外的一处小树林，我停下来休息，雪天剑这是铮铮作响：“徒儿，徒儿，快放为师出来。”
我咬破手指，在雪天上滴下一滴血液。
带着面具的疏影妖艳无比地从剑身中窜出：“咳咳咳，徒儿，你的血……你的血怎么了，你想毒死我啊！”
“我也不知道，仙君总是含糊其辞，只是说我中了毒，我想，大概也是妖毒吧！”
“这可不行啊，徒儿，为师还指望你恢复仙力了以后救我出来呢。”
“哼，你慢慢等吧。你以为我不想早一点恢复啊！”
“咳咳，咳……不行了，徒儿，你可把为师害惨了，好不容易休息过来的身子，被你的毒血一沾，差点要了为师的老命，好了，我不和你多说了，毒素没有清除完之前别再叫我出来啦！”
说着又化成一股烟雾，钻进了雪天剑里，临了还不忘叮嘱我：“徒儿，你要多吸食点人血啊，你这毒才能尽快化解。”
“什么？”我像是没有听清，使劲地摇晃着雪天剑：“你说什么，师父！”
“师父？师父？”任我怎么折腾，那家伙始终都不出声了，他刚才说过的话，像一阵惊雷一样劈在我头顶，我一阵心神恍惚，几乎站立不稳。
“血……人血……对了，既然我和公主中了一样的毒，为何我没有吸食过人血呢？啊，没事，是仙君的药起了作用。”
我心里虽然这样安慰自己，却仍然有太多的疑问，想起仙君今日里总是躲躲闪闪的眼神，是了，他一定瞒着我些什么。
我要去找他问个清楚。
想到这里，我几乎是狂奔着回到客栈的，一推开门，就是浓烈的草药味道，由于我跑的太过着急，气息不稳，抚着胸口不停地喘息着，仙君见我这个样子，还以为我要病发了。
“来，碧水，快把药喝了……”他神情里刻着深深的担忧，竟然是我不曾见过的，我刚想安慰他，说我没事，心脏就“噗通”一声，开始剧烈地震颤起来。
“药……快把药给我。”我身上瞬间布满了汗珠，那些汗水竟然不知是哪里来的，几乎将身上的衣服浸湿，痛苦之下，我开始撕扯自己的头发。
仙君忙按住我，给我灌下药剂，然而已经太迟，我身体不受控制地想要撕扯一些什么，来纾解内心的痛苦……
“血……给我血……”当我终于说出这几个词汇时，我知道我就要沦陷了。
仙君使出十足的力量与我对抗着，他又将唇递过来，我这次明白了，他是要给我渡气，好用仙力稳住我心神。
可是即使心神马上就要崩溃，我仍记得他元神未稳，多次渡气，岂不是消耗他的内力。
心烦意乱，我猛地推开他：“血，我要血……”
我甚至想要咬他，但他若染了我的妖毒，那我们这些天的努力，岂不是都要白费。
啊，我真佩服自己，已经痛苦地像是有无数地虫子在皮肤里钻一样，就是这种时候，我还有时间考虑他的事情。
谢天谢地，我终于昏迷了。
意识离开身体，我像是获得了解脱一般，牙关轻启，一股温润的气流缓缓进入我的身体，在我的心口徘徊着，真是要命，舒服地要命。
我紧紧地抓住那股气流不放，企图索取更多。
气流渐渐弱了，两个人都失神地望着彼此，不自觉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