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善》第229章


明德帝有抽烟的习惯,还习惯在抽烟的时候来来回回的散步。
这个时候是明德帝放松并想自己事情的时候,任是哪一个家伙,都不会不长眼地上前打扰明德帝。
因此在那宫女为明德帝点好了烟之后,除了伺候着九皇子的人之外,殿中大半伺候的宫人就鱼贯退下,只留下房太监守在门外,帮着明德帝守个门户。
袅袅的烟雾自烟头中探出,将明德帝的面容轻轻模糊。
明德帝在室内踱着步,随着深深吸气再深深吐气的动作,感觉到从脑海到身体都逐渐放松下来。
他慢慢走到殿中的窗户旁边,正要像往常一样伸手推开那扇窗格,对着外头吐气的时候,忽然听见细微如同鼠唧的声音说:“林大人的吩咐,淑妃娘娘都做好了。陛下现在已经在知微宫中,还请林大人放心。”
那话一顿,声音的主人又细细说:“淑妃娘娘还要谢谢林大人,若不是林大人及时与淑妃娘娘通气,淑妃娘娘现在还被蒙在骨子里,只怕等什么时候宫中都进了人,娘娘才能知道真相呢。”
这两句话说完,外头就彻底静了下来,听那话的内容,这明显是两个人在窗外交谈,可是站在窗户后的明德帝等了好一会,也不见有第二个声音响起。
这时明德帝的脸色已经有点阴了。刚才那话说得直截了当,明德帝根本猜都不用猜,就联系着自己在如意阁时被人叫住的事情明白了前前后后所有的串联,所谓的林大人无非是林世宣,林世宣不乐意他去动邵劲的妻子,就与淑妃暗中通气,用淑妃绊住了他的脚步,生生把他从如意阁拉到了知微宫里。
明德帝脸色有点难看,但也只是有点难看。他动作平稳地推开窗子,四下一看,果然不见有人呆在外头。他便拎着水烟坐回到椅子上,稍等一会儿,便等到了淑妃进来。
出去做完小食的淑妃再走进来,脸上已是一副笑意盈盈地模样了,她端着点心到了明德帝的小几前,看着明德帝手中的水烟,嗔道:“陛下又用这烟,多少也得仔细身体才是。”
这一两句的埋怨本是明德帝与淑妃惯有的情趣,平日里淑妃说这样的话,还能得到明德帝印帕车母嫒纳丝趟耙粢宦洌桓鲋刂氐陌驼凭桶阉幼簧现贝虻降孛妫?br /> 清脆的响声叫一宫的下人都惊呆了,淑妃随着惯性扑倒在地上,整个人都麻木了好一会儿,才感觉到脸颊与手腕火辣辣的刺痛。
她捂着面孔,不可置信地抬头看着明德帝,却见明德帝一挥衣袖,径自站起身来,绣着龙纹的黄袍与同色的靴子毫不眷恋地自她眼前远去。
“陛、陛下……?”短暂的错愕之后,淑妃已经飞速反应过来,语气哀婉,正是用起了她最为拿手的媚色。
但她对明德帝的了解还不如周后对明德帝的了解。
或者说任一一个依附着男人,而又暂时被男人宠爱的女人,总不能真正地明白自己确实的身价与相应地位。
明德帝在挥手打了淑妃一巴掌之时就已经将过往对这个女人的情分断得一干二净了,他大步走到房太监身旁,已经低声吩咐对方:“查,查林世宣与朕内宫中多少个嫔妃有联系。”他冷笑起来,“我让他在内宫便宜行走,他还真敢与朕的嫔妃多方接触?”
房太监因为明德帝口中的“林世宣”而目光轻轻一闪。
至于身后的淑妃?他跟着明德帝这么久了,早就知道明德帝对于女人是个什么样的态度。哪怕现在这件事情查到最后,证明了淑妃并没有与林世宣联系,淑妃是被冤枉的,这又怎么样?
对于明德帝来说,自来只有女人俯就他的份,何曾有他真正为了女人忍气的道理。
而就在明德帝因为窗外不知名太监的说话声发火的时候,徐善然也宫中见着了自己的父亲。
一别经年,徐佩东与过去并未有太大的差别,只是鬓角的星星点点证明着岁月的威力,也证明着这一段日子来徐佩东所受到的压力。
他盘腿坐在蒲团之上,看着跪坐在对面的徐善然,心中实在百般滋味一齐涌上心头,千言万语到了唇边,只化为一声长长地叹息:“……都已经去了西北了,都拥兵自重了,到了这个时候,你还回来做什么啊!”
徐善然轻声问:“若我不回来,父亲是不是打算和祖父建言,将我逐出族谱,也好叫京中的湛国公府与西北的邵总兵划清界限,介时不管京中出现了什么样的局势,风节与我,就不必再因为你们而陷入了被动之中?”
徐佩东不语。他确实曾经与老国公说起这件事。他说起这件事时,一半是因为作为传统的文人,他无法接受自己的女儿女婿与朝廷对着干,这是身为公心的一半;但除了这样的忠君思想之外,徐佩东也是一个学生的老师,一个女儿的父亲,时局糜烂自此,明德帝自己上位的猫腻就多得数不清,所以剩下的另一半心里,他也未尝不是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但不管心里究竟是怎么打算的,徐佩东一开始都没有想到,自己会在宫中看见徐善然。他皱眉问:“你是和风节一起回来的?”如果邵劲一开始就带着所有兵马来保护陛下,也许……
“不,就我一个人回来。”徐善然说。
徐佩东愣了一下,脸色很快就变得不太好看了:“风节是不是看我们家——”
“并不是。”徐善然摇摇头,“是我自己要回来的,风节将他原本从京中带走的一百亲卫都交给我带回来了。”
徐佩东又愣了一下,接着他才明白自己女儿到底说了什么东西,他简直不可置信:“糊涂!你怎么可以将你的丈夫丢在千里之外,自己在这种时候跑回家中?”这要放在任何一个勋贵或者书香的门第,都是要和离被休弃的节奏啊!
徐善然脸上还维持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她如何不知道这种事情?上辈子她做林家妇,正是因为出嫁从夫,坐在这京师之中,连娘家死绝了都不知道。她从没有、从没有,对不起林世宣一丝半点。可最后的结果呢?
而这一辈子,她换了一个人,正是这一个人,让她能够相信,不管她做什么事,不管她走得多远,一回头,总有一个人在那里等着她,帮着她,守着她。
上一辈子只是我遇人不淑。徐善然在心里默默地想。
而并非、绝非、这个世界便是我所经历的那样苍凉。
因为我又碰见了一个人。
因为这个人叫做邵劲。
“父亲,”徐善然的声音轻轻地、软软的。她就像过去还没有嫁人那样,带着轻微的撒娇的语气,和徐佩东说话,问徐佩东问题,“我的家在这里啊,给我血骨,养我长大的父母亲人都在这里啊。”
“我不回这里,还能去哪里呢?”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没来得及在十二点之前……
、第一六八章 说服
宫中不适宜非亲非故的留外命妇过夜;在与徐佩东见完面后;徐善然并窦氏杨氏二人便出了宫;上了回府的马车。
因为阴谋被窥破,一直被徐善然压得喘不过气的周后这才狠狠吸入一口气又狠狠吐出,冲着自己的心腹姑姑大发雷霆:“说了让我来找人过去让我来找人过去;我都豁出脸皮帮他做那老鸨的事情了,结果他也不知道被哪个宫里的妖精又绊住了裤腰带,自己说过的话转眼就往;倒害得我里外不是人!”
姑姑忙道:“娘娘慎言啊!”
周后这次真的气得狠了;她捏着帕子;全身发抖说:“你看见没有,什么样的小娘皮;比我的皇儿还小一两岁;也敢到我眼前蹬鼻子上脸了,他爱玩女的爱玩男的,我何曾说过半句醋话?结果现在这江河日下到了这个地步,他也只会缩在宫中逞能,他这个皇帝做成了这副模样,我这个皇后可不是庙里那泥塑的菩萨?”
“娘娘,娘娘息怒!”那姑姑见左右的宫人都避了出去,凑近周后耳旁,悄悄说了一个消息。
周后先惊后笑,笑只是薄薄的冷笑:“知微宫中的那个贱人被打了?姑姑,我跟你说过了,我们很不必去管那些娼妇,全是秋后的蚱蜢,蹦跶不久的。”她不等姑姑回答,又自言自语说,“这宫里啊,谁要真觉得皇帝是个依靠,才是猪油蒙了心肝,早晚得吃上大亏。”
不说内宫中各处发生的事情,林世宣因为先一步出了内宫,所以并未得知知微宫中明德帝冷着脸自淑妃那里离去的消息。
这个时候,他正在徐佩东面前,与这位世叔烹茶闲谈,一个字不说徐佩东家里与徐善然的事情,却字字句句,都叫徐佩东不由得忆起家人,不由得忆起女儿。
今日徐善然和徐佩东的对话让徐佩东想了很久。
从小所受的教育叫他无法这样干脆利落地斩断自己对皇室的忠臣,但是他当然知道,这京城之中,绝对不缺和外头的盗匪互相勾连,暗通款曲的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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